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頓減,澤丕還未來得及放鬆,心頭又是一緊。“陰魔大人!”澤丕同樣緩緩跪倒,大滴的淚水沖刷了臉上一層泥土,留下兩道明顯的痕跡。
而此時的紫風則是莫名其妙,首先是夔牛不知所謂的攻擊,再者是自己身上突地涌出一股陌生的氣息,最後是夔牛與澤丕竟衝着自己下跪。
“莫名其妙!”紫風收束了試着收回那股陌生的氣息,那股氣息甚是馴服,順從地回到體內,然而一進入體內,便消失不見。
紫風遍尋未果,四下看了看,落到澤丕身邊,“陰魔大人在哪?”
紫風收回氣息之時,澤丕便有感應,激盪的心情卻未能平息,紫風來到身邊也未能注意到。待到紫風發問,澤丕纔在一怔之後,擡頭尋找陰魔大人的蹤影。
“陰魔大人!”另一邊的夔牛也擡起頭來,想要看看萬年不見陰魔大人。
然而,哪有陰魔大人的身影,便是那氣息也消失地徹徹底底。
“陰魔大人呢?”夔牛與澤丕對望一眼,同時看向了紫風。
“不知。”紫風聳聳肩,“我怎會知道?”
夔牛沉默了一陣,對紫風道:“我將氣息推向你時,你是否也釋放了自己的氣息抵抗?”
“我倒是沒有釋放,不過有一股陌生的氣息自己鑽了出來!”被夔牛着一問,紫風大驚,難道自己體內存在的果真是陰魔的氣息?
“這便是了!”夔牛舒展了緊鎖的眉頭,“你是否能將氣息再次釋放?”
紫風點點頭,心念一動,那股陌生的氣息便釋放出來,夔牛與澤丕感受到了陰魔大人的氣息,立時下跪,竟不敢直視紫風。
這陰魔當真是個厲害的角色!紫風心想,隨即又大爲疑惑,陰魔的氣息是何時進入自己體內的?將進入死神之湖以來經歷回想了一遍,紫風大致可以判斷,這股氣息只可能在兩個地方進入自己體內。一是在那宮殿之中,有一段時間,他莫名昏睡過去;二是進入林子遭了雷劈後,他也昏睡了一陣。
然而,知道了又有何用!紫風不再思索這個問題,見到夔牛在自己面前跪下,而澤丕也彎曲着不靈活的一條腿,單膝跪在沙灘上,一時之間竟有些飄飄然,心生感慨:有實力有權利到底不同!夔牛澤丕是何等人物,僅僅是氣息,便能然他們兩個如此恭敬!
享受了一陣,紫風便覺得有些尷尬了,他們拜服的畢竟不是自己,於是開口道:“你們起來吧,我並非是陰魔大人,只不過擁有了一股氣息而已。”
夔牛澤丕聞言起身,卻低頭不敢看向紫風,可見陰魔之前的威嚴。“請允許我老牛日後跟隨主人!陰魔大人的元神的一個分身選擇了主人,便已證明了主人的非凡。”
說罷,夔牛看向澤丕,澤丕咧嘴一笑,“我早便認了紫風爲主人!”
“你們主人是陰魔大人,不該是我!”
夔牛恭敬地走到離紫風一丈處,“陰魔大人早有交代,萬年之後有一人將來到烏陽樂園之中,接受他留在此處元神的一個分身,隨後前往其餘兩個魔域收集其餘兩個分身。而這個人便是我們的主人!”
紫風點點頭,心中盤算着手下這兩個便宜手下的利弊:雖然實力與權利的滋味甚美,但是自己沒有稱霸的野心,收下他們兩個並無益處。況且收下他們兩個,便等於接受了收集其餘兩個元神分身的任務,陰魔與他非親非故,且這個任務不知兇險幾何!
