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雖有猶豫,但是被白依這麼一說,哪裡還敢再說什麼,夫人和二小姐不在,他絕對不能夠讓公子出事,就算之後公子怪他,甚至辭退他,他也要保住公子的命。
白依看着虞禾離開的方向,目光泛着一絲的漣漪,最終又恢復到平靜。她微微一嘆,正移步準備離去。
“孃親,你要走嗎?爹爹怎麼辦?”
白依一愣,回頭卻見白芷夕站在自己跟前。
“万俟尋不會有事的,而且他也不是你的爹爹。”
“可是,可是。”白芷夕有些着急了,她不善言辭,一着急就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憋得臉紅,冒出這麼一句話:“他是孃親的相公,孃親怎麼能夠對自己的相公置之不理。”
白依聞言又是一嘆,屈膝蹲下,摸着白芷夕的頭,溫柔的解釋道:“孃親沒有置之不理,剛纔已經讓管事去請姑娘過來了,万俟尋雖然中毒,但是這毒不難解。既然事情已經處理了,娘已經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你明白麼。”
白芷夕低頭,不語,白依微微一笑,看來她是明白了,正欲起身,卻見白芷夕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擡頭懇切道:“孃親,雖然爹爹犯了錯誤,可是真的那麼無可饒恕麼,爲何,孃親如此狠心,明知道爹爹心中只有孃親一人,還要將他往別人身上推。孃親有沒有問過爹爹的意見。”
問問他的意見?
白依呼吸一窒,心開始變得痠疼起來。
她把他推給別人,還要問他的意見。
那他當初那麼決絕的將自己的孩子打掉,有沒有問過她這個做母親的意見?!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涼涼甩開白芷夕的手,緩緩的,帶着毋庸置疑和冰涼的口吻道:“夠了,芷夕,你今日話太多了。”
她負手而立,留給別人的是一襲的背影,那麼要強,那麼的疏離。
白芷夕從未見過白依這麼的冷淡,這麼的疏離,一時間愣在那裡,總是想張口,可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的卡在喉嚨裡頭,說不出來,亦不知道說些什麼。
“孃親,姐姐說得在理
,少悠同樣不能苟同孃親的做法。”清涼的童音從角落飄出,白少悠從角落裡頭走了出來,臉上雖然沒有多少表情,可是那雙倔強的眼眸,看着卻是那麼的似曾相識。
白依眼角一挑,嘴角劃出一絲諷刺的笑容:“少悠說的可是真心話,爲娘不認爲你很喜歡万俟尋。”
“少悠確實很討厭那個男人。”白少悠淡淡道,臉上仍舊沒有多少的表情。這個叫万俟尋的男人,讓孃親那麼的,那麼的痛苦,奪走了孃親所有的微笑,所有的幸福,他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男人。可是,他又不得不感謝這個男人,因爲這個男人殘忍的決定,才使得孃親還能夠活着。
“哦?既然如此的話。”
“可是孃親在乎不是麼。”白少悠接口道,那雙剔透的眼眸泛着光芒,那麼的銳利,仿若看透了她所有的心事,“因爲孃親一直在嘆氣,不是麼。”
“我嘆氣那是因爲……”話有點斷掉了。
“因爲孃親一直深愛着那個男人,我和姐姐不是因爲那個男人才和孃親擡槓,而是因爲我們知道孃親是那麼的深愛着那個男人。”白少悠語氣堅定,看着白依,目光灼灼:“否則孃親在密室裡看到他昏倒,不會如此亂了分寸,哭得那麼的不知所措。”
白依詫異,張着嘴,半晌說不出一絲一句反駁的話。
因爲連她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
她真的很愛,很愛万俟尋。
就因爲愛得如此深,所以纔會如此恨,如此不願意諒解他。
她看着兩個孩子良久良久,直到虞禾帶着一位姑娘回來,這纔打破了這樣一種僵直的氛圍。
“帶她去吧~”白依揚了揚手,撇頭不做理睬。
虞禾帶這個姑娘來,本來是想讓白衣公子過過眼,畢竟從他的角度來看,白衣公子畢竟和自家少爺是好朋友,對於看女人的眼光是比較一致的。如果,白衣公子看着順眼,起碼事後自家公子也不會那麼難以接受。誰知道,白衣公子看不都看那姑娘一眼,揚了揚手,示意他們離開。他正欲上前問個究竟,卻見兩個雙子警告的眼神,只要噤聲,乖乖帶
着姑娘朝自家公子房間走去。
“孃親!”白芷夕眼巴巴的看着兩人消失在視野裡頭,終究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
“好了,不必再說了。我知道你們擔心爲娘,我承認是很在乎万俟尋,但是……”她驕傲的擡頭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濁氣,手不由自主的附上小腹,顫着聲音道:“就是因爲在乎,所以無法原諒。很多事情,本就無道理可言,你們還小,不會明白的。”
“孃親。”白芷夕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白少悠一把拉住,她疑惑的回頭,見自己弟弟皺着眉,搖了搖頭。她心中微微訝異,最終眼神一黯,乖乖的住嘴。
“你們先回客棧,爲娘四處走走,你們莫要跟來。”
“是。”雙子互相交換了眼神,運功離開的時候,均是一臉低落的神情。
白依回頭看着那曾經熟悉的庭院,目光沉沉,帶着一絲的悵然,一絲的眷戀,一絲的不捨。
那日,天空陰沉,下起了鵝毛大雪。原本被遣散回家的小昭,實在是放心不下公子,又偷偷的跑回了万俟府。
她在庭院裡頭,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那個人不知道在庭院裡頭到底站了多久,因爲身上、頭髮上都落滿了白白的雪。她走進一看,面露詫異,那位公子,容貌是如此的與失蹤的少夫人相似。她聽說過,少夫人還有一位雙胞哥哥,在江湖上十分有名望。
那個白衣少年,或許便是白衣公子。
她打着傘,走上前,很想對這位白衣公子說些什麼,可是一看到那位公子的神情,她卻喉嚨像被魚刺卡住,竟無法出聲。
那位公子的眼神是那麼的,那麼的蒼涼。
就好像世間所有的萬物失去了顏色,變得索然無趣,淒涼無比。那樣的神情是那麼的熟悉,和她家公子一模一樣的表情。
她看着那抹白影,不知爲何,淚水滑落了下來,似乎空氣中有一種叫做哀傷的因子感染了她,無法控制,亦不能控制。
就在她以爲那位公子會一直站下去,卻見那位公子抿了抿脣,轉身朝自家公子住的相反方向走去,消失在視線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