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狄得意地一笑,拿起一顆鑽石在賭桌上下了注,隨後湊到紫風耳邊,“能看清了那木筒中的東西?”
紫風撇了一眼那三尺高的木筒,“裡邊是方形的小東西,六個面,每個面上都有點數,似乎是從一到六。”
“孃的!”卡狄激動地握住紫風的手,“果然賺到了!那叫骰子,看好了,只需記下向上那面的點數,而點數的總和是我要的,告訴我幾點,我來下注。”
紫風點點頭,“簡單,裡邊是三顆,一顆三點、一顆六點,一顆一點,總和是十點。”
“棒極了!”卡狄在賭桌上搓了搓卡狄,“直接告訴我總和便好,今天要賺上一大把。嘿嘿,要把之前輸的統統贏回來。十點,孃的!”
“下好了?”對面是一個嫵媚的女子,短裙到了大腿根部,而胸衣也是極短,遮住了上邊,下邊卻露出了大半,“有去無回!”
卡狄看了一眼紫風,再次確定之後,重重點頭。女子吆喝了一聲“開嘍”,便提起了木筒,女子一怔,正是十點:三點,六點,一點。一如紫風所說!
卡狄那個激動啊,這是一種賭命的賭法,結果只有兩種:中和不中。因此贏錢的機率極小,但一旦中了,便能贏了十倍。今天有了紫風相助,他一定要搞垮了這該死的賭場。
“十二點,全壓上。”
“開嘍!五點、四點、三點,正好十二點,這是你的!”
“九點,全壓!”
“開嘍!一點、四點、四點,正好九點,這是你的!”
看着看着,紫風也是來了興致,一把推開了卡狄,“我來!”卡狄無奈,只能坐在了一邊。
可千萬別碰了高手!女子暗自祈禱。將木筒罩下,扣在三個小小木塊之上,女子手腕輕輕一轉,將骰子歸入筒中。隨後,女子反扣了木筒,同時快速轉動起來,那骰子便咕嚕嚕響了起來。
“砰!”女子將木筒重重扣在桌上,“請下注,可要下好了。”
“一點!”紫風將所有的鑽石都壓在了一點。
“確定?”卡狄慌忙站起,揪在紫風肩頭,緊張地望着木筒,“你確定?真的確定?”
女子心頭大震,當真是遇了高手!汗水在腋下凝結,順着手臂而下,來到指尖,滲入木筒之中。
“確定!開!”
“開~嘍~”女子顫顫地提起了木筒,“一點!”
“一點……”賭場中突地安靜下來,唯獨這兩字顯得那般清晰突兀。紫風頗爲疑惑地左右看了看,才發現所有的賭客皆圍在了身旁,此時正定定看着那歪歪斜斜堆在一起的三顆骰子。
對面的女子額頭不住淌下了豆大的汗珠,她的胸衣,甚至是短裙也已溼透,緊緊貼了身子。今天是碰上了高手,女子搭在木筒上的手大幅度抖動着,這一把,已輸了賭場今年的所有盈利,她該如何交代!
紫風卻是來了興致,“再來!”女子向後退開一步,她是不敢再賭了,她又如何敢再賭?
“菲思,你退下,讓我來領教這位貴客的高超賭技。”
“是,大人。”女子長長舒了口氣,她是得救了!這位紅袍大人是個神秘人物,菲思從未見過了他的真面目,甚至是第一次聽了他的聲音。如此人物出了手,無論成敗,皆是不會歸咎於她了。
紫風循聲望去,衆人隨着紫風轉動了視線,除了紫風,其餘人皆是驚呼出了聲。那人甚是高大,被一身紅袍裹得嚴嚴實實,臉部被衣帽完全遮去,連輪廓也不能見了。
“高手來了!”紫風既是興奮,又有些緊張,還帶着一些刺激。
“高手不敢當,”那人才邁出了三兩步便來到了女子身旁,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女子離去,“有些雕蟲小技罷了,倒是很想領教貴客的賭技!”
“廢話少說,開始吧。”紫風倒是期望能真的遇上了高手。
紅袍卻不作聲,從紅袍中彈出兩個手指,輕輕夾在木筒之上。提起了木筒,紅袍將其罩在三顆骰子之上。也不見任何動作,那人便開口道:“請下注!”
