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萬里飄雪。
無論是飄着的,還是地上堆成厚厚的積雪。
很白,很美,很悅目。
像少年心中聖潔的女孩,像女孩心中的白馬。
只是,它帶來的並不是溫柔和帥氣,也不是讓人迷醉的眼神和笑容。
而是讓人感到這是冬天,是嚴寒的冬天。
若不是嚴寒的冬天,又怎麼會下雪呢?
*
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死了,就像一隻螞蟻被人無意間踩死一樣,毫不起眼。
因爲他們從不被當做人,他們只是任人宰割和做牛做馬的奴隸。
現在就有這樣的五個人,正在雪地中走着,儘管他們衣衫單薄的走在冰天雪地裡,但是戴在他們腳和手上那沉重的鐐銬,讓他們渾身大汗淋漓。
一個奴隸伸手接住一粒正在空中飄舞的雪花,羨慕不已:“我若是這一粒能夠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在這空中飛舞,就算是即刻死去又有何足惜!”
這是不可能的,只能徒留感嘆罷了。因爲他不是雪花,他依舊是個奴隸。
雪化了,在他的手心。
雪花的生命雖然只有從天上墜落到化成水滴這麼短暫,但是它們的一生卻是屬於自己。
而他只能爲別人苟活一世。
但他不想,因爲她在等他,他想和她像雪花一樣活着。
沒有人發現,他的雙眼內忽然閃爍着從未有過的神采。
*
走過雪地,五人的鐐銬被打開,腿和手自由了,不過很快他們每人發了一把短刀,被送進了一間不大的密室之內。
室內,潮溼、沉悶,而且充滿黴臭和血腥味,就象一個令人厭惡的地獄。
這個不大又密不透風的密室就像一個五人的江湖,既然是江湖就註定了血雨腥風,但他們別無選擇,因爲他們身不由己。
“你們五個在裡面,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直到你們之中只有一個人活着出來的時候纔會有吃的,因爲只有勇士,只有強者,只有能夠活下來的人才配吃東西。”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密室的上方傳來。
此時一個黑衣中年人正站在一個透明的窗戶外邊,將裡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一場遊戲,一場你死我活的死亡遊戲。他們就是這次遊戲的參與者,卻不是遊戲規則的制定者。每當到了這個時候,取出鐐銬,全身自由,可也是離死亡最近的時候。
因爲這是一個殺人的遊戲。
鐐銬,不是最可怕的,苟活也不是。最讓他們瘋狂的是面對死亡。
密室裡的氣氛很詭異,安靜的可以聽到每個人緊張的呼吸聲。
五人誰都不願意率先動手,都緊緊的握着自己的刀把,相互提防的看着其他四人。
第一天,沒有人動手。第二天,依舊沒有……
但是第六天,有人動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
“大哥,你……”
只見一名奴隸仰天大笑,笑的比哭還難聽,因爲他的臉部扭曲,笑聲中帶着痛苦的淚水,而他手中的短刀插在了另一個奴隸的胸口。
他的心理被這場可怕的死亡遊戲擊垮了,他瘋了,他竟然向他的親弟弟下手了,這幾天他一直在掙扎,現在看着弟弟倒在地上,他被壓抑的心終於釋放了。
欲要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哈哈,我竟然殺了我弟弟,不過弟弟,我給你說,這樣解脫了也好,另外一個世界會是天堂,你先
走一步,哥哥殺了他們就隨你而來。”
發瘋的奴隸像瘋狗一樣向其他的三人瘋狂的刺去。
血腥刺激其他三人,他們看到那咕咕冒出來的鮮血,舔了舔嘴脣,雙眼露出血絲。
他們六天沒吃沒喝了。原本血腥的血液在他們看來就像甘泉,貪生的念頭催促着他們向那個死去的屍體跑去,搶奪那鮮紅的甘泉。
