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戀雪抓抓腦袋,悻然道:“有件事我本來不想問的,但爲了安全起見,還是有必要知道。照說你們雖然沒送佛送上西,但到底也幫了吉爾菲哈特大忙,他不是那種有恩不報的人,爲何……他提到小叔你的時候,就一口一個恩人、摯友,提到我老爸,就翻臉想要殺我,還連老爸給的那塊救命玉牌都毀掉扔了?”
“這個……大哥他……”
“我曉得自己的老子不是好人,也知道一定是因爲他幹了什麼,才搞到人家一想到我可能與他有關,就想要連我也砍,我現在只是想弄清楚,到底他做過什麼?把自己被討厭的理由弄清楚。”
“唔,這可有些反常啊,我還以爲這類的事,你早就已經習慣到麻木了,居然還會有好奇心?該不會……在這件事情當中,出現了什麼令你在意的人?因爲顧慮到人家的感受,你纔在乎起來?”
東方戀雪聞言一愣,自己還真沒想過這種可能,不過,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點很麻煩,一句話出口,便給人順藤摸瓜,連自己尚未察覺的深層心理都給挖掘出來,平常自己分析別人話中心理的本事,根本是被小叔給訓練出來的。
“大哥他認爲,與其把吉爾菲哈特納入組織,或是切下他腦袋讀取,都還不如放他在外頭,抱着對帝國、聖蓮教的仇恨之心,進行研究,成爲亂世之火種,這樣我方所得的好處更多……”
“理解,我老爸不但神經,而且腦子還是裝屎的,所以才連吉爾菲哈特送的謝禮都不要,但這些……等等,仇恨之心?”
“我們保吉爾菲哈特平安到白銀谷後,大哥對他說,爲了讓他能全心投入研究工作,不得不助他斷去後顧之憂,說完之後,一掌就殺了已成植物人的玄陽焰,我和雅德維嘉想要阻攔,但……沒能攔住。”
“老爸他……殺了吉爾菲哈特的老婆?”
東方戀雪揚揚眉,一臉無奈,現在自己倒是終於明白,爲什麼吉爾菲哈特把那塊救命玉牌毀去不用,又爲什麼一發現自己可能與那人有關,就立刻翻臉,說到底,這個仇結得實在不小……
不是刻意,但腦中卻在此時浮現鳳香的容顏,東方戀雪不由得苦笑,先前故意與這美女保持距離,果然是正確的,說不定日後哪一天,她會來找自己報殺母大仇也不一定……
“唉唉唉,我其實也不指望有一個整天造橋鋪路、與人爲善的老爸,但也別整天給我留下麻煩啊,一堆人都跑來拿刀指着我,說我爸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人,父債子還,要大卸我八塊……幹,人又不是我殺的,怪我有用嗎?”
“大哥……他其實不是爲了給你添麻煩,纔出手殺人的……”
“但他每殺一個人,都會搞到我很麻煩啊。行啦,小叔,別再替他說好話,找理由了,這些全都是沒有意義的。老實說,與其讓他這麼四處殺人結怨,我還寧願他到處給我找女人來相親咧,起碼後者是創造性活動,又不會死什麼人,也不會有人因爲這樣拔刀來砍……”
“這可不好說,哪怕是相親,也難免有些逼嫁逼娶的,爲此動刀子的不是沒有,況且,如果你真的迷戀上了那個女子,認真談起感情,大哥他爲了避免你受到影響,說不定就會出手替你殺掉那
女子,助你……成才,斷絕後患。”
“………我沒想過要一個大富翁或皇帝來當老爸,生下來老爸是大魔頭也就算了,生在陰謀組織裡我也認了……”東方戀雪用力嘆了一口氣,兩手一攤,道:“但難道希望有一個不會扯後腿的老子,這想法很奢求嗎?”
“人是沒有權利選擇出生所在的……說到這個,濫服白銀之水,以你累積的嚴重程度,估計至少要五個月至半年才能壓下,你短短三個月就跑出來,是爲了梵薩丹倫的大比吧?是收到了任務?還是你自己想去?”
“都有吧,我收到了組織的命令,也不曉得是不是老爸親自下的,反正他就喜歡玩什麼從基層幹起那一套,有話也不會直接告訴我,說這是破壞制度……這次發下來的命令也古怪,只說什麼要我去參加大比,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交代。”
東方戀雪也弄不清楚父親的葫蘆裡賣什麼藥,既不是命自己去奪取指定名次,也不是要自己趁機去刺殺某人,就只說去參賽,這是想幹啥?刺探情報有專門的探子,也不會出動自己去幹,但若說連情報調查都不算,總不會單純只是志在參與,貫徹運動家精神吧?
“大哥睿智,他的心思佈局,我們猜想不出來,那也是很正常的。反正,這次就算沒有他的命令,你也一樣會去,不是嗎?對你而言,這該是一次重要的機會……”
“小叔,你這算是在做預言嗎?這是你占卜所得的結論?”