而收下他們的唯一好處便是,萬一遇到需要高手的情況,譬如遭遇了不可力敵的怪物或者敵人,可由他們解決。雖然眼前沒有敵人,但以後必然是會有的,只是在巴達沙漠之上,似乎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敵人。
可見,弊是大於利的。想到此處,紫風便要開口拒絕。
夔牛似是感受到了紫風的猶豫,急忙勸道:“我老牛雖則愚鈍,但也進入了修魔初期,僅僅低於陰魔大人麾下的四大魔王與那邢七,在魔界也算是高手一個。主人有所不知,這個世界的神便是邢七那個叛徒,主人得了陰魔大人元神的分身,想必他是不會輕易放過主人,老牛跟在身邊,他至少也會有些顧忌。”
四大魔王!墨色!紫風心頭一震,怎地忘了墨色?墨色一心想要解開陰魔的封印,而如今他已將墨色當作了夥伴,雖則與墨色相處時間不長,但紫風已對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他有一種感覺,一旦離開了墨色,他便會感到不適。
而且,紫風繼續想到,格達與格斯被它策反,不再相信那個狗屁沙漠神,看來將會麻煩不斷。在紫風如今的記憶之中,他們兩兄妹他看着長大,且頗有好感的。他是不可能看着他們被沙漠神毀滅,而袖手旁觀的。
更有甚者,紫風想起自己似是與陰魔有些說不清的關聯,解開陰魔封印勢在必行!“夔牛你以後便跟在我身邊吧,不過澤丕你這塊頭……”
“你答應了?”夔牛興奮之下,擡頭看了一眼紫風,但隨即又將投埋得很低,那模樣彷彿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主人請原諒老牛的冒犯,我老牛一時得意,有些忘形了。”
而澤丕也是滿臉的委屈,雷鼓是上古異獸,便是修爲再高,也無法修得人形,這算是澤丕唯一的痛處了。然而,觸及此一痛處的乃是他的主人,奈何!“我無法幻化人形,身體大小卻是隨意控制的。”
說罷,澤丕的身體迅速變小,最後成了一粒芝麻,聲音卻仍如洪鐘一般,將海水震得一蕩一蕩:“主人,這樣你可以帶着我了!”
“再大點,再大點!”紫風忍着笑意,“我帶着你便是,只是你芝麻大一點,小心我一不注意,將你踩扁了。”澤丕聞言急忙將身體放大,恰好比紫風矮上了一寸。
紫風伸手一招,筋斗雲“刷”地一下從空中竄到了他身邊,而筋斗雲上的幾人絲毫沒有察覺到筋斗雲移動,只覺眼前一花,紫風便出現在眼前。
果然是好東西,紫風由心讚道。被鉤亥看上的又豈會是凡品!
“這是墨色,想必你們認得!”紫風指向屁股對着自己的墨色。
“你小子躲一邊去!”墨色大怒中跳起,撲到了紫風,踩在他的腦袋之上,“他們怕你,我可不怕。別以爲得了陰魔大人元神的分身便可以張狂,惹火了我墨色,後果自己負責。”
“墨色大王!”魔界等級觀點極強,夔牛一認出了墨色,便立即跪下,澤丕也匆忙單膝跪下,然而吃驚之下,身體一個晃盪,雖然費力扭擺身子,仍是倒在了沙灘上。
墨色惡狠狠地衝着微笑着的紫風呲牙咧嘴了一番,從他身上躍下,看到夔牛與澤丕時,突地臉色一變,陷入沉默之中。
紫風起身後,拍了拍墨色的腦袋,“我來看看,你那禁制,或許能解開幾重。”
“不急!”墨色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紫風,隨後振作了精神,對夔牛兩個道,“我們四個的修爲皆被禁制了,否則以我們的能耐,早便出了亡魂之森,前來烏陽樂園之中。當日,若不是……不提當日!如今我的修爲盡失,你們也不必如此恭敬。唉,三十六戰將之中,能像你們這般忠心的,不多啊!”
