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飄雪,梅花香,
最是劍客易斷腸。
憑欄眺望,一杯杜康。醉臥江湖,幾度輕狂……”
王府正忙碌着接待前來祝壽的客人,不少客人都是江湖中響噹噹的人物,正在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聲音傳進王府,聲音不大,但卻讓處在噪雜的王府中的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可是在座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聽出聲音來自何方。
前來祝壽的人無一不是江湖好手,威震江湖,如今竟然連對方的一根毛都沒有看到,此事傳出去,讓他們的顏面何存。
“在下撫遠鏢局大鏢頭林元衝,不知閣下何許人也,爲何藏頭露尾不敢見人?”
一個彪形大漢怕桌而起,手握大腰刀,抱拳而立。
“二十歲月莫如羌,
簫風寒,塵土揚,
勸君莫要太猖狂……”
輕柔的聲音彷彿是一個書生,陶醉在忘我的作詞吟詩之中不可自拔,任由王府之內的叫囂而不答。
“在下長江二十六路總把子郝山鬆,不知哪位兄弟到來,可否現身一見?”
一個身材精瘦,帶着草帽,眼珠四處轉動的中年人說道。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金英雄,十年前就揚名立萬的郝總,久仰!”
輕柔的聲音終於不再吟詩作詞。
“哪裡哪裡,今日我等是前來向王員外祝壽而來,不知閣下此舉何意?”
“送禮!”
這一次,所有的人都聽出來了,聲音來自王府的門口!
“開門,既然朋友看得起王某,迎客!”
王府大廳的中央東首第一個位置,一名白髮蒼蒼,不怒自威的老者站起身來說道,他不但沒有對外邊之人的不敬感到不煩,相反還親自出迎。
自從清晨露面,一直坐在那裡,前來助他大壽之人都向他行大禮,他卻只是點點頭,似乎這些人都不配讓他起身回禮。
這老者正是王府的主人,員外王震峒。
別看此人今年八十高齡,所使一把八十斤的大刀在他的手上虎虎生威。
四十年前憑藉一把大刀走南闖北,頗有俠名,黑道中人聞風喪膽,如今在此安享晚年,值此大壽之際,請了一些朋友前來敘舊。
因此能讓他親自出迎的江湖中人不多,就算是郝山鬆前來也是隻管家迎接而已。
他要等的是三山五嶽,武當少林這等衆望所歸的名門大派,只有他們前來纔有資格讓他起身相應。
這一次,他站起身來走向王府的大門。
王府的鐵門打開。
王震峒的身後跟着前來祝壽的好友,他們都想知道究竟是在這裡裝神弄鬼。
只見一名書生模樣,白衣勝雪,他的手上提着的並不是賀禮,而是一把長長的劍。
他的劍跟別人的不一樣,因爲他手上的劍,劍尖上正滴着鮮血。
滴在雪地上的鮮血,猶如一朵朵鮮豔的梅花,很漂亮,只是此時沒有一個人覺得它漂亮,反倒讓人心寒。
青年的身邊正躺着七八人,這些人全都死了。
他們的臉上充滿了恐慌和難以置信的神色,直到死他們都不相信某一件事實擺在他們的眼前一樣。
“華山大長老易天書!”
“泰山長老虛子華!”
“長白山空靈道人的弟子,歐陽啓龍!”
“衡山成名二十年的張玉成!”
……
“這……”
站在王震峒身後的人一個個倒吸一口涼氣,這些人無不是江湖中成名多年的人物。
他們背後的門派隨便出來一個跺跺腳,江湖就會震動的人物竟然全部被殺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青年人,只見此人一身白衣,映襯着白雪顯得格外亮眼,英俊的面龐帶着幾分稚氣和灑脫。
只是這優雅的外表內卻是一個已經經歷四十年風霜的心,飽經滄桑。
如果真是是他殺了這些人,此人難免太可怕了!
只見門外大雪紛飛,但是他的身上並沒有一粒雪花,腳下也沒有腳印。
踏雪無痕!
至高無上的輕功高手。
這樣的劍客,一般也是一個頂尖的劍客。
王震峒的臉上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如今江湖上能夠做到這等輕功之人十個指頭都能算出來,而此人他從未見過。
就算是他年輕的時候,也絕對做不到對方這樣的造詣。
即便是成名四十年的王震峒,也忍不住臉色鐵青。
因爲這些死去的人都是他所請的貴客,正是他在等待的朋友。
“這些人都是閣下殺得?”
“是。”
“爲什麼!”
王震峒眉目一閃。
“因爲這是我要送給你賀禮,而他們就是最好的賀禮!”
“禮物我已看到,不知看在王某的面子上進來喝上一杯可好?”
