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個白眼,然後換好衣服出了門。
顧澤所說的“約”對我來說沒有絲毫吸引力,不僅是因爲他的性取向,還有因爲他絲毫沒有創意的活動內容。
比如此刻,我們兩個人坐在市中心廣場的長椅上,中間放着咖啡和他最喜歡的芝士蛋糕還有綠茶,我就這樣和他一起接受着來來往往年輕女孩春心萌動的目光,當然,偶爾投來這種目光的還有一兩個長相清秀的男孩子。
今天的他看起來清爽極了,身上彷彿還散發着和草地一樣清新的味道,春天的陽光照耀着我的眼皮,讓人覺得昏昏欲睡,很容易就消耗掉一個午後的時間。
在一整個芝士蛋糕被塞進我的肚子裡,我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嗝之後,這才意識到,這是顧澤的陰謀。
“聽說你和林……”他緩緩睜開眯着的眼睛,終於開始切入正題。
毫不誇張地我已經深諳他的套路了,於是在他剛剛開了口之後,我就滿臉神秘地坐直身子靠近他,說:“誒,我跟你說啊,今天早上我看到馮晴了,你猜怎麼着?她和一個男人在小區樓下起了爭執,好像還很激烈的樣子……嘖嘖嘖……你說他們怎麼一大早在一起啊?我猜那個男人十有七九就是孩子的爸爸……”我鄭重其事地向他八卦着,好吧這樣用別人的隱私八卦來替自己渡劫確實不太地道,希望馮晴原諒我,哦不,是上帝。
顧澤聽了,果然像是忘了對我的審問,一臉凝重地視線落在腳下的某處,過了一會兒,我以爲他要發表什麼高見,但是他卻看着我的眼睛,嚴肅而認真地問我:“馮晴是誰?”
我沉默了一會兒,正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突然朝着他的臉打了一個巨大的噴嚏。
好吧,我確實不應該在週末的早晨不好好補覺,而是選擇什麼勞什子的晨練,記憶裡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感冒過了。
只見我面前的顧澤就像是突然石化了一樣,整個人一動不動地保持着剛剛那種
姿勢,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他的眉梢還掛着我打噴嚏時候噴出來的口水,顯得晶瑩剔透的,我知道,此刻顧澤的大腦一定是死機了,一旦重新運行起來,他很可能會殺了我。
過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裡掏出手絹然後猛烈地抹了幾把臉,就像是要蹭下一層皮一樣,然後兩根手指捏着那塊手絹,站起身來走到垃圾桶邊極其嫌棄地丟了進去。
他走到我面前,輕輕拍了拍手,輕描淡寫地說:“陳桐,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建議你去買一份人身意外險,你如果什麼時候被弄死你爸媽還能有個補償。”
一轉眼到了週一,我依然記得今天是去奧美和宋凱承籤合同的日子。
我一口氣吞下了兩倍用量的感冒藥以及三杯濃縮黑咖啡,我看着鏡子裡蒼白的就像是一張紙的自己,抓起包叫了車報出公司的名字。
剛剛進了辦公室,我就看到陸恆坐在裡面,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走錯了辦公室,回過頭看了看門上的標牌,清清楚楚寫着“總監辦公室”。
“不用看了,我是來找你的。”他身上的gucci修身西裝看起來格外打眼,領口繫着一個溫莎結,宛若英式貴族。
我小心地走到辦公桌對面坐了下來,然後看着面無表情的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他像是悠閒的獅子一樣,眯着狹長的眼睛看着我,但是眼神卻無法傳遞出任何信息。
我輕輕咬了咬下脣,說:“陸總,您找我什麼事?”
“沒事,我只是想確認奧美項目的進度。”他將兩條胳膊撐在辦公桌上,然後身子微微朝前傾過來。
我垂下眼簾,從包裡拿出那個文件夾,說:“陸總,這是合同,今天我會親自送去奧美。”
但是他似乎對那份合同並不感興趣,只是眼神輕飄飄地瞟了一眼,然後看着我,說:“陳總監,經過這次事情之後,希望你能明白職場上的規則,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其他的不該
看到的聽到的,一律就當做不存在,明白了嗎?”
我好像大概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重重地點了點頭,視線落在辦公桌上的某處。
他站起身來,低頭看着我,說:“聽說你真的和林江分手了?”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是此刻的我卻有些牴觸,我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說:“陸總,您曾經說過,公私要分明,這是上班時間,可是您說的這好像是私事。”
提到這個,我的態度冰冷而強硬,不過林江看起來彷彿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他嘴角依舊帶着一絲弧度,看着我輕輕點了點頭,笑意顯得有些意味深長,說:“好好工作。”然後大步朝外走去。
所以說,這些高層們的心思,都是難以揣測的。
到了奧美之後,笑容甜美的秘書把我帶到會議室裡告訴我宋凱承還在開會,我知道這不過是他耍出的花招。
我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好讓自己看起來不是攻擊性那麼強,但是在他走進來的那一剎那,我臉上的肌肉還是不可避免地僵硬了起來。
可是他卻笑眯眯地拉開我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說:“喲,這麼準時,我記得當年你和我約會的時候每次總要遲到半個小時甚至一個小時呢。”
我覺得有點虛弱,又恨不得站起來把合同摔在他那張虛僞的臉上,他一邊接過那個文件夾,一邊對我說:“陳桐,一個我個人的建議,下次一定要小心啊,都說樹大招風,雖然你已經坐上了這個位置,但是盯着你的位置的大有人在。”
“你倒是深有體會嘛。”我冷哼一聲,語氣聽起來特別不友好。
但是宋凱承一副絲毫不介意的樣子,朝我聳了聳肩,說:“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之後漫長的兩個小時,他提起的筆就是遲遲不肯落下,我們彷彿陷入了一場漫長的拉鋸戰,辦公室裡只有我們兩個人,讓我有些進退兩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