“你想多了,這也算不上什麼預言,只是我給你的一點祝福而已。”
“少來!上次我去白銀谷前,你也這樣說,後來整得我有夠嗆,你要是有良心,真看出了什麼就早點告訴我,別在那邊扮高人,只會說天機不可泄漏,男子漢大丈夫,除了JJ,沒有什麼機是不可以泄漏的啦。”
連這種話都說出了口,若是沒有一點表示,就顯得很不夠意思,東方戀雪直盯着大石之上,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一陣山風吹來,他身上的黑袍隨風揚動,東方戀雪忽然生出一種感覺,巨石上的妖……好像在偷笑……
“我只有一句話可以給你,這一次……好好享受你的旅程。”
“放狗屁啦,你說了等於是沒說啊。”
“……還有……”
“啥?”
“有機會戰鬥,也是不錯的……像我在這裡一坐就是許多年,有時想想,如果有機會和人動動手,接觸一下年輕人,感覺大概會滿好的吧。”
“小叔你在說什麼啊?”
東方戀雪確實聽得一頭霧水,這些話聽在耳裡,幾乎讓他以爲這位小叔不甘寂寞,將要復出,再履江湖,一起前去帝都,參與那場賽事,但出於對小叔的瞭解,東方戀雪深知他絕不可能離開此地,那這話的意義就讓人費解了。
巨巖之上,黑袍的妖沒有再給任何解釋,東方戀雪朝着他拱了拱手,作着啓程之前的最後告別,跟着,整個人消失在黑暗中,無影無蹤……------------------------------------------------------------------------
梵薩丹倫,是神聖帝國的都城,在大地上只有一個
帝國的此刻,它更是唯一的帝都,多年的建設,繁榮昌盛,匯聚來自四方的各地商人與貨物,將這座數百萬人的大都市,一再推上新的文化巔峰。
作爲大地上首屈一指的名城,梵薩丹倫其實已經數度擴張了面積,把周圍鄉鎮吞噬納入,增建城市規模,自神聖帝國定都於此,爲了配合帝國中央集權的基本國策,大量駐軍在帝都外圍,連同日益增多的市民,終於使梵薩丹倫的人口突破三百萬,而爲了要供給幾百萬人的吃穿用度,梵薩丹倫的商業活動無比繁盛,市內東南西北都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商業區,更開鑿運河,連通大江,令南方的大量物資,源源不斷地運送進來,撐起了帝都的繁華。
坐擁如此豐厚的經濟實力,梵薩丹倫更是帝國各種活動的舉辦地,除了皇室每年例行的大小祭祀,還有帝國本身的文化祭、酒神祭,每次慶典期間,不但有各類商業博物會、園遊會、拍賣會,炒熱交易氣氛,同時舉辦的大大小小音樂會、美術展,也是極高人氣的點綴,在帝國的藝術史上,屢屢留下光輝的一頁。
除了這些吸引全大地商人、遊客的大型慶典,梵薩丹倫還有一個活動,也是大地上無數人民關注的焦點,便是每三年一度的大考。大考分爲文、武兩類,打着爲國舉才的招牌,只要能在大考中取得優勝成績,無論出身富貴貧賤,都能封官,踏上青雲路。
一夜躍龍門,布衣可爲卿相,這對人的吸引力實在太大,每次大考一開,就有無數已通過地方初試的考生,如潮水般涌來梵薩丹倫,而相較於文科的考試,武科大考的進行,更容易成爲人們的目光焦點,畢竟,文科測試無非就是寫卷子、作文章,水平差的人,就算拿着卷子看半天,也看不出什麼來,武科的大比就不同了,真刀真槍,各顯技藝,內行的看門道,外行的……當成是運動會或雜技表演,看看熱鬧也能興高采烈。
特別是今年,即將要舉辦的武科大比,更與以往不同,甫親政不久的年輕皇帝,採納了不曉得誰提的意見,更改了武科大比的形式,不再只是單純的騎馬射箭,增添了實戰項目,想要獲得優異成績,就得要一路打贏打上去,證明自己乃是強之又強的人中之龍,如此一來,這與其說是大考,本質上根本就已經成了打擂臺……
怎樣也好,不管形式怎樣變動,只要最終能讓人從中獲益,就有人會感興趣,帝國這次的考試革新,誠然讓一部分考生怨聲載道,認爲打破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大逆不道,卻也有更多的人相信,這次變革象徵着更多的機會,因而蜂擁而至,令梵薩丹倫的考試院前人山人海,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人潮。
無數已通過地方初試,取得進階資格的考生,趕着來考試院,把手上的證書換成考試證,這些僅是例行公事,拿完了便可以走人,但因爲考試院臨時公佈,本次大比有幾項變革措施,措手不及的考生們,急急趕到公告牆之下,閱讀新公佈的相關規章,聚而討論,只把附近區域擠得水泄不通。
一個打扮很平凡的年輕人,混在人羣之中,聽着附近考生們的每句討論,一字一句,聽得心裡着實發笑。
“呵,這次的工作是當考生,名字要叫什麼纔好?北方?南宮?西門……還是……東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