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娟自然不是那種沒讀過書的農村婦女,整日裡就知道圍着鍋臺轉悠,要麼就是搬着小凳子在衚衕口和別的婆娘家長裡短的嘮閒嗑。
“寧寧做飯有天賦,再加上咱們家還有她的寶貝,以後開一家餐館,肯定能賓客雲集。”她和婆婆低聲說道。
老太太一聽,開飯館這生意也很不錯啊,菜都是自家的,也不需要再花錢去買,而且菜的質量都是最好的,肯定是能賺錢的,就是不知道她這寶貝孫女是不是願意幹這種累死人的活。
不過讓一個小姑娘整日裡待在廚房裡,一忙就是一整天,想想也覺得不太好,她這個孫女別看在家裡搶着做飯,實際上愛乾淨着呢,讓她天天在廚房裡搗鼓油鹽醬醋的,估計是夠嗆。
“這個以後再說,你瞧這丫頭……”老太太沖媳婦使了一個眼色,“哪像個做廚子的樣子。”
秦雪娟看向正在夾道里洗手的女兒,好一會兒才噗呲一聲輕笑:“媽說得對,這丫頭真是讓咱們給慣壞了。”
老太太卻癟嘴,堅決不肯背這個大黑鍋:“我可沒慣着,都是你們倆慣的。”
“我和建軍之前可都是整日裡都上班的,家裡就您和寧寧,還說是我們慣的。”秦雪娟笑的更加燦爛,“您刀子嘴豆腐心,當我和建軍不曉得呀?”
“你可閉嘴吧,趕緊摘菜,我去餵豬。”被媳婦說的不太自在,老太太起身就去了廚房。
秦雪娟脣角的笑容越來越深,這輩子能遇到許建軍這個喜歡她的男人,遇到婆婆這種懂得體貼媳婦的老人,還有一個懂事的女兒,就算秦家再如何的家財萬貫,她也是不羨慕的。
在香山村這十幾年,不能懷孕的以及沒生出兒子的媳婦,日子過得多麼悽慘,她真的見過不少。
不說在家裡被公婆如何的不待見,恐怕公婆唸叨的多了,連丈夫也會對她百般的埋怨。
兒子,哪怕是再貧窮落後的農村,依然是個很重要的存在。
像昨天晚上,高秀蘭和老太太說起秦雪娟肚子裡孩子的性別,高秀蘭作爲老太太的閨蜜,自然也是盼望着秦雪娟肚子裡的這胎能是個兒子。
或許老太太是顧念着秦雪娟,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我們家也沒有皇位給繼承,孫子孫女都一樣。”
當時可差點沒把秦雪娟給感動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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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是這個理,但是在這些人眼裡,哪怕是破鍋爛竈,那也是家產,也是需要男孩子來繼承的。
再者說養兒防老,女兒咋養老?長大後還不是別人家的。
秦雪娟從來沒想過生下兒女是爲了養老的,自己還能幹活的時候多忙碌點,存下養老錢並不難,何必臨老還要去兒女跟前轉悠。
許建軍是在晚飯差不多的時候回來的,聞着廚房裡香噴噴的飯菜味道,大跨步走進屋裡。
“我們鎮長真的太喜歡吃咱家的黃瓜和柿子了,下班後拉着我說了好一會兒話,直誇咱媽照顧的好,還說以後想吃,從咱家裡買。”
老太太一聽,頓時一瞪眼,“可不是得買,那是寧寧的東西,難道想一直吃白食啊。”
若真的是她自己種的,吃點就吃點吧,反正按照季節,這個時候的蔬菜已經沒剩下什麼了,地裡無非就是有點白菜和蘿蔔,當然也有一些摘的差不多的茄子,農村裡現在也沒那麼多的菜,冬天誰家不是靠着蘿蔔白菜熬過去的。
“最多賣兩回,現在天開始涼了,再拿出來人家心裡該嘀咕了。”老太太很有必要的叮囑一句,“你可別太興奮,害了我孫女。”
“瞧您說的。”許建軍着實有些哭笑不得,“這點數我還是有的,我和我們鎮長說了,現在地裡快沒有了,頂多也就能堅持個把月,再之後就要等明年了。”
“這還差不多。”
老太太不得不擔心,雖然兒子是個知道分寸的,可難保不會有疏忽的時候。
她雖然自小沒怎麼照顧過孫女,而且嘴上也是經常說着嫌棄的話,若是孫女真的出事,她肯定衝的比誰都快。
“別聊了,吃飯。”許寧從廚房裡喊了一句,“爸來幫我端菜。”
“來了。”許建軍走進廚房,一眼看到籃子的東西,“煮的玉米?空間裡的?”
