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 伴君 青豆

寫這一章,快把我愁瘋了,又想寫出少年的情懷,又想寫出帝王的考慮,最後,恐怕是不倫不類.都不想發上來了

總覺得劉徹喜歡韓嫣不章是爲了他的樣貌,還有他的本領.同性戀,戀的是同性,是與異性有不同的地方,劉徹應該是更喜歡韓嫣的那種張力的.嗯,就安排小豬在看了阿嫣與李當戶的互毆以及見識過新兵之後,感情更加深厚了.

私心裡覺得劉徹更喜歡的是韓嫣,因爲在有記載的人裡,李延年、衛青,這兩人的宗族,最後死得都好悽慘,唯有韓家,得以保全。

最近未央宮裡人覺得皇帝有些怪,他很喜歡發呆,還愛傻笑,要不就是出神。動不動就摸着根簪子,對了,那是韓大人的簪子,陛下從人家頭上摘下來的。難道是在想韓大人?嗯嗯,皇帝他們家……傳統不太優良。不過,也不太像吧?明明韓大人就坐在他旁邊的書,他還是抱着簪子傻笑。笑一會兒,發一會兒呆,再回頭,他又瞧人家韓大人去了,瞧得韓大人臉都綠了,天一擦黑就往家裡跑,跟後面有狼追着似的。這又有點像了。

阿明偷偷報給王太后,王太后心裡明白兒子這是在想人了。有些高興,她對阿嬌本就不是很看得上眼,與別家婆婆的評價標準相反,王太后這看不上眼,不是因爲阿嬌長得醜或是出身不好,而是長得太好、出身也太好了,偏偏脾氣、性格不合心意。王太后覺得,這應該是在想韓嫣,抱着人家簪子發傻,這還不是想了麼?一時又不痛快了,覺得兒子這麼念着個男人實在太沒出息。不過,不是想着阿嬌就行。一時又覺得不像,韓嫣都在眼前了,他還在發呆。

有些猜不透,就把劉徹單獨留下來密語,劉徹的表現,讓王太后心裡更是有數——這絕對是心裡有人了,這人八成就是韓嫣了。王太后矛盾並快樂着,最後下了決定:“誰都不許亂說話!傳出是非來,看哀家怎麼收拾他!”現在絕對不能讓阿嬌發現,等到阿嬌發現的時候,大概齊這木已成舟了,再鬧,只能讓皇帝討厭這個善妒的皇后。那時候,平陽再進美人,嗯,就差不多了。

竇太后也埋了眼線在未央宮裡,不過,景帝也不是吃素的,礙着母親情面,這眼線宦官沒有被他給滅了,可也一直壓着他,讓春陀給盯住了。劉徹這回做得有些明顯了,明眼人都看出一兩分來,這眼線也就偷偷報了回去。竇太后下令:“都給老身管好自己的嘴,不許亂猜!更不許告訴大長公主和皇后,不然,小心他的腦袋!我老婆子眼是早瞎了,可心還沒瞎,人更沒有死!”轉過身,她就開始琢磨怎麼讓外孫女更懂點人情世故,別老把心思放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怎麼能早些生下皇子了。唉,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丫頭,要是能管管她的脾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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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在牀上翻了個身,摸摸簪子,口角含笑。笑一回會兒,再低頭看看簪子,摸摸。

想想這簪子原是帶在韓嫣頭上的,有些泄氣,居然把頭髮挽得這麼緊。韓嫣睡前都會把頭髮散開,次日清晨再梳起。劉徹愛極這一頭烏頭披散下來的風情,如波浪般自頭頂滑落,帶起美麗的弧線,最後靜靜地貼着身體。梳順了之後,拿條髮帶鬆鬆地扎着垂在身後,這時的髮式,又有點像宮女了。素白的裡衣,柔和的發,總讓劉徹想起一句“靜女其姝”,雖然明知他是男子,卻擋不住貪看他靜美容顏的綺念。一時有些懊惱,因貪看那美好姿態,竟沒留意這人把頭髮護得這麼緊,總想着有一日親手拔掉髮簪看着頭髮瀉下,然後,也動手了,結果,好尷尬!還好那人沒看出來。咬咬牙,總有一天要親手解開這一束秀髮,讓它在手下展現風情。

再想着那人躺在身邊時的樣子,睡着的時候,靜靜的,光看着,煩心事就沒了,什麼樣的情緒都能沒了,只這樣看着就好。偏偏這項愛好老是被打擾,這人極是警覺,彷彿睡着了也睜着一隻眼,自己只要看着他,不出一刻,他必定轉醒,真是……

