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信——,你攻東門。”,關信,也曾是昔日乞活軍中的一員將領,如今人已到中年,卻是冉強祖父當年的部下。點完四個將領,冉強在四個人臉上掃了一遍:“先入城者,爵關內侯!”
五個使者冒着寒冷馳馬了大營,很快飛馬向南而去……
冉強巡視在大營內,一面偶爾和一些兵士交談幾句,一面吩咐親衛去下令改善伙食。襄國之戰事關重大,攻下了襄國,就意味着冀州的平定,只有冀州的平定,他才能放心的在幽州和第一個對手慕容恪對決沙場。
冉強的親自巡營,讓寒冷中的士卒士氣大爲振奮,他們是自豪的——天下間,現在再沒有那支人馬能象他們這樣,在嚴寒中依舊勢不可擋的精銳。艱苦的訓練讓軍營內沒有出現多少的凍傷。
中午,鄴城內閣的奏報緊隨着淮南直報送到了大營。
午後的襄國城,沒有因爲守城的士兵吃飽了飯,而顯得多些生氣。雖然不知道漢軍上午爲何突然收兵,但徵南將軍張季卻知道,那漢賊冉閔,是絕對不會放棄攻打襄國的,只是,讓人絕望的是,如今被漢軍圍城快一個月了,派出的求救使者,沒有一個回來的,更沒見到一枝救援人馬。沒有投降反賊的大趙將領和郡守,只剩下幷州刺史張平,清河郡公姚襄,涼州刺史石寧。但能指望上的只有幷州刺史張平、清河郡公姚襄,這兩家離得都不算遠,但直到現在,卻沒有一家人馬到來。
大趙氣數要盡了嗎,張季有些悲涼,在中原呆久了,他不知不覺的受到了氣數之說的影響,這東西平時沒有放在心裡過,但到了這種關頭,卻又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還有幽州的那個皇帝,並沒有雄才大略,卻弄得本族自相殘殺,或許,中原的皇帝,本就是上天恩賜才能上位的。
“大帥,不如請陛下上城勞軍,鼓舞下士氣。”,圍在張季身旁的一個鋼鬚鬍小帥建議道。
張季掃了這個小帥一眼,城內大趙的高官不少——太宰趙庶、太尉張舉、中軍將軍張春、光祿大夫石嶽等,及新封王、公、侯二十餘人。這些人都是羯人,但大多已經失去了族人昔日的勇氣,只剩下他和襄國太守支邪善、右衛將軍石青、射聲校尉白尚等五六個人整日守在城上。
旁邊傳來了一個羯兵踢打漢人民夫的聲音,嘴裡並且還不停着罵着什麼。還有一個小帥低低在向【胡天神】祈禱着。張季裝作沒聽到這些,反而對提議的小帥點點頭:“你說的有理,本帥這就去回稟陛下,請陛下前來勞軍。”
襄國的皇宮,因爲早就存在,雖然沒有石虎後來在鄴城建造的龐大,但卻比幽州石琨匆忙中建造的皇宮富麗的多。玄武殿內,太宰趙庶、太尉張舉、中軍將軍張春、司徒石幹及已經成年的太子石芒、二皇子石詹等一衆五十多大臣,正被髮着怒火的石祗劈頭蓋臉的斥罵着。
一個內侍偷偷地從殿外的門邊伸出半個頭,看了看裡面,很快象被蛇咬了一口一樣縮了回去。直到小半個時辰後,再次偷偷伸頭望向殿內,見裡面陛下已經停止了怒罵,扶着胡牀喘着氣,這才輕輕地趨步走了進來,近前跪下垂頭伏下:“陛下,徵南將軍張季在殿外求見。”
和父輩石虎他們不同,石祗對胡俗遠沒有對中原習俗興趣大,所以,襄國皇宮內的宦官、宮女一改原來的單腿下跪爲中原的拜禮。
“張帥來了?”,滿臉怒火的石祗霎時變成了笑容,急急站起來親自走下臺階向殿外迎去。殿內的衆人,先是相互看了看,急忙一窩蜂的跟了過去。陛下近期對張季的信任日漸深厚,更是把張季從武衛將軍提到了徵南將軍的位置。雖然不少重臣心裡頗有微詞,但這次卻出奇的沒有在底下搞小動作:如今的襄國城,全靠張季、右衛將軍石青幾個人竭力防禦着。
正在殿外階下着急的來回徘徊的張季,聽到臺階上傳來的聲音,擡頭一看,見陛下滿臉笑容,帶頭迎了出來,本來心裡十分悲涼的心情,涌起了一股感動。不管怎麼說,陛下對自己還是有恩的。
張季習慣性的單腿跪下,垂頭:“陛下”
“張大帥快起來,隨我一起進殿。”,石祗帶笑快走幾步,拉起了張季。對於這個帶兵的大帥,石祗越來越信任,若是一開始沒有他站在城頭對着那反賊,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坐在殿裡。跟在後面的衆臣,紛紛掛上了笑容,紛紛往兩邊分開,雖然不敢搶石祗的話邊,但臉上卻一臉的尊重。
張季不得不壓下來意,一邊向石祗謝恩,一邊跟着石祗進了大殿。
“快,把座放在我邊上。”,一進殿內,石祗就吩咐旁邊的內侍。不管張季的推脫,自顧拉着他向自己的胡牀走去。張季不得已只得勉強跟了過去,告了罪,盤膝坐在了旁邊。
“來,給張大帥取杯熱酒來,讓大帥去去寒。”,石祗吩咐一個宮女取西域購來的敞口杯,給張季溫酒。
“謝陛下,臣此來有事啓稟陛下。”,張季不敢再耽擱下去,心裡帶着對陛下寵信的愧疚,急忙提出了來意。
石祗沒有惱怒,反而掃了掃下面的衆臣,哼了下:“看看,張大帥日夜操勞守城爲我分憂,你們呢!養你們做什麼!”,這才轉頭帶笑問道:“大帥有什麼事,儘管說來,我一定爲你辦到。”
張季一時有些不忍心起來,他是知道陛下的膽子的,這時候讓陛下去城頭勞軍,是不是太難爲陛下了?但,話已經……,張季垂下頭不敢看石祗,似乎自己是戴罪之身:“陛下,今天反賊雖說突然停止了攻城,但天氣嚴寒,族內勇士已有些凍傷,士氣低落。臣懇請陛下能不辭勞苦前去勞軍鼓舞士氣。”
“勞……軍?”,石祗喃喃自語,他不是沒犒勞過軍隊,那是花錢又費力的事情,不過和守城比起來,在張季、石青的勸說下,他還是做了兩次。聽到又要勞軍,他有些頭疼起來:外面那麼冷的天氣,那裡有宮內暖和。本來他以爲只要重重的賞賜張季等人就可以放心了,沒想到守城還這麼麻煩。
“好……,什麼?這個時候去?”,咬咬牙正要答應的石祗,猛然想起來了漢軍上午剛攻過城,這時候去,萬一漢軍突然攻城,那自己豈不是很可能會死在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