“嗯!”許寧笑眯眯的點頭,“昨晚在窗臺上看到幾顆玉米粒,我就順手種進去了,當時我想着最好是煮着吃,今早進空間的時候,發現居然真的掰下來就能煮了,沒有完全成熟。”
“你的空間,你做主嘛。”許建軍意外了一下,也就沒有糾結這個小事情。
空間到底是個什麼性質的東西,許建軍是一點都不明白,只要對自家閨女沒有任何害處,他也不去幹涉了,再糾結也沒用。
飯桌上,許建軍伸手撥開一塊玉米的外皮遞給老太太,然後繼續給媳婦和閨女忙活。
“也不用挑挑揀揀的,反正咱閨女空間裡的東西都是一樣大。”
老太太則是看着許寧,“那地精種子長出來了?”
“嗯,早就長出來了,不過我想的是要真的是人蔘,就讓它們多長長,反正也沒啥壞處,等看看能不能留下種子。”
老太太點點頭沒有說別的,她也不懂這個東西,反正不是有人說千年人蔘啥啥的嗎,現在才幾天,繼續長唄。
樑先進家是住在鎮上的一個兩層小樓裡,距離鎮政府走路也就十來分鐘,附近也都是多少年的老鄰居,一路走回家和認識的人打招呼,嘴都閒不住。
“哎喲樑鎮長下班啦?咋還買上菜了?早上李姐不是買了不少嗎?”
樑先進呵呵笑道:“是院裡人家裡種的,給我送了點,忙着啊。”
回到家裡,樑太太已經差不多準備好晚飯了,作爲一個家庭主婦,自從他們的兒女都結婚,樑太太也辭去了紡織廠副廠長的工作,專心在家裡過起了全職太太的生活,樑鎮長的薪水不算太高,不過兩人因爲生活樸素根本花不完,都存了起來,留着等樑先進退休之後倆人養老,這樣也不用去兒女家裡惹人嫌,只要他們經常帶着孩子回來看看,兩位也就滿足了。
“今天回來的有點晚。”樑太太看到丈夫進來,繫着圍裙拎着鍋鏟出來看了一眼,“哪裡買的?”
“小許家裡種的,早上給我送了兩袋。”把兩袋東西放在桌上,“我早上吃了一個,味道真好,咱們就留着生吃。”
樑太太上前看了兩眼,見顏色個頭和形狀都非常的好看,至少她在菜市場是沒見到這麼好的黃瓜和西紅柿。
“現在天氣涼了,生吃可不太好。”
“沒啥事。”樑先進換了衣裳出來,“我去洗一個,咱們倆分開吃。”
樑太太嘴角含笑,沒有反對,看着丈夫拎着袋子去了廚房,也跟着進去繼續準備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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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狗不擋路!”許寧這天傍晚,被老太太交代去供銷社買瓶醋,因爲晚上趁着臨睡前準備做兩罈子糖醋蒜,家裡的醋不夠了。
提起供銷社,許寧心裡就發顫,可母親現在懷着身孕,父親因爲晚上單位有點忙,現在還沒有回來,只能她去走一趟。
原本想着很長時間沒有去,蔣家豪說不定不會在這裡,在加上現在時間也有點晚,正是飯點,也就忐忑的拎着醋瓶子出門了。
誰想到就在距離供銷社不遠的拐角處,自己被蔣家豪給堵到了。
蔣家豪被許寧這句話差點沒罵暈了,他還真的沒想到這個嬌嫩嫩的小姑娘,居然也會說髒話。
看她的樣子,再加上父親是政府公職人員,母親也好歹是魔都的知青,按理說應該不像是那種潑皮的農村小丫頭。
是的,因爲許寧的母親是知青,蔣家豪對她也高看了兩眼。
“你討厭我?”他忍着心底的火氣,臉上依舊是那副傲氣且自認爲“我很帥氣”的模樣。
他是真的不信許寧會討厭自己,畢竟他在這羣農村土包子裡,身份可是很高貴的,而且長得也很帥,穿着更是比這些農村男孩子好一萬倍,這小丫頭憑啥討厭自己。
許寧則是差點被這四個字給氣笑了:“你誰啊,我又不認識你?”