紫風賊賊一笑:的確有些能耐,速度當真是極快。然而,紫風並非是聽聲辨點,那木筒無法遮擋了他的視線:三點、六點、一點。
“十點!”紫風將所有的鑽石挪到了十點之上。
“確定?”衆人看向紫風,看那模樣,似是比紫風更緊張了幾分。
紫風疑惑地看向紅袍,他聽出些許笑意,莫非他是錯了。紫風又望向木筒,卻是一驚,骰子居然被動了,點數竟是十二點:三點、六點、三點!
紫風微微一笑,在桌上輕輕一點,“自然是確定的。”
“當真?”從聲音中可以聽出,紅袍有些訝然。紫風對於力度的把握恰到了好處,三點的骰子轉了兩個角度,點數又回到十點!紅袍手上一抖,骰子再次翻轉,依然是十二點。
“當真!”紫風不得不再次敲擊桌面,再次改了點數。
“貴客果然好本事!”紅袍卻不與紫風僵持,也沒有提起了木筒,而是撥開了衣帽。
紫風倒是有些不解了,怎地就不玩了,他可是正起勁着。一見了那人,紫風便生出了反感:臉型倒是方方正正,頗爲張顯了正氣,厚實的嘴脣和高挺的鼻樑都給人踏實的感覺,偏偏那眼睛深深嵌了進去,又生得極小,眉毛很淡,若非仔細看了,很難見了。
紫風正待開口,卡狄卻是搶在了前面,“這是何道理?怎地不開?莫非是欺我倆人少不成?”
聽了卡狄的頗爲激動的話語,衆人也是鼓譟了起來,紛紛指責起紅袍人來,一個個唾沫橫飛,似是比左右更爲激動。
紅袍卻不理會,只是微笑地看着紫風,“貴客以爲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倒是沒有了。”紫風想想也是,如此耗下去也不是辦法。
Wωω .ttk an .C〇 “紅袍!”那人向紫風伸出了手。
“紅袍?奇怪的名字,”紫風也伸出了手,與紅袍握在一起,這點禮貌他還是懂的,“我是紫風。”
“談談?”紅袍收回了手,指向他出來的門簾。
“肚子餓了,”紫風點點頭,“可有吃的?”
“自然是有的,”紅袍笑道,“這位小兄弟不知如何稱呼?也請一併入內!”
卡狄探出右手,在左手之上摸索了幾下,“卡沙是我的名字,有東西吃當然是好的!”
“卡沙?”紅袍邊走邊道,“紅袍倒是聽說過‘卡狄’,一個有名的盜賊。他偷竊時只用左手,而絕不用右手,而卡狄正是左手的意思。莫非卡沙是他兄弟,據我所知,卡沙是右手的意思。”
“我倒是挺期望成了他兄弟!”
“哈哈!”
三人穿過門簾,步入了一個頗爲講究的房間。地上鋪了深綠色地毯,四面仍是白色,而頂部被染成了天空的顏色。其中擺設着一席叫做“丕米”的落地牀,一張木桌和兩個凳子。
地毯和丕米皆是奢侈品,這紫風是知道的。沙漠子民豪放不羈,沒有這份心思去編制地毯和丕米,因而只能從莎斐族購買。“莎斐”是矮小的意思,莎斐族人甚是矮小,最高的也僅是五尺之高。
他們戰鬥力極弱,但生有一雙靈巧的雙手,所有的紡織品、木製品之類需要耐性與技巧的物品皆是來自莎斐族。爲了尋求保護,莎斐族居住在地下,很少與其它族人交流,因而其它族人想要從莎斐購買物品是極不容易的,並且得以大量的食物爲交換條件。
“紫風卡沙請坐!”紅袍倒不客氣,一屁股便是坐在了丕米上。
卡沙搬來凳子坐下,紫風卻是沒有坐下的意思,“該是有什麼事的吧!”
“坐下了好說話!”紅袍仍是一副笑臉,然而那小小的眼睛卻暴露的藏匿在笑容中的那把刀。
“站着也是一樣的。”紫風有些不耐煩。
“也罷,”紅袍也站起身來,“果然是站着舒服點。紅袍想要請紫風一同去死神之湖,不知是否願意?”
“死神之湖?那可是危險至極啊!”
