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燒成了灰碳似的斷木凌亂的拋撒在地上,地面雖然因爲天冷而變的堅硬了,但依舊留下了成片的凌亂腳印,顯示着曾經有很多人在這裡經過。遠遠的可以看到村落裡的門戶已經躺倒或破爛了,有些本來就不結實的柵欄東倒西歪的露出了一個個的豁口。看不到有雞、鴨、犬,除了有些屋頂依舊在冒着梟梟的炊煙外,只有偶爾幾個老人和孩子幽魂一樣的從各個角落冒出來,四下在尋找着什麼。
冉強和冉胤駐馬在一個小土坡上,看着收入眼簾的村落,這種景象他們不是第一次看到,甚至於比這個更淒涼的景象也見怪不怪了。起碼這裡沒有房屋起火,沒有撕心裂肺的哭聲。
“父王,胡賊剛從這裡逃過去。”,冉胤有些賣弄才能般的說道。
冉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帶馬向村落走去,兩旁的親衛急忙搶先把戰馬略略起起速度,分爲幾隊進入村落,分出人手下馬搜索並警戒。
冉強帶馬和冉胤徐徐進入村落,埋頭尋找東西的老人只木然的看了看,沒有任何反應,仍然四下張望着在尋找什麼。幾十年了,兵禍連天,幫着胡賊搶劫的趙人也有不少,老人們早已經對士兵麻木了,反正也沒什麼可搶的了。
村落中的幾個族長、掌事很快被帶到了冉強的馬前,他們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有些破和單薄,身子在寒風下有些嗦嗦發抖。驚慌的施過禮後垂着頭不再說話。
“老丈不要害怕,我們是中原官軍,特來驅逐胡人的。”,冉強思索了下用詞,和藹的說道,見幾個老人驚喜的擡起了頭打量自己和冉胤,這才接着道:“老丈能告訴我們,胡賊向哪個方向逃走了嗎?”
嗚嗚,幾個老人終於認定這些人不是來搶掠的,是真的官軍來了,他們不清楚這些官軍其實和當日的晉室朝廷並不隸屬,不過現在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官軍,說着中原話,是驅趕胡賊的。他們撲通跪了下來,哭出了聲,哽咽着:“大人啊,總算見到你們了啊,那胡賊把莊裡的糧食、衣服都搶走了,大人、大人,你可得爲小民們做主啊。”
冉強急忙跳下了馬,趨步用手攙起了最前的老人:“老丈請起,我會爲大夥做主的。”,見幾個老人哽咽着站了起來,這才吩咐跟着下來的冉胤:“胤兒把取些乾糧過來,分給莊內的百姓。”,“老丈可否告訴我們,胡賊朝哪個方向逃走了?”
聽了冉強吩咐,幾個老翁終於把心裡的悲傷換成了歡喜,只從這個吩咐來看,就說明還是官軍好,而且還是秋毫無犯的官軍,回答起問題來也輕快了許多。“回大人的話,那夥胡賊朝北逃了,大人要小心啊,小民看那夥胡人有上千人呢。”,爲首的老翁抹了抹眼淚,搶先道。
“那些胡賊沒有帶什麼兵器。”,另一個老翁插話道。
“他們也沒有馬。”,另一個老翁見冉強臉上帶着笑,態度和藹,膽子也大了起來,緊接着補充消息。
幾個親衛在冉胤的帶領下,提了幾十包乾糧走了過來,候在旁邊等令,挨家挨戶的去分發乾糧,只怕沒有這麼多時間,依他們的想法,把乾糧交給這幾個老丈就是了。見冉強點了點頭,遂把幾十袋乾糧拖到了幾個老丈的身邊。
“幾位老丈把這些乾糧分給莊民們吧,我們是從鄴城來的,帶的也不多,等下會有官府來給大夥分種子耕牛。”,見幾個老丈盯着乾糧袋的眼裡控制不住的喜色,冉強並不想把好名聲留給晉室。
幾個老丈驚喜的眼神變的有些遲疑起來,他們只知道鄴城是胡**王住的地方,地處偏遠又很少進城的他們,除了知道外面在打仗外,根本就分不清誰和誰在打。
“幾位老丈不要害怕,我們已經把鄴城的胡賊趕走了,昔日的朝廷已經逃到了江南,不管大夥了。我們是鄴城的官軍。”,冉強馬上從幾個老丈的眼神裡看出了他們的狐疑,耐着心解釋道。
幾個老丈喏喏卻沒有說什麼話,朝廷在他們心目中佔的位置有多重,很明顯的就能看出來了。在他們心裡,朝廷,只會有一個,雖然這個朝廷對待他們不見得有多好,但內心深處那種親人般的依賴卻滅不掉,誰做皇帝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
冉強心裡嘆了口氣,這些鄉民和世家大族不同,他們對朝廷只有依賴沒有要求,那是他們的主心骨。或許是在村落裡警戒的親衛們沒有破門,也沒有大喊大叫,更不象胡人的裝束,一些膽大的村民紛紛從探頭探腦,變成了悄悄走出門外,不用親衛們攔截,長久形成的威勢讓他們自覺的止步在了門口,向冉強和幾個老丈所在望着。
冉強翻身上了馬,神情變的鄭重起來:“老丈放心,我一定會把胡人搶去的東西給大夥奪回來,我中原人豈能受胡人欺辱?”,接着把頭轉向了親衛:“向北——!”,轉了馬頭一夾馬腹,座下的赤龍馬開始昂首仰蹄,逐漸加速向北飛馳。莊內的親衛們按序跟在冉胤的馬後,帶馬護衛着跟在後面,一陣風似的向北捲去。
呆站在原地的幾個老丈,驚醒了似的跪下向逐漸遠去的騎隊磕了幾個頭,大概是改朝換代了吧,他們暗暗的想到,不管怎麼說,這些官軍是他們見過的最好的官軍了,不打人不罵人,更重要的是不搶東西。其他村民這才帶着好奇和驚訝的紛紛向他們涌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