“我是城裡來的知青,我叫蔣家豪。”他眼神略微有些貪婪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雖然暮色西沉,可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依舊能讓蔣家豪看到她清晰的模樣,這肌膚白嫩的近乎能掐出水來,真的很想去摸一把,不知該是何等的銷魂蝕骨。
“所以呢?”許寧眯起眼不悅的看着他,“你是知青,又或者是蔣家豪,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嘴皮子未免太利索了吧?
忍着心底的戰慄,她輕嗤一聲:“該幹啥幹啥去,別來和我說話,國家都號召知青回城了,你繼續賴在我們村裡白吃白喝,還一副了不起的樣子,讓秋萍姐和春妮姐因爲你鬧得亂七八糟的,討厭你咋啦?”
說完,不理會蔣家豪那逐漸變冷的臉色,許寧繞過對方直接拐彎去了供銷社。
許秋萍和許春妮都是香山村的大姑娘,年紀也都在十七八歲,正是春心大動的年紀。
目前在香山村還有四個知青,這裡面說真的就屬蔣家豪長得最好看,自然成了這倆大姑娘拋媚眼灑芳心的目標,不意外的倆姑娘因爲這個男人暗地裡掐起來了,前段時間倆人乾脆就在大街上直接動了手。
最讓許寧噁心的是,蔣家豪還義正言辭的說自己來這裡沒有別的想法,也從來沒有和哪個姑娘有瓜葛,來這裡就是想着多歷練之類的,倒是讓這倆姑娘的家人在村子裡被人指指點點,說教養不善,勾搭知青不要臉。
現在這個年代不比後世,倆人以後說人家也會變得很困難,指不定一輩子就搭進去了。
若是蔣家豪真的是清白的,何必要整日裡正事不幹,專門往人多的地方扎堆,天天吊兒郎當的在村子裡瞎轉悠,再說村裡現在也脫離大鍋飯,自家都有人口地,根本就沒有什麼能讓知青做的了,你還留在這裡白吃白喝,要臉嗎?
這邊打完醋回家,許寧心裡還像是吞了蒼蠅似的。
晚飯後,謝錚房裡。
看到許寧那有點反常的樣子,不用問他也知道,現在能讓許寧真正不高興的,也唯有蔣家豪一個人了。
“你知道咱們村的知青爲啥不回城嗎?”謝錚擡手在許寧的作業本上指出一個錯處,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
許寧扭頭看向謝錚,“爲啥?”
“其他人我不曉得,不過聽說讓秋萍姐和春妮姐打架的那個蔣家豪,作風有很大的問題。”謝錚適時的露出一抹厭惡的神態,“好像是在家裡把他一個女同學的肚子搞大了,他父母纔沒有急着讓他回城,大概是想等這件事慢慢被遺忘後,才讓他回去吧,畢竟這種事可是很難看的。”
“這不就是流氓嗎?”許寧瞪大眼,咬牙切齒。
“可不是,那男人就是一個純粹的流氓。”謝錚用力點了一下頭,“所以你看到那人的時候躲遠點,免得被影響。”
“錚哥說的是,可憐那個女孩子了。”她爲自己前世的性格感到悲哀,那如鏡花水月的榮華富貴迷住了她的眼,以至於再也無法回頭。
“是啊。”謝錚輕嘆一口氣。
知道蔣家豪的爲人,許寧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她已經獲得新生了,沒必要見到那種男人的時候,還要感到害怕。
謝錚也明白,許寧不是害怕蔣家豪曾經的拋棄,而是生命最後時刻帶給她死亡恐懼的蔣家豪本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這纔是許寧真正的心態。
同時他也相信,許寧早晚會走出這道陰影束縛的,若是走不出來,還有自己在她身邊,不是嗎?
