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強聽出來權翼話中的含義了:這是變相的要人質來以便讓自己心中有所擔憂,以求自報。“老先生說的很是,孤就派禮部侍郎劉羣帶上一營騎軍前去清河協助老先生如何?”,冉強掛上了笑容。
權翼本來眯着的雙眼不受控制的猛然跳了下,這種失態對於象他這樣久經世故的謀士來說,是極爲少見的。現在他出現這樣的失態,只因爲對面說話的人的身份,忽來的話的可能性。權翼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劉侍郎國家重臣,有他到清河坐鎮,足以震懾可能的小亂。老臣覺得,軍馬就不用派了,以免羌人狐疑,不如假一時日,羌人熟悉了禮儀,經受了教化後再派軍馬爲好。”
冉強和王猛對視了一眼,心裡暗暗笑了,他自然知道羌人是不可能答應這個的,現在派軍馬過去,只會適得其反。
“臣覺得老先生所言極是,請大王三思。”,王猛笑呵呵的打了個拱手,配合的說道。
冉強沉默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那就依老先生所言,姚將軍那裡,還望老先生能把景略的辦法爲姚將軍好好解說一下。”
權翼心裡不是滋味,面上卻沒有任何表示,躬身:“老臣回去後盡力爲姚將軍解說。”
“老先生應該在牆下看到了霹靂車,想必一定有所疑惑吧?”,冉強眼光看上去有些刀,盯着正在思索事情的權翼,忽然轉了話題。
“老臣見到如此利器,心中驚歎不已,只是孤陋寡聞,實在沒看的明白。”,權翼的心思雖然早已經不在霹靂車上了,但說的話卻依舊圓滑,不帶一絲請求的字語。
冉強的右手從背後伸出來,輕輕的敲着劍鞘,每當他心情穩定的時候,就會如此,久了竟養成了習慣,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這點:“老先生冒着寒冷來此一趟,爲了孤心安寧很是辛苦,既然老先生好奇的很想看看,那孤就讓老先生滿意一次。”,然後提高了聲音:“來人——!”,一個親衛應聲疾步過來抱拳。“吩咐霹靂車營準備。”
權翼明顯的感覺到了冉強的變化,兩年前的對面這個人,說話霸氣、武斷、直爽。如今說出來的話雖然霸氣依舊,卻已經明顯帶着了圓滑。
很快一個督尉帶着一名輕袍沒有帶甲的兵卒,匆匆從右邊走了過來,抱拳:“見過大王,霹靂車準備完畢。”,來的這麼快,很明顯是早有預備。冉強點了點頭,然後帶笑看着權翼:“霹靂車射程能達四百步,不如羽長先生親自下令演看一下如何?”
權翼既有些吃驚,又有些興奮,他並非興奮親自指揮霹靂車,而是因此可能會探查到霹靂車發出振雷一樣聲音的秘密。“謝大王恩賜。”,他再次躬身作禮。
“老先生請——”,冉強帶頭向城門樓側走去,那裡有和普通城門樓不一樣的地方——那裡有座高出門樓一丈多的石臺,順着臺側的石梯,冉強帶着衆人來到了臺上。石臺長寬有一丈半,四周類似甕城。
四下轉望了下,權翼這才發現從高高的石臺上看去,在城牆內側,除了城門口外,竟然每隔三丈,就有一座與城牆略高的土臺,每個土臺上都並排着三架他在城牆下見過的霹靂車,土臺上和下都堆滿了石塊和其他東西,每個土臺上都有十個不着甲的兵卒,擡頭向這邊望着。放眼望去,整個城牆約有二十座土臺,算起來一面城牆竟然有六十架霹靂車。
權翼並沒有留意到土臺上霹靂車和他在城牆下見到的有些不同,他只在思索着這些東西是怎麼發出振雷的。
“老先生,請下令。”,冉強臉上掛着笑容。
權翼有些尷尬,畢竟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他看了看旁邊的王猛,發現王猛對他笑笑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和他一樣。“老臣不熟悉軍旅,還請大王指教。”,權翼不得不硬起頭皮向冉強請教。
“是孤疏忽了,李督尉,你爲老大人解說一下。”,冉強吩咐身側的車營督尉道。
“諾,老大人請看,若是老大人需要霹靂車打擊哪裡,只需下令……”,這李督尉忽然尷尬的住了口,因爲他忽然發現還真不知道怎麼解說,平時演練起碼還有個旗幟專門插在那裡當目標,如今……,他畢竟沒讀過多少書,跟着那些通算數的人學習的的時候,就讓他吃了不少苦頭。他斟酌了下;“攻擊那裡就行了。”
“好了,還是你先爲老大人演示一次吧。”,冉強擺了擺手。
李督尉臉色有些羞愧的抱拳應諾,擡頭望了望城外,可惜,沒有什麼明顯的參照物可用,正沮喪,卻被冉強打斷了:“且慢,如此演練沒有什麼可看的。來人——!”,一個親衛疾步過來,冉強低聲吩咐一幾句,親衛應諾快步下了石臺。
一隊步卒很快從城門快步而出,只不過他們手中拿的不是刀矛,而是一個個木棍捆編的木人,熟練而又快速的在城外二百多步外,把木人排列開來,很顯然,這些活他們幹過不只一次了。權翼甚至敢斷定這些木人也是早已經預備好的,從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拿了出來就看的出來。
這些步卒剛剛快步撤回城門,李督威就高聲喝道:“中部霹靂車準備!”
沒有傳令兵應聲上前,權翼卻聽到身後有個聲音高聲重複:“命令,中部霹靂車準備!”,他轉身看去,這才發現原先那個一直跟隨在李督尉身邊的兵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石臺南邊一個用圓木搭建起來的架子上,手中不知從哪拿出來的兩面紅色旗幟,不停的在一遍遍揮舞着。
“敵標正前二百二十步,試射!”,李督尉似乎完全進入了狀態。
那旗手再次高聲重複了命令,然後手中的旗幟一遍遍的揮舞着。權翼的注意力完全被旗手吸引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城內土臺上的霹靂車手們,正熟練而又快速的忙碌着。
[嗡],一聲悶響把權翼的注意力扯到了土臺上,一個石丸從正中間那個土臺上飛了起來,越過他們頭頂,畫着弧線砸落在了木人陣的前面,把地上的積雪砸凹了進去,又矮矮的彈起然後落下臥在了地上不動了。
“敵標正前二百三十步,霹靂彈,發射!”,李督尉似乎對自己的判斷失誤有些羞愧,聲音帶了些不安。
這次權翼沒有在盯着正揮舞旗幟的旗手,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土臺,他希望能親眼探查下霹靂車是怎麼發出振雷的。
[嗡嗡],一連串的悶響,一片黑黝黝彈丸從中間八個土臺上飛起,在四周白色的相映下,顯得十分清晰,是鐵!權翼迅速判定,雖然他不怎麼參與軍陣,但對於鐵製的東西還是很簡單的就能看的出來。
這次投擲的彈丸很準確,下冰雹似的砸入了木人中,雖然有些彈丸把幾個木人砸倒了,但其他的卻沒有任何動靜了。權翼狐疑的盯着霹靂車,然後又回頭盯着城外:難道斥候查探到的事情是假的?[烘烘烘烘],突然一連串巨響從木人羣裡響起,伴隨着一片片黑煙,空中飛濺起一團團碎木,震醒了正在狐疑的權翼。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城外被黑煙籠罩下的木人陣,久久沒有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