夜深人靜,小李子靠坐在在劉公公臥室外面偏廳門口的軟塌旁邊,整個人昏昏欲睡,上下眼皮已經一次又一次的在打着架,每當他頭一點,身子一歪想要倒下的時候,整個人又一下子振作一下精神,不敢真的睡了過去。
今天晚上,輪到他下半夜給劉公公值宿,劉公公下半夜經常要喝水,有時候也會起夜,劉公公一叫,就隨時要有人答應着,準備水或者把燈點亮,半刻不敢耽擱。
“汪……汪……”
劉公公的院子外面,突然傳來狗吠的聲音,那聲音在這萬籟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刺耳,剛剛想要睡下去的小李子嚇得一個哆嗦,一下子又驚醒了過來。
整個鹿苑裡的狗屈指可數,而到了晚上可以到處亂跑的狗,那就只有一隻——小李子腦袋裡浮現出黃毛的樣子。整個鹿苑都知道嚴禮強養了一隻狗。
這狗可別把劉公公吵醒了!小李子心裡嘀咕着,有些擔憂的朝着劉公公睡的地方看了一眼,但願這狗別再叫了,要是這狗在外面亂叫把劉公公吵醒,劉公公一生氣要讓自己到外面把狗給收拾了,那就麻煩了,不打的話,劉公公這裡不好交代,打了的話,這狗的主人也就得罪了,這兩邊的人他都得罪不起啊……
就在小李子在心裡祈求着外面的黃毛千萬不要再亂叫的時候,那剛剛停了兩秒鐘的黃毛,突然持續而又劇烈的叫喚了起來,聲音比剛纔還要更大……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那黃毛的聲音,在黑夜之中傳出老遠,簡直就像見了賊在狂吼一樣。
小李子氣急敗壞,連忙起來,躡手躡腳的快速走出劉公公臥室的偏廳,來到院子外面,招收叫過一個值夜的侍衛,低聲吩咐,“趕緊把外面的那隻狗給趕走,讓它別再這裡叫喚吵醒公公,記着,那隻狗是嚴副總管的,千萬別弄傷了,不然不好交代……”
侍衛領命,連忙走了出去……
就在這時,小李子一下子就聽到劉公公的臥室裡傳來了劉公公的聲音,小李子一機靈,連忙轉身跑了進去,掀開臥室的珠簾,走到了臥室之中,把臥室的燈點亮了。
劉公公穿着一身絲質的白袍,從牀上坐了起來,劉公公一伸手,小李子就連忙把準備好的溫開水給劉公公端了過去……
“汪……汪……汪……汪……汪……汪……”
外面的狗叫聲更加劇烈起來,聽聲音,那狗似乎就在繞着劉公公的院子在跑,出去的侍衛一下子沒有把那條狗給抓住。
只是一瞬間,看到劉公公喝水的動作微微一停,小李子額頭的冷汗都要出來了。
劉公公眯着眼睛,側耳聽着,“那狗……”
“公公,我剛剛已經叫侍衛去把它趕走了……”小李子連忙躬身回答道。
“咱家記得那狗好像是嚴校尉的吧?”
“應該是!”
劉公公聽着外面不停的狗叫聲,微微思考了兩秒鐘,“咱家聽嚴校尉說他那狗頗爲機靈,還通人性,是從甘州跟着他一起來的,晚上從來不亂叫喚,你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得到劉公公的命令,小李子連忙就離開劉公公的臥室,走到宅子外面。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那兩個出來趕狗的侍衛已經一頭的汗水,那黃毛機靈無比,在不能真把黃毛打傷打死的情況下,兩個護衛追着黃毛繞着劉公公的院子跑了一圈,都沒有把黃毛給逮住。
小李子剛一走出院子,就看到黃毛朝着他衝了過來,小李子嚇了一跳,連忙閃開,以爲黃毛想要咬他,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那衝過來的黃毛,卻是一口咬住他的褲腳,口裡嗚嗚嗚的叫着,搖動着尾巴,要把他往嚴禮強所在的院子的方向拉……
小李子楞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你想……你想讓我去嚴校尉的院子那裡?”
