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朱厚照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出來,他樓上的平臺之上,做好的佳餚和美酒早就已經擺滿了一桌。
卓不凡也已經在一旁肅立。
卓不凡道:“本來,四大魁首也已經準備好了,陛下飲完了酒,咱們就去劇場看她們表演。可是……”
朱厚照詫異道:“可是什麼?”
卓不凡道:“這裡已經不安全了,臣覺得,陛下還是儘快離開這裡比較好。”
朱厚照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卓不凡道:“劉瑾可能要攻擊天下第一樓!”
朱厚照的眸光微微一凝,沉聲道:“他要反了嗎?”
卓不凡道:“臣也不知道。不過,他確實是派了那些強人潛入了天下第一樓。”
朱厚照問道:“那些人呢?”
卓不凡道:“回陛下,那爲首之人,臣在進宮之前就認識。現在,他已經被臣感化,願意把他知道的都告訴陛下。”
朱厚照點了點頭,道:“人呢?”
卓不凡道:“正在門外等候。”
朱厚照道:“帶進來。”
說完,他就在上首坐了下來,扯過一個烤的外焦裡嫩的野雞腿放入口中咀嚼起來。
不多時,卓不凡就把劉七帶了進來。
劉七自然知道高居上首的就是皇上了。
因爲已經跟卓不凡說好了,所以,劉七不得不對平日裡他口中的“狗皇帝”施禮,道:“草民劉七,參見皇上。”
朱厚照擺了擺手,示意劉七起身,然後問道:“喝酒嗎?”
聞言,劉七微微一愣。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皇上跟他說的第一句話,自然是問他喝不喝酒。
卓不凡也怔了一下。不過,他對這位爺的不走尋常路早就已經是見怪不怪了,見劉七還愣在那裡,忙上前退了劉七一下,道:“陛下問你話呢。”
劉七這纔回過神來,扯着嗓子道:“回皇上,咱雖然不至於說是千杯不醉,但是等閒三二十壇還是不放在眼裡的。”
“好!”
朱厚照一指面前的酒,道:“喝!”
雖然面對的是一國之君,但是,劉七也是絲毫不懼,他一咧嘴,上前抓過了一個足以容納三斤酒的瓷壇,拍開泥封,就仰頭灌了下去。
一口氣喝完了那三斤酒,劉七這才呼出一口長氣,道:“好酒,夠烈,痛快!”
這酒,可不是尋常的酒,乃是經過蒸餾處理的。
劉七雖然平日裡喝酒能喝三二十壇,但是這蒸餾酒,僅僅只是一罈,他就已經有些醉意熏熏了。
劉七打了個酒嗝,開口道:“皇上,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早知如此的話,我以前就不罵你了……”
卓不凡也看出來了,這劉七已經帶了酒意,忙上前拉了劉七一把。
朱厚照就是再好說話,也是一國之君,若是劉七忘形之下,說出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那就誰都救不了他了。
朱厚照哈哈一笑,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有抓起一隻燒雞向劉七扔了過去,道:“吃!”
劉七點了點頭,張開大嘴就啃了下去。片刻功夫,那一隻燒雞,竟然連皮帶骨頭都進了他的肚子。他呼出一口長氣,道:“痛快。”
朱厚照道:“吃飽喝足,現在開始回答朕幾個問題吧。”
劉七道:“問吧。”
卓不凡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這朱厚照雖然平日裡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樣子,但其實卻是精明的很。先用酒把這劉七灌的暈暈乎乎的,再開始問話。
朱厚照點了點頭,開口道:“最近京城劫掠高官和富商家眷,以勒索贖金的事情……”
沒等朱厚照話問完,劉七就點頭道:“是我帶人做的。”
朱厚照問道:“你是什麼來歷?”
劉七道:“我本是燕家堡堡主的弟子。當年,燕家堡被人陷害謀反,被錦衣衛抄家,滿門抄斬,我僥倖逃了出來。一直都佔山爲王,在綠林討口飯吃。”
見劉七坦坦蕩蕩,朱厚照接着問道:“最近可是劉瑾在藏匿你們?”
劉七搖頭道:“我不知道。”
朱厚照眉頭微微一皺,看向了卓不凡。
這時,只聽劉七接着道:“我們並未見過劉瑾。我們一直都被藏匿在城外的一處田莊之中。不過,我們聽說那個田莊是吏部尚書張彩的。”
朱厚照道:“那你們在那個田莊之中見過張彩嗎?”
劉七搖頭道:“也沒有,一直都是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在安置我們。”
卓不凡自然知道朱厚照要詢問什麼,劉七的這番話,都是他仔細考慮過之後,教給劉七的。
其實,若是可以的話,卓不凡也並不想欺瞞朱厚照。可是,現在的情況,若是不把劉瑾絆倒。先不說心中的抱負無法實現。甚至就連自己和身邊人的安全,都很有問題。卓不凡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而以朱厚照重情重義的性格和他對劉瑾的感情。除非是給劉瑾扣上弒君造反的帽子,否則,根本難動劉瑾分毫。
劉七若是直接就對朱厚照說是劉瑾安排他們的,自然難以讓朱厚照相信。現在的這種說法,反而是最容易取信於朱厚照的。
朱厚照又問道:“那今日他們讓你帶人來天下第一樓,可是要讓你們對朕下手?”
劉七抱拳道:“不敢欺瞞陛下,我們並沒有接到命令讓對您動手。下午,那管家給了我們一大筆銀子,說讓我們扮作客人,先全部都進入天下第一樓。至於幹什麼,他們說到時候會通知我們。現在我們還沒有接到指令。”
朱厚照點了點頭,擺手道:“你下去吧。”
劉七抱了抱拳,就下去了。
劉七下去之後,卓不凡抱拳道:“陛下,我派人護衛陛下回城吧。”
朱厚照目光灼灼的盯着卓不凡,道:“你覺得,劉瑾真的會反嗎?”
卓不凡道:“臣也不是十分肯定,但是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陛下您的安危最重要。”
朱厚照緩緩起身,沉聲道:“即便是他真的要反,你覺得,朕是那種臨陣脫逃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