“哈哈,好喝。”其中一人順着刀口喝下正在向外涌出的鮮血,舔了舔最說道。
“你滾開,讓我喝!”另一名奴隸推開那名奴隸,自己也衝了上去搶奪血液喝。
“不準給我搶,我殺了你……”
四周的牆壁上漸滿了鮮血,只爲搶奪同類的血液,他們相互廝殺,直到其他三名奴隸全部倒下。
死去的奴隸們臉上並沒有不甘,反而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因爲他們看到了正在等着他們的天堂,他們解脫了。
只有一名渾身沾滿鮮血的少年,手上拿這一把沾滿鮮血的短刀,咬牙站在那裡。
他沒死是因爲她在等他,他想帶着她像雪花一樣活着。
“噹啷。”看着地上躺着曾經和自己關在一起的奴隸們,少年無力的丟下劍。
是他殺死了他們,其中還有一人是他的朋友。可是,這是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殺人遊戲。
他們之中只能有一個活着出去。所以,無論是誰都要竭盡全力的殺死其他的人。
這是遊戲規則,是他們唯一的活命機會。
他扒開肩膀上的衣服,上面還有一個深深的牙印。這是另一個奴隸在死之前咬的,而少年則是將斷刀插在了對手的胸口。
看着密室內,像殺紅了眼的餓狼般的奴隸們,窗戶外的黑衣人滿意的笑了,那是對生命的蔑視,和對遊戲規則的滿意。
少年踉踉蹌蹌的從密室內走出來,沒有像其他奴隸那樣向這位黑衣人下跪,冷冷的對視。
“你是幾號?”
“八號。”
“很好,你可以繼續活着。”
黑衣人扔給少年一塊牛肉和一壺酒。
少年剛離開,從另一個通道內走出一個人,對面無表情的黑衣人說道,“我們王府就要他了。”
“只要你們的付的銀子足夠,明天我們就將他送過去。”
這個交易,八號少年並不知道,他還沒從剛纔死亡遊戲中清醒過來,他的腦子裡全是血淋淋的場景。
他有活着的資格,並不代表者他可以獲得自由。爲他戴上腳鏈的人告訴他,明天他就要去王府,王府的人買下了他。
這裡將是他最後一晚。
這裡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九道山莊旁的一處秘密府邸,有多少人知道這個秘密府邸竟然是如此可怕,人命在這裡竟然只是遊戲的犧牲品!
八號少年剛被送到他們原本的住處,房間內的其他數十名奴隸想看到鬼一樣遠遠的躲開他,警惕的望着他。
和他一起出去的那四個人也都是這個屋裡的人。如今只有他一個人回來,那麼不難想象另外五個人的下場。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月圓之夜,又會是哪五個人會被選中。”這裡的每個人都提心吊膽,害怕下一次會選中自己。
他們都只是遊戲中的棋子,每個人都是,所以每個人都有可能是下一個犧牲品。
“熊乾,你終於回來了。”
所有的人都對八號少年敬而遠之的時候,卻有一個面目清秀的奴隸撲到了他的懷裡顫抖的哭泣。
八號少年,他有姓名。只是除了躺在他懷裡哭泣的女子知道之外,其他人並不知道。因爲別人只知道他叫八號。
不過,嵐的名字也只有熊乾一個人知道。
嵐偷偷告訴了他,她的名字就叫嵐。其他的人稱呼她就像稱呼熊乾叫八號一樣叫她四號。
這裡的奴隸們並不是沒有想過逃跑,只是想要逃跑的人都死了。
“嵐,我們今晚再試一次,只要有機會,我一定要將你送出去。”
熊乾他們已經不止一次策劃逃走的事情,但是從沒有得手。
之所以他們沒死,是因爲他們比別人更加謹慎。
“不要,讓我們好好的處一夜,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明天我就離開這裡,今天是最後的機會,我必須送你出去。”
嵐還想說什麼,嘴已被熊乾用食指摁住了。
離開了這裡最起碼也就離開了那個死亡遊戲。
熊乾知道那個密室若果是嵐進去了,後果他不敢想象,更不願去想。
所以他寧願冒險一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