王震峒不愧是成名四十年的人物,此時不但沒有大打出手,反而服軟了,這倒是令其他的人刮目相看。
“你的面子能值幾個錢?我雖喜歡喝酒,但是我卻不想要你的面子。”
青年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酒葫蘆,仰頭喝了幾口。
“不要不識擡舉,不要給臉不要臉。”王員外身後的郝山鬆說道。
“我不要他的臉!”
“你想要什麼?”
王員外問道。
“我要你的命!”
“我的命?”
“是!”
“看來今日朋友是來找茬的。”林元衝搶過王震峒的話說到。
“你的廢話真多,我再說一遍,我是來送禮的!”青年人冷冷的看了一眼林元衝說道。
“狂妄!”
“不信你可以試試!”
林元衝何許人也,山東一帶無人敢與其爭鋒,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如今竟被人當場打臉,容不得他後退。
“林兄,聽我一言,你不是他對手。”
王震峒拉住林元衝的胳膊鄭重的說道。
“王大俠,叫你前輩也不爲過,叫在下林兄實在是擡舉在下了,我看他不過是故弄高深,這些人是不是他殺的尚未可知,我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有何本事!”
林元衝睜開王震峒的手,縱身躍起數丈,劈向門外的青年。
“哎!”
見到林元衝如此託大,知道林元衝此舉必敗無疑。
所有的人都在爲林元衝的這一記精美絕倫的刀法而吸引時,唯獨王震峒看出了林元衝太託大了,他的託大讓他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其他的人並沒有人注意那個青年人,都認爲他不過是裝模作樣而已。
可惜的是他們沒有發現,就在林元衝的大刀砍向青年時,他已經出劍了。
“噗!”
他的劍正不偏不倚的插在了林元衝的脖子上,林元衝的刀劍距離青年還有一尺之遠。
“好快的劍!”
“好劍法!”
衆人的心裡雖然沒說出來,但是他們的臉色都變了,是震驚,也有不可思議。
現在大多數人都認爲那些躺在地上的幾人很可能真的是此人所殺。
“以朋友的輕功和劍法想必不是無名之輩,能否姓名相告?”
只有王震峒知道,就算是加上他,如今在王府的人沒有一個是這個青年的對手。
“員外,他雖劍法高深,但是屬下願意討教一二。”
說話之人正是王府的管家,此人的功夫也頗受王員外賞識,因此才當上了王府的管家。
“退下,你不是他對手。”王震峒說道,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
“你不用着急,今天在這裡的人一個也別想離開,是他的朋友,就是在下的敵人。”
青年人看了看手上的長劍,輕柔的說道。
他的聲音一直如此,自始至終都沒變過,十分中聽,但在其他人聽來這是要命的聲音。
“朋友,既然是我王震峒的罪於你,就與他人無關,冤有頭,債有主,只是你殺了這麼多在下的朋友不知作何解釋?”王震峒說道。
不愧是成名四十年的高手,一直到現在說話都波瀾不驚。
“我說過,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敵人,他們也是!”
王震峒知道,今日流血不可避免,暗歎一聲說道,“既然如此,請你放過他們,我甘願俯首如何?”
“如果有誰能比我的劍快,他可以走!”
“閣下是不肯了?”
青年人沒說話,不過不說話往往就代表着默認。
“哈哈,笑話,我郝山鬆也來領教一番。”
郝山鬆不愧是長江三十六路好漢的總把子,不知多少次從江湖的血雨腥風中滾爬出來,他怎麼可能沒看出這個青年人絕對一個高手中的高手。
他很謹慎。
即便他很謹慎,他的武功也有破綻,沒有破綻的據說只有小李飛刀,但是他顯然不是。
“咔嚓。”
和林元衝一樣郝山鬆的脖子上插着一柄劍。
青年在郝山鬆出手時一直只是後退沒有還手,一旦還手,一劍就要了郝山鬆的命。
“你,我知道你是誰了!”
郝山鬆捂着脖子,難以置信的看着青年人說道。
“你知道的太晚了!”
青年人收好劍,看向了王震峒。
可以說郝山鬆是這裡僅次於王震峒的第二高手,竟然沒在對方的手下走過五招!
有人開始後退了。
“管家,拿刀來。”王震峒大聲說道,“沒想到死去了五年的大名鼎鼎的殺手逍遙子竟然還活着!”
“他,竟然是江湖江湖第一殺手組織‘暗河’排名第十的殺手逍遙子!”
“他不是被宿仇在一個客棧被燒死了嗎?”
“是啊,很多人都看見了。“
“連殺手集團‘暗河’也通告天下說他已經死了啊!”
王震峒身後的武林中人真的害怕了,不少人低聲議論,聲音中帶着顫抖和嘶啞。
“你們說的都沒錯,只有一點錯了!”
“是什麼錯了?”
“我沒死,我還活着!”
大雪飄下,白衣勝雪的逍遙子吹了吹手中長劍上正在地下的鮮血,看向王震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