黃毛一下子鬆開了小李子的褲腳,汪汪的輕輕叫了兩聲,還點了點頭……
小李子目瞪口呆,“嚴校尉那邊出事了……”
黃毛再次嗚嗚叫了兩聲,點了點頭,這情景,不要說是小李子,就連那兩個侍衛都看呆了,兩個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靈性的狗。
“你……你等一下,我去……我去告訴劉公公……”說完話,小李子嚥了一口口水,一轉身,就連忙跑回了劉公公的院子裡。
只是短短兩分鐘後,穿着長袍,披着一身華裘的劉公公就走出了院子的門,小李子和小春子兩個人打着燈籠跟在劉公公的身邊,還有幾個拿着兵器的侍衛也在跟着。
劉公公看了正等在原地的黃毛一眼,轉頭吩咐小春子,“去告訴今晚值班的軍官,派一旗人,帶着傢伙,到嚴校尉的住所那裡聽命……”
“是!”小春子領命,提着燈籠,飛快的就朝着鹿苑的營區跑了過去。
劉公公再看着黃毛,“好了,咱家說話你能聽懂麼,聽懂就帶路吧……”
黃毛就像能聽懂劉公公的話一樣,汪汪叫了兩聲,點了點頭,啊然後轉身就朝着嚴禮強住的院子跑了過去,在跑出幾步之後,還轉過頭來看了看,又汪汪叫了兩聲。
劉公公嘖嘖稱奇,但腳下也不耽擱,直接快步跟着黃毛朝着嚴禮強的院子走去。
在劉公公等人走到嚴禮強院子的時候,那一旗鹿苑的軍士也打着火把跑着了過來,一羣拿着強弓勁弩的軍士直接在嚴禮強的住所周圍散開,把整個院子包圍了起來。
黃毛直接從院子的狗洞裡鑽了進去,然後再院子裡面叫喚。
劉公公使了一個眼色,小李子就使勁兒拍着嚴禮強院子的大門,在大門外面叫喚,“嚴副總管,嚴副總管……”
叫了好幾聲,嚴禮強的院子裡依然黑燈瞎火,樓上的房間裡也沒有光亮,劉公公身邊的一個侍衛就直接從院牆上面翻到了院子裡,把院子的門打開,隨後幾個侍衛拿着火把,簇擁保護着劉公公走到了院子裡。
黃毛汪汪的叫着,直接上了樓,劉公公看了黃毛一眼,就要跟着上樓。
“公公小心,我們先上去吧……”旁邊的一個侍衛連忙提醒。
“讓開……”劉公公面色一冷,一甩袖子,直接跟着黃毛走了上去,旁邊的一干侍衛連忙跟上。
只是剛剛來到嚴禮強所住的二樓,劉公公就臉色一變,因爲嚴禮強的房間裡,雖然關着門,但卻可以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那黃毛就在嚴禮強的房間門外焦躁的汪汪大叫,用爪子抓着房門,把房門抓出一道道的爪痕,只是房門從裡面關着,無論黃毛怎麼抓,都無法把房門打開……
劉公公想都不想,就一掌轟了上去,然後整個房門才一下子四分五裂,破碎開來,然後幾個侍衛首先衝了進去,接着就傳來一聲驚呼……
劉公公走到房間裡,在一片火把和燈光之下,看到房間裡的景象,也不由徹底變了臉色。
房間裡一扇窗戶開着,地上血流滿地,到處都是血跡,房間裡的座椅和櫃子已經粉碎,地上丟着一把黑色的機駑,而嚴禮強所睡的牀上,在火把的映照下,全部是一片閃動着幽藍色光彩的牛毛一樣的細針,赤裸着上身的嚴禮強就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一動不動,而另外一個身穿黑色夜行人的人,則被一把短劍插入胸口,撲倒在離嚴禮強不遠的地方。
任何人看到眼前的景象,都能想到這個房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幾分鐘後,嚴禮強的房間裡傳來劉公公的一聲怒吼,“林擎天,枉你身爲一朝宰相,怎地如此無恥,這樣下三濫的手段也用,實在欺人太甚,咱家這次和你沒完,你既然如此不要臉,咱家就讓天下人都來看看,來人啊,點齊所有鹿苑的人馬,跟我去帝京城……”
不到半個小時,鹿苑裡駐紮的一營人馬全部披甲執銳,點着火把,騎上犀龍馬,在夜裡,踏上官道,浩浩蕩蕩的朝着帝京城衝去。
這帝京城是天子腳下,大漢中樞,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警戒和防衛機制,而且彼此互相牽制,看到深夜之中有一營兵馬氣勢洶洶朝着帝京城衝來,駐紮在帝京城周邊的幾個大營和城防守軍都被驚動,引發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城中的一干朝廷大員,都在深夜被人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