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憂思過度算不得什麼大病,但這小夥子一是當初沒有及時就醫,再加上病的時間太長,身體的機能已經受到了很大的損傷,
剛剛顧憂把脈的時候,已經覺察到他的五臟六腑都有了衰敗之相。雖不是什麼難治的病症,到了這個時候卻也非常的棘手。
女人瞭解之後,掩面痛哭起來,
“從孩子他爸被抓起來之後,我跟孩子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到哪人家都說我兒子有個老改犯的爸。我們娘倆處處受人的白眼。孩子的姑姑更是直接跟我們斷絕了來往。別說是孩子了,我一個大人心裡也承受不住啊!”
這種感受顧憂也深有體會,在村裡的時候因爲李領鳳的關係,她也沒少受人的欺負,家裡不受待見,出門還得受着白眼。
那種叫天不靈叫地不應的日子,也只有切身經歷過的人才會懂吧。
“俺只能先開些補氣的方子讓他吃着,他身子弱到這種地步,一般的藥對他已經起不到作用了,也只能用蔘湯先來吊氣,等氣息稍穩這方子再改。”
藥方的藥就兩樣,黃精,人蔘,每日煎湯,半小時一次,每次一小盞,約三茶匙。
“服藥期間再煮些小米湯間隔着喂喂,最好也是半個小時一次。連服一週,如果他能挺得過來,俺到時候再來!”
說話間周採文已經買了人蔘回來,女人趕緊拿着去煎了一小碗的蔘湯來,藥湯煎好顧憂和周採文一塊扶着小夥子把湯給餵了下去。
靜靜的等了兩分鐘,小夥子猛的倒了口氣,氣息一下就平穩了許多。
顧憂懸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起身將小夥子身上的四根銀針取下收了起來。
見顧憂的手法利落,診治的態度又很是認真,效果也是立杆見影,女人對顧憂的態度明顯好了不少,
見顧憂要走,一直送到門口,
“這個診金,我……”
顧憂回頭一笑,“診金宋局長說了找他算!”
女人大鬆了一口氣,笑着把顧憂送下了樓。
“憂,宋局可沒說診金找他算啊!”周採文說。
“那就先從俺的工資里扣吧,你看他們的條件,哪裡是能付得起診金的人。對了回去你包一些人蔘和黃精,就按藥方裡的量包七天的讓老方送過來吧,這兩樣藥都不便宜,那女人要照顧一個病人,怕是連這錢都難拿得出來。”
周採文到科研院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免費治療的事,往常雖然病人不直接付診金,可那都是些什麼人。
每年上頭都會把這筆錢直接劃撥到科研院的帳上,顧憂自掏腰包給病人看病還要買藥的事,這還是頭一遭。
“俺師父也是經常免費給病人瞧病的,俺們村窮家多,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只有俺師父一個赤腳大夫,他要是不瞧,那病人就只能忍受痛苦,有些人可能就是等死。俺師父每年白瞧的人沒有一百也得有五十,他的草藥大多都是自個上山採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貴重的藥材是從鎮上買的,但他從來都不會捨不得,他常說人命關天,跟天一樣重要的命,可不是幾塊錢的診金和草藥能衡量的!”
坐在車上,顧憂講了這麼一大段話,周採文突然感覺自己的醫都白學了,在學校裡他們只知道醫生要救死扶傷。
這四個字太過於籠統,籠統到他們都已經忘了救死扶傷真正應該怎麼做。
回到科研院已經是下午快下班的時候了,顧憂去接診室轉了一圈,翻了翻接診的病例。
自打上一次謠言事件之後,鄧紹元倒是收斂了很多,在用藥上也保守了不少,但這樣一個心機沉重的人,顧憂還是不想把他再留在院裡。
快下班的時候,宋簡書打來了電話,問了問那個小夥子的情況,顧憂如實說了。
宋簡書聽後嘆了口氣,
“這孩子也是命苦,盡力而爲吧。”
這種心病能不能治得好,還得看病人的救生意志,如果他本就救生意志薄弱,就算是神醫下凡也難以迴天。
“宿主,可知醫人醫心嗎?”靈芝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這話顧憂以前聽靈芝說過,到達系統醫術的最高境界就是醫人醫心,可是這個醫心顧憂還是不懂。
“用藥去醫治一個人的心,如果他是個壞人能把他的心變成好人嗎?”顧憂問到。
靈芝咯咯笑了兩聲,“如果到了那個境界自然是能的,宿主還要多努力哦。”
顧憂嘆了口氣,這段時間她一個白梅似雪就才練到第七針,想到到達醫人醫心的境界又談何容易。
看看下班的時間也快到了,想到賀朋鋼和張志宏一會就會來接她下班,心裡倒有些美滋滋的。
正準備回宿舍去換身衣服,洗把臉,宋浩言敲門進來了,
“顧憂,今天晚上我想請你吃飯,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顧憂當時就是一愣,從上次她拒絕了宋浩言之後,他沉靜了有一段日子了,兩人在院裡見到面也只是禮貌的點點頭,今天這是怎麼了?
“對不起啊,俺今天約了朋友!”
宋浩言滿眼的失望,
“那好吧,我先出去了!”
顧憂看着宋浩言落寞的背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確實很好,但是她們兩個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宋浩言從小家境優越,他永遠理解不了顧憂曾經經歷過的苦難,可是這些賀朋鋼都能理解,還能小心的呵護着她的尊嚴。
鈴鈴鈴,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顧憂拿起一聽,是門衛室打來的,說是有人找她。
探頭往窗外一望,等在大門口的正是賀朋鋼。
顧憂整了整衣服,用手把頭髮仔細的攏了攏,這才歡脫的像只小鳥奔下了樓。
“朋鋼……”
顧憂臉蛋紅紅的站到了賀朋鋼的身前,左右看看卻不見張志宏,
“張志宏呢?”
賀朋鋼咧嘴一笑,伸手牽住了顧憂的手,
“他說他有事,沒來!”
兩人手牽着手往外走,顧憂罵張志宏這個人不靠譜,其實她的心裡明白的很,這是張志宏在給她和賀朋鋼創造相處的機會。
賀朋鋼什麼都好,就是話太少,人太木,如果不是被顧憂找上門去,恐怕他還不知道要躲多久。
宋浩言站在科研樓二樓的走廊上,看着顧憂跟着賀朋鋼走了。
此時的顧憂快樂的像個小女生,可能那纔是她最真實的樣子,宋浩言從來沒見過那樣的顧憂。
他希望她能快樂,可是他的心卻好痛,今天是他二十一歲的生日,卻註定要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