“墨色大王的修爲不過是暫時被禁制了,不要過於在意。況且,禮儀不可廢,我們是將軍,見了大王便得行禮。”從夔牛的言語之中可以看出,他對墨色的恭敬。
澤丕立時表示贊同,“這次笨牛倒是說對了,墨色大王修爲遲早會恢復,陰魔大人很快便能突破封印。對陰魔大人忠心的可不止我們兩個,除了那十八個魔族的叛徒,我們以妖怪之身被陰魔大人重要的幾個戰將之中,僅有那個狐狸精投靠了邢七。”
“狐狸果然狡猾嗎?”墨色有些失神,“那些魔族的果真心胸狹窄,陰魔大人將妖怪收爲戰將,他們便覺得丟了面子。我們四個也是妖身,他們怕是早不服了。狐狸精,狐狸精……”
紫風知道他想起了之前所見的那隻白色狐狸,在他脖頸之上輕輕撫着,“夔牛澤丕,你們爲我護法,我看看是否能替墨色解開幾重禁制。”
夔牛應了聲“是”,顯出妖身,卻同澤丕一樣,縮小了身體。“魔牛甲!”夔牛召出了魔牛甲,一把抓下,拋至空中。魔牛甲緩緩飛到半空,化作一團銀灰色。那團銀灰向四面罩下,形成一個半球,將底下所有人護在其中。
澤丕張口吐出一道黑光,投射在護罩之上。黑光融入到護罩之中,迅速蔓延開來,使得銀色有些灰暗了。
“魔牛甲幻化的護罩加上小黑球的一口本命妖元,便是邢七前來,也休想破開。”夔牛拍胸脯保證道。
紫風點點頭,見紅袍帶着卡狄待在了護罩邊緣,便揮手給他自己與墨色再加上了一個護罩。“墨色,讓我看看你的禁制。”
紫風仍在神界時,無聊了便趁着神王不注意,溜出神殿,捕捉神獸用來研究。後來甚至偷入魔界,捉來魔獸。因此,紫風對妖類的修行瞭解較爲透徹,甚至比一些妖自身更爲熟悉。
墨色點頭,無語。
紫風在墨色眉心探入一道神念,毫無阻礙來到了墨色的神念之中,他首先得確定禁制何在,才能動手解禁。
紫風的神念在墨色識海之中游蕩良久,只見灰濛濛一片,與他自己識海中的截然不同。識海乃是魂魄所在之處,魂是陽神,魄是陰神。魂之所在,生機盎然,陽光明媚;魄之所在,死氣沉沉,天色隱晦。
而神念乃是一絲精神力修煉得來,存於識海之中。通常的修行者,修煉天地之氣而舍自身之氣,天地之氣便是天地元氣,而自身之氣便是精神力。但修行到了一定階段,修行者便會停滯不前,問題便在精神力之上。因而,修爲甚高者必然修行了精神力,至少凝出了念丹。
而如今墨色識海之中,僅見一片空濛,紫風可以肯定,他的識海被禁制了。只是,這禁制無跡可尋,顯然下得十分高明。
紫風又來到墨色的丹田之中,發現丹田之中同樣是死氣沉沉。“什麼手法能如此高明?”紫風不斷回憶在神王書庫中所看到的關於禁制的一切。禁制是通過掐訣,有特殊的手法,使得被禁制之人體內的能量混亂,從而修爲盡失。或是功力高強之人,用自身的能量斷開被禁制之人丹田識海與他本人的聯繫。
是神界的手法!紫風突地想起墨色說過,他是被神王禁制的,那自然應該是神界的手法。紫風竭力回想那些被自己隨便丟棄的書本上,關於禁制的一切,終於抓到了一鱗半爪。
然而,讓紫風沮喪的是,其中並無解開禁制之法。“一定要解開這該死的禁制!”紫風拼命回想着,想要找出一絲線索。
“神王姐姐的修爲要高過墨色許多,定然是用了後一種禁制手法,但無論識海還是丹田之中都沒有她的氣息。難道是用的前一種手法,但念動法訣需得不少時間,墨色豈會等着被禁制?不對,對神王姐姐而言,無論何種法訣都能在瞬間完成。”
“莫非,神王姐姐是將墨色體內的妖力攪亂了?但,攪亂了墨色的能量,魂魄也不至於不見了蹤影?識海之中定然覆蓋了一層能量,將魂魄給覆蓋了?對了,那是墨色自己的妖力,神王姐姐將墨色妖力攪亂,並用妖力斷開了識海丹田與他的聯繫!”
“是了!”紫風興奮起來,“定然是如此!”然而,高興沒多久,紫風便又有些沮喪:他不知該如何理順墨色的妖力!
正在這時,那個聲音在腦海響起,一個字一個字震撼着紫風的心絃:“用你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