“危險是危險了些,但沙漠神指明,在那裡可以找到寶藏,”紅袍頓了頓,見紫風沒有任何表示,取出了一柄黑黝黝的小刀,“還有無數的寶物。”
紫風接過遞來的小刀,登時心頭涌上了一股熟悉感,苦思良久卻不知熟悉感的來由。肩上的墨色這時湊近紫風耳邊蹭了幾下,“氤氳之氣,是好東西,該去看看。”
氤氳之氣?紫風似是有了些印象,那喚做氤氳之氣的東西卻仍是被濃濃霧氣包裹,氤氳能見了,卻無論如何不能看清。或許去了,便能解了心中的些許困惑,紫風很快有了計較,“那便一同去。”
紅袍笑得更是燦爛,小小的眸子歡快地轉動起來。
巴達沙漠之中流傳着一個傳說。在不知幾多久遠的年代,巴達沙漠並非是這般景象,那時是真正的荒漠,沙粒是黑色的,烏黑烏黑!黑色的沙粒是有毒的,任何生物都不能在黑色的巴達沙漠中存活,沒有人類,沒有動物,也沒有植物,那時的巴達是真正的荒漠。
某一年的某一天,一位極美極美的仙子來到了巴達沙漠。仙子穿着綠色短裙,綠色胸衣,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妙人。她見了巴達荒涼的景象,於心不忍,便動有了大法力。於是,沙粒漸漸淡去了烏黑顏色,最後成了金黃。
這時,仙子並未想到要創造綠洲,但她十分喜歡巴達沙漠,便住了下來。某一年的某一天,巴達沙漠迎來了它的第一位客人,他也是一個有着大能力的神人,便是沙漠神。沙漠神被仙子的美貌吸引,便住了下來,隨後創造了三大綠洲。
仙子創造的金黃沙漠有如一張巨大的毯子,一直延伸開去,很少能見了平緩的沙坡。而空中的三個太陽投下了耀眼的光線,更添了沙漠的光彩,金色熠熠閃耀,彷彿是一面金色的鏡子。
這沙漠當真是百看不厭的!紫風跨坐在墨色背上,不禁頗爲感慨。也許,仙子是當真存在的,當真是她創造了這片沙漠!
“死神又是怎麼一回事?”卡狄在墨色身上站起身來,看向遠處。
“你怎地就知道得如此之少?”紫風笑了笑,“死神是第三位客人,他也是神人,但使用的法術與沙漠神的截然相反:沙漠神創造,死神毀滅。初時,三人相處得甚是融洽,後來死神也愛上了仙子,沙漠神與死神便約定決戰,敗者自動離開。”
“怎樣?”卡狄俯下身子靠在了紫風肩上,很有些猴急,“哪個贏了?”
“哪個都沒贏!”紅袍插了一句,他坐在一頭極巨大的沙熊肩上,卻不知沙熊是如何被馴服的。
“的確,兩個都沒贏!”紫風點點頭,“死神和沙漠神都受了傷,糟糕的是他們打鬥之時,使用了威力極大的法術,將巴達沙漠及三大綠洲盡數毀滅,沙漠又成了黑色,所有滋生的生物盡皆死去。”
“這讓仙子妙人極爲傷心。不僅是因爲兩人揹着她做出這樣的決定,更是由於她一手創造的巴達沙漠毀於一旦。仙子心痛之下,流下了許多眼淚,然後傷心離去了。”
卡狄有些傷感,“那死神和沙漠神呢?”
“死神和沙漠神都未離去。沙漠神愧疚之下,與死神修好,不等養傷便動用了大能力,使巴達沙漠恢復到原來美好的景象。死神則是在留下了三魔域後便沒了蹤跡。”
“死神深深地迷戀仙子,終日自責,竟傷心流淚。淚水滲入沙地,在死神消失之後滋生了七色之花,名爲妙人!而妙人僅生長在死神之湖,也便是我們的目的地。”
天色突地陰了許多,微風輕輕撫過,帶來了一股涼涼的悲意。紫風低頭看向胸口的珠子,血色如水光般閃爍,他想起了白色說的:深深的愛意!
卡狄撐在紫風背上,擡頭看着遠處,似是也被這股悲意感染。
唯獨紅袍被衣帽罩住了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