只要醒着就不喜歡人家看他,平時老低着頭,也不怕把脖子累彎了。那脖子彎着也是頂好看的,潔白如玉,彎成好看的樣子。暗色的衣領襯着,更顯誘人了。上大夫的朝服,色黑,有紅邊,映得頸子更是誘人,真想摸上去享受一下那手感,再親上一口。那雙腕子……身上也是如此呢。美人如玉,曾有機會,做了一回登徒浪子,堂堂太子,居然偷窺那人沐浴,只瞧見一個背影在浴桶裡坐着,露出上半身,黑髮挽起,卻漏了一縷粘在了背上,雪膚黑髮,分外明顯。水珠順着脊背中央的凹線滑下,沒入桶中……剛想再繼續看下去,卻被一羣一樣偷窺的人給壞了好事,這一回倒是感謝韓嫣的警醒,纔沒讓別人多看了去,只可惜經此一事,韓嫣的警覺性又上了一個臺階,想偷看是不可能的了。爲此,太子宮裡不少人被攆出去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一時又想到那日,這人初通人事,那羞怯的樣子。掌下肌膚細滑,又帶着韌性,蘊藏着力量。腰身彷彿不盈一握,被自己攬在懷裡,淚眼迷矇地喘息着,喊着自己的名字……不行了!劉徹開始渾身發燙,忙要壓下心中所思,卻偏壓不下去。暗咒一聲,做起手工。手上忙着,腦子也沒閒着,映出那日一起時的影像來。那個傻乎乎的小笨蛋,還是自己教的。當時他那雙手小心地握住自己的……劉徹更興奮了。

外頭值夜的太監只好裝不知道,這可不是討好的好時候,沒頭沒腦的引個宮女進來,不用皇后生氣,太后也會把這個“誘帝失德”的人給亂棍打死。先帝讓早日出孝,是先帝仁德,陛下恪守禮節,是陛下孝道。萬不敢壞了陛下的修行。不想被罵“父喪宣淫”,皇帝陛下就只能辛苦自己做手工了。

劉徹自己忙完了,躺在榻上平復呼吸,卻不叫人。底下人怕皇帝尷尬,也不敢上前,萬一被老羞成怒的皇帝地記恨上了……縮縮脖子,繼續裝死。大不了,明天早些起,準備好洗澡水先……

劉徹扭扭頭,自己身邊是空的,旁邊的榻上也是空的,心下暗恨。回家、回家、回家,竟把我給忘了。早晚把你綁在身邊,朝夕不離。想着玉人在懷,得伴永夜,該怎麼逗這個害羞的人呢?不由又開始傻笑。再想着,把他放在膝頭,撫着柔順的烏髮,一起讀書、議事,商量朝政,也是不錯的。那人,看着柔順,卻總有些奇怪的想法。他怎麼那樣教弟弟呢?要是讓他在自己身邊也這麼靈動,這日子一定會更有意思。嘿嘿地笑出聲,瞄瞄四周,沒人注意,又咬住被子,繼續悶笑。

摸摸簪子,一頭圓潤,一頭尖銳。真是物肖其主。平時不吭一聲,打起架來,還真是狠!看着他出拳,每一下都蘊含着力量。緊身的衣服勾出健美的體形,像只獵豹,行動間帶着優雅和敏銳,舉手投足,引得人心砰砰亂跳地跟着他轉。當時的感覺,真像是被天雷給劈到了!心跳得特別快,張大了嘴巴,喉嚨裡卻發乾,喊不出話來。這雷還在不斷地往自己的腦袋上掉,他一動作,自己便像是又捱了一道雷,心也跳得越來越快了。再細看時,他每每又留有餘地,含蓄內斂,明明這打架就是莽夫較力的行爲,卻被演繹得富有美感,真是視覺的享受了。也曾與他交過手,知道他武藝不俗,沒想到親身體會與旁觀竟有如此不同的感覺。

想那李當戶也是將門之子,看着真本事也是有的,居然被這人打得那樣狼狽,雖然韓嫣自己也不那麼輕鬆。可贏了之後,他就那麼靜靜地立在那裡,展開的雙眉,微翹的脣角,綻放的笑容,又讓人移不開眼睛。汗水順着凌亂的發滴下,臉上有些溼漉漉的,渾身帶着水氣,整個人像沾着露珠的花朵,鮮活水靈。眼睛彷彿也被水漾着,波光粼粼。眉目如畫!眼睛看過來時,只見一絲水光在瞳仁裡打個轉,又沒入眼角,終於明白什麼是“眼波流轉”了。

靜若處子,動如脫兔。

自己呆了好一會兒,估計這周圍的人也是一樣的呆了吧?直到兩位將軍的到來,才驚醒了大家。

那時候的樣子真是美!以前,每次賽馬贏了,他便會很高興。跑過終點,拉起馬繮,那馬前蹄揚起,只餘後蹄着地,整個馬身都立了起來,他卻仍舊直坐在鞍上,坐得很穩。眼睛分外的亮,運動過後的臉透着粉紅,頭擡得高高的。會稍斜臉着看向自己,再把嘴角翹起……爲了看韓嫣這付樣子,本來騎術就沒人家好的自己,硬是拼命往前趕,只爲了想讓他覺得是努力得來的勝利會更加高興。

韓嫣大概是這世上唯一揍過當今天子的人了——太傅不算。敢真跟太子打架的伴讀,真是少見,偏偏自己就是犯賤地喜歡。他說:“我這就是真本事了,也讓你知道自己的真本事是什麼,難道你喜歡被人矇騙?你要是喜歡,我就裝輸好了。”這個無賴!真是無禮!贏了我,就讓你這麼高興?!