一場秋雨一場寒,時間進入農曆十月裡,一場大雨傾盆而下,天氣越來越冷。
早飯後,秦雪娟將許寧的雨衣和雨鞋遞過來,看到女兒身上的毛衣和外面的呢料外套,才放下心來。
“路上和小錚走的慢點,彆着急,躲着水窪走,上村口大坡的時候也注意點,別摔着。”
聽着母親那關切的叮囑,許寧邊點頭邊穿上雨鞋,“放心吧,有錚哥在呢嘛,我摔不着。倒是您……”擔憂的看了母親一眼,“天氣預報不是說這場雨要下個兩三天嘛,您可千萬要當心啊。”
“我又不出門,你這孩子!”秦雪娟嬌嗔的瞪了女兒一眼,看到外面謝錚穿着雨衣走過來,開口叮囑道:“路上小錚看着點寧寧。”
“知道了三嬸。”謝錚點點頭繼續道:“我領着她。”
許寧整理好,和謝錚冒着大雨出門去學校了。
路上的能見度很低,雨勢着實有些大,尤其是村口的大陡坡,已經形成了好幾道水流傾瀉而下,這年頭村子裡也沒有水泥路,全部都是土路,再加上雨中夾帶着風,還沒有走出村子,褲子就變得潮溼起來。
謝錚見狀,伸手攥着許寧有些涼的小手,免得她上坡的時候摔個狗啃泥。
平時村口的陡坡就不太好走,下雨的時候更不用說了,鞋底稍微有點滑的,恐怕就得手腳並用才能上去,好在許寧被謝錚拽着,不然真得爬上去。
來到學校,距離上課的時間也所剩無多,學生卻還沒有到齊,這種天氣老師也會變得寬容很多。
雨衣脫下來放在塑料袋裡,掛在教室門後面的掛鉤上,回到自己座位她才長舒一口氣,還真是艱難啊。
剛掏出手帕準備擦一擦,張夢從外面衝了進來。
擡頭掃了一眼,看到許寧已經來了,衝着她露出一個略顯狼狽的笑容,依舊特別的燦爛。
“你來的挺早呀?”
“我也剛到。”許寧剛準備招呼張夢過來擦擦,就看到陸雪嬌幾人一臉黑氣的走了進來。
張夢加快了動作,回到座位上,“一看就是誰又招惹她了。”
許寧微微點頭,沒有說什麼,不管誰招惹到陸雪嬌,她都不意外。
不過一直到下午來到學校,許寧被張夢給拉住了。
“聽說上個禮拜,一班的楊霞去楊波家裡一起寫作業,然後被她知道了。”張夢邊說還邊向後面使了一個眼神,意思是什麼不言而喻,“楊霞和楊波是一個村的,兩家前後屋。她喜歡楊波壓根就不是秘密,只是楊波壓根就不知道,我估計就算是知道,人家也不會搭理她,她就是整天自我感覺良好。”
“一起寫作業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有什麼可生氣的。”許寧不以爲然,她還整日都和謝錚一起寫作業呢,不是也沒人說什麼。
“……你真不明白啊?”張夢懷疑的看着許寧。
“我懂,只是不懂這個有什麼可生氣的。”許寧哭笑不得,她好歹也是活了快五十年了,這點內情還是能猜得到的。
“就你心寬。”張夢唸叨了一句,“她喜歡楊波,楊波就得老老實實的,現在和別的女孩子一起寫作業,她能痛快纔怪。”
許寧覺得心挺累的,這算是什麼道理嘛,好歹暗戀就該有個暗戀的樣子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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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莽荒:王牌特工vs野人老公》—福星兒
簡介:穿越古代算什麼,穿越蠻荒馴野人,找個首領做老公,沒羞沒臊才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