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了下，眼瞅着媽把袋子都翻了一遍，兩個眼睛開始轉，我突然走上前，一把將東西摁下，“咋的，又想藏起來給林興國吃？你當我們三個都是瞎的嗎？”
媽訕訕的笑，“你們也吃不了那麼多。”
“誰說我們吃不了。”我把袋子一個個全搶回來放在桌上，“東西就放在桌上，誰想吃就拿，被我知道你把東西藏了，下次別指望我再買東西回來。”
媽那叫一個不捨，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最後還是趁我們不注意，每樣抓了一把塞在口袋。
我已經習慣了，不知道樑曉英看不看得下去。
擡頭去看，樑曉英一臉冷冷的表情，發現我看她，勉強對我笑了笑。
她之前就算再怎麼聽人說我們家的事，也絕對比不上親眼所見帶來的衝擊大，估計她現在對媽已經徹底失望，就是不知道她對哥還有多少耐心。
年三十晚上，我和嫂子下廚，蒸了魚，燒了肉，又燉了雞，弄了滿滿一桌的年夜飯。
哥還拎了瓶酒回來，媽看着滿桌子的菜也是樂的合不攏嘴，林興國從房裡出來，看到一桌的菜也十分開心，大年夜的晚上，家家戶戶都在家裡吃團圓飯。
我們也早早關了門，把燈打開。
牆上掛着一個大大的福字，八仙桌也第一次擺滿了豐盛的菜餚，這麼大好的日子，我心裡也美滋滋的，這些都是我憑自己的能力創造出來的，我有種說不出的滿足和自豪。
也希望明年的春節能更好。
或許我在城裡有了自己的房子，哥和嫂子也生了孩子，到時候應該會更熱鬧一些。
哥給我們幾個人都倒了酒，十分的開心，“媽，靜兒，興國，還有媳婦，大家喝一杯！”
大家都拿起杯子碰了碰，大過年的誰都不想說不開心的事。
至少我是這麼想的，可似乎有人就不想過好日子！
“媽，我把家裡的房子賣了！”林興國撕下一隻雞腿大口吃着。
“你說啥？！！”媽嚇的把杯子都摔了，噗通掉在地上。
我默默放下筷子，這個年是別想好好過了。
“興國，你咋能把房子賣了？”哥也驚呆了，“沒有房子我們住哪？”
林興國三下五除二的把雞腿吃完，骨頭往桌上一丟，又撕了另一隻雞腿，“我賣我的房子有你啥說話的份！你們老孫家有房子嗎？”
哥表情變了變，嘴裡像吞了只蒼蠅一樣，半晌，默默垂下腦袋。
媽終於回過神來，一把抓住林興國，“房子賣了，咱兩住哪，興國啊，你可別犯糊塗啊！”
林興國吐出根骨頭，眼神瞟我，“不是還有孫靜，她在城裡混的風生水起，花好幾百給哥討老婆，又弄了一桌這麼豐盛的年夜飯，讓她給咱們在城裡買房子！”
“可你也不能把房子賣了啊！”媽愁的不行，“興國，你聽媽說，咱們房子不賣，你要去城裡就去，讓孫靜給你買房子，家裡的房子留着，咱們的根在這，不能丟。”
“廢什麼話，賣都賣了！人家過了年就來收房！”林興國滿嘴的不在乎，吃完雞腿又去撕雞肉，“你找死，竟然敢打我！”
突然，林興國嚎叫起來，衝我比拳頭。
我冷笑着站起來，端起桌上一鍋雞，開門出去，直接往門口一倒，倒完了又走回來把桌上的肉和魚湯通通扔到外面。
媽快瘋了，“死丫頭，你又作啥死，你不吃我們還吃，好好的東西扔掉幹啥？！！”
她撲過來拽我，我表情冷冷的，“東西是我買的，我想吃就吃，想扔就扔，礙着你們啥事，今兒一家人都在我也把話說清楚，他林興國要賣房子麥地都跟我沒關係，他要去城裡也行，討飯幹活隨便他，總之別來找我，我不會給他買房子，我也買不起什麼房子！”
“死丫頭，你有錢給你哥討老婆，咋就沒錢給興國買房子！”媽衝過來掐我。
我冷笑着，站的筆直，“我樂意花錢給哥討老婆咋了，你要有能耐也給林興國買房子啊，老想着算計我幹啥，我也是你女兒，你在我身上花過一分錢嗎？從前在家的時候我穿的是你的舊衣裳，吃的是冷飯剩菜，我考上了學你也不給我上，行，我知道指望不上你，那就自己出去掙，我辛辛苦苦給人倒屎尿盆子掙了錢，總算可以供自己上學，也能買兩件新衣裳，今天是年三十，我開開心心買了一桌子菜給大家過年，我也做錯了是吧！”
媽說：“我們也沒說你做錯，你這死丫頭脾氣咋這麼倔，那你也用不着把東西都扔掉。”
“不扔咋的，我買了這麼多吃的回來，他林興國吃的兩嘴油汪汪，他說我一句好了嗎，他覺得我有錢了，就想趴我身上吸血呢，還想當城裡人？城裡樣樣都要花錢，他一分錢不賺，去城裡等死嗎！”
媽一聽死不死的，又來打我，“還不給我閉嘴，憑啥咒興國死，呸呸呸，就算你死一百回興國也不會死，他可要長命百歲的！”
“對對對，他林興國長命百歲，我們就活該短命，最好明天就死！”我冷笑着。
媽又來打我，“你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不能！”
我轉開臉，不打算服軟，如果我這次服了軟讓林興國到城裡去，媽也跟着去，他們兩個一分錢不賺，兩人在城裡要吃要喝不說，房租水電哪樣不要錢，還有林興國的學費雜費，都讓我一個人出，我還要不要活了！
媽看說不動我，回頭就去罵哥，“孫建國，你怎麼當的哥，管管你妹！”
哥被媽點名，立即擡頭看我，“靜兒，”
我直接打斷他，“哥，你要還當我是你妹，你最好一個字都別說！”
哥尷尬的動了動脣，又去看媽。
媽氣的掄起拳頭就打他，“你錢也不會掙，自己的親妹又管不了，你說我養了你有啥用？”
哥一言不發的垂下腦袋，自責的不得了。
樑曉英在旁邊看的也是牙根緊咬。
媽打累了，看說不動我們兩個，又跑過去拉林興國，“興國啊，你看你現在還在念初中，明天就中考了，不如你先別賣房子，等明年你考上一中，咱們再到城裡去！”
林興國手插在口袋裡，吊兒郎當的走過來，“還考啥一中，我退學不念了！”
“你說啥？”媽滿臉震驚，差點撅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