是了,他愛騎射武事,說起北擊匈奴,眼睛會發光,整個人亮眼極了,看着他,窗外的月亮都要失色了。

還是這樣的表情更適合他。這人如果上戰場,拼殺過後,怕是更要美上幾分了。這人,真是讓人面對面看着,心裡還想着他。恨不得把人揉碎了,直揉進自己身體裡,又捨不得看不見他,真的很想看他神采飛揚的樣子啊。看着那樣的他,周圍的空氣都是快活的。

想到兵事,就想到了上林。上林的新兵,給劉徹帶來的真是驚喜,那些詭異的章程劉徹沒有反對一半也是爲了讓韓嫣能有興趣繼續呆在身邊別亂跑,沒想到效果居然很好,還讓老將們誇獎。劉徹不得不重新審視韓嫣,韓嫣有多大能耐,劉徹自己心裡也不是很清楚,總覺得他懂得很多,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直到他說了想法做了事情,你才知道他會帶來什麼樣的驚奇。

幼齡持家,卻打理得井井有條,家業越來越興旺,哪像尋常這個年紀的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只因平日行事太低調,悶聲不吭,大家居然就這麼把他給疏忽了!自己怎麼也會忘了呢?那成堆的書簡,寫的都是他的觀點,哪一條不是發人深省呢?男兒誰不想立業?韓嫣,怎麼會例外?都是這相貌害死人!

唔,立業啊~文也不錯、武也可觀,確實可用。誠如父皇所言,就這麼放置膝上,實在可惜。與自己同齡之人,嶄露頭角的,武只有李家三子,文的還沒看見,而朝上羣臣已漸老邁,需要接替的人……從小一起長大的人,用起來也是放心的。新朝初立,正是用人之際,就是來年下詔徵召賢良,未必能有比得上的人,尤其是在軍事上,就是有,也是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韓嫣放到朝堂,至少多了一個站在自己一邊的人……至少,韓嫣與自己的想法,在許多地方是一樣的,軍事、政見絕少見到與自己意見如此契合的人。只是,真放了手去,會不會一去不回?從此,再也回不到以前的親密?

對着簪子,劉徹無聲地開口。要怎麼對你呢?不識好歹的傢伙,居然什麼都不跟我要,給個東西都像求他一樣。真真假假,只求過三次,一次是要讀天祿閣的書,一次是要回家照顧母親,最後一次,就是前幾天說想在北擊匈奴時可以參加。父皇說你謹慎,倒是真的,他不讓我把你當孌寵,你大約也是不願意做的,從沒聽說你做過非禮之事。可我偏偏看上你了,我想寵你,直說了,你會跑掉吧?說起政事就高興,聊着家常也溫柔,一旦要再靠近些,就開始板着臉裝傻。擔心母親,想回家,不住宣室了……從小到大,你找了幾回藉口不想跟我住了?!哼!每次都拿母親當藉口!她就那麼重要?居然比我還重要!

想想景帝的遺言,再想想韓嫣高興時的樣子,轉眼又想到了上林裡的騎兵,回過頭來又想到如玉美人,匈奴要滅、朝政要整,美人,也想要啊,如何才能兩全齊美?一時心思百轉。要是他是個只有美貌的人該有多好?想寵就寵,也不用左右爲難!偏又有了本事,讓人覺得不忍埋沒……

劉徹翻了個身:世上的能人多的是,其實不在乎你一個的!你死了這條心罷!

又翻過來:罷了,還是捨不得你不高興。

若是挑明瞭,你會怎麼樣?會躲得遠遠的麼?

放了他去,會不會變成跟衛綰一樣無趣的人?無趣到讓人膩味?會不會變成像田蚡一樣惟利是圖,無孔不入?

不行!

再翻身:想像不出韓嫣讓人討厭的樣子,不能忍受把或麻木或猥瑣的表情掛到韓嫣的臉上。

留下來呢?變成只知奉承討好的內寵麼?那樣,還是韓嫣麼?

阿嫣,你要一直好好的,不要變得讓我不喜歡……

又翻過來,咬牙切齒:“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我不攔你,你也別怕我埋沒了你一身本事。只是你總歸要知道我的心,不能離了我去!不然……哼!”劉徹躲在被子裡眯了一下眼睛。

夜深了,劉徹抱着簪子睡着了。

睡夢裡,小小的自己抱着小小的韓嫣,只聽那個漂亮的小孩子說:“我在家也是一個人睡的,兄長大人也不理我……”

“你也是……以後咱們就一塊兒睡吧!”自己下了決定,“好不好?”

“好。”漂亮的小孩子答應了。

自己滿意地點點頭閉上眼:“說定了,不許反悔!睡覺!”

旁邊的小孩子暖暖的,香香的,軟軟的,安心的氣息包裹着自己,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