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玉階非言

卻說那一男一女,男的是青雲觀的掌門何安典,女的則是靈虛川的宋穎詩,二人奉命在左靈鎮尋找蘇青黎的蹤跡,看到有兩個黑衣人鬼鬼祟祟的在屋頂潛行,這纔跟過來看了看,進了徐瑾的府邸看到遍地血痕,心知定不簡單,這才遇見左護法等人便將其抓了回來。

只不過這左護法被暗中偷襲,傷勢嚴重,而且似乎中了毒,那殘缺的左腿之上滿是腐爛潰肉,傷口處的皮膚成紫黑色,而且毒素還在不斷從小腿擴散。

宋穎詩擔心的道:“這傢伙身中劇毒,如果不給他治療,恐怕他活不了多久了。”

何安典無奈道:“我對醫術一竅不通,只得暫時先送到柳宗主那,咱們這次來了不少能人異士,說不定有人會行醫解毒。”

宋穎詩眼前一亮,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棲遲川的師兄們大多擅長煉丹學醫,說不定會有辦法。”

何安典點了點頭,說道:“那咱們可要快點了,這傢伙看樣子撐不了多長時間。”

兩人帶着左護法一路走到含香閣,各大門派的弟子大多聚集在這裡,兩人剛一進門,迎面撞上了一門派弟子,何安典連忙攔住他,問道:“柳宗主在嗎?”

那人看了一眼何安典手裡的左護法,愣了一下才說道:“就在樓上,只不過好像有客人拜訪,這個傢伙是誰?”

現在各大門派均在左靈鎮上尋找蘇青黎,何安典有意趁機炫耀,於是說道:“這人可能與太華餘孽有關,快帶我去見柳宗主。”

那人聽了,不敢怠慢,連忙在前面引路。

何安典上了樓,看到柳玉階的房間緊閉,那人道:“柳宗主就在這裡。”

何安典敲了敲門,見無人應答,便將門推開了。

何安典一開門便看到柳玉階坐在一張板凳上,身前還站着一個人,那人背對着自己,看到正臉,但背影卻格外眼熟。

何安典只看了第二眼便認了出來,頓時感覺頭皮炸裂開來,胸腔一股怒火涌出,化作厲喝脫口而出:“蕭非言!是你?!”

說罷,何安典掏出手中的寶劍,便要劈砍下來,一旁的宋穎詩忽然攔住了他,道:“何師兄,你看他們,好像有些不對勁。”

何安典眉頭微皺,仔細端詳了一番,這才發現,這兩人自從自己進屋以來便一動不動,柳玉階神色凝重,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蕭非言雖然看不到正臉,但也能感覺到他全身緊繃,後背一身白衣已經被汗水浸溼,緊貼在了身上。

何安典這才明白過來,這兩人雖然未動,但卻在暗中比拼氣勢,雙方實力相差微弱,僵持在了原地。

何安典心中暗暗吃驚,這蕭非言未免有些太過大膽,竟在羣雄環繞的含香閣與柳玉階比試,難道他就不害怕被人圍攻,命喪於此嗎?

何安典忽然想到,這蕭非言此時全力以赴,不正是自己出手的好時機嗎?雖然他不齒暗中偷襲,但他對蕭非言積怨已深,此時也顧不得許多。

只聽何安典大喝一聲道:“柳宗主,我來助你殺了這落鴻妖人!”

柳玉階忽然高喝一聲:“不要過來!”

但此時卻爲時已晚,何安典體內天罡煞炁凝聚於手中寶劍之上,寶劍幻化出半尺青色劍芒,劍芒光輝耀眼,越來越亮,迸發出的光芒幾乎要將整個房間都籠罩住。

何安典全力劈出手中寶劍,劍芒暴漲,所過之處,皆化爲齏粉泡沫。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的衝擊波瞬間席捲整間房屋,房屋牆壁頓時炸裂開來,木板被震的粉碎,四散飛濺出去,整件屋子都籠罩在一片白光之中。

巨大的聲響引來了無數人圍觀,只見那白光漸漸散去,何安典此時已經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寶劍已經碎裂成了數截,那隻拿着寶劍的胳膊鮮血淋漓,滿是焦黑破損的傷口。

柳玉階端坐在凳子之上,除了他周身一圈以外,所有的東西都化爲了灰燼。

蕭非言上衣已經殘破不堪,只有幾根布條還掛在身上,裸露出大片堅實的肌肉,一隻枯瘦橫擋於胸前。

卻聽他忽然哈哈大笑道:“青雲觀的天罡煞炁剛猛霸氣,果然名不虛傳,只不過想對付我,還需再臉上了幾十年。”

柳玉階身子晃了晃,忽然一絲鮮血從嘴角滲出,他擦了擦嘴邊的血跡,吃力的說道:“沒想到十五年前我便敗於你的手下,十五年之後依舊不是對手。”

蕭非言道:“單論內力,你的確差得很遠,不過你的柳葉逐音不知道練到了第幾層,我倒是很想體驗一把。”

柳玉階看了看越來越多的人羣聚集起來,淡淡的說道:“以後會有機會的,只不過你再不走,恐怕便真的沒有機會了。”

蕭非言冷哼一聲,傲然道:“這些臭魚爛蝦也能入得了我的眼麼,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中我眼裡只有一人,那便是你,柳玉階。”

柳玉階並未答話,蕭非言繼續說道:“只不過我今天不是來和你打架的,而是想提醒你一下,蘇青黎的身上牽扯着太多人的利益,我勸你不要爲了當初的一己私仇而衝昏了頭腦,到時候做了別人的棋子。”

說罷,轉身便要下樓,但人羣瞬間聚攏過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人羣之中,有人高喊道:“蕭非言,你平時作惡多端,今日竟敢一人挑釁我衆多幫派,難道還想全身而退不成?”

蕭非言冷哼道:“就憑你們這些烏合之衆,也想攔我去路?不怕被我發了淵魚令嗎?”

淵魚令出,不死不休。這句話一說出來,頓時嚇得衆人紛紛後退,不敢再放狠話。

柳玉階長嘆一聲,說道:“讓他走吧,咱們來左靈鎮的目的是爲了蘇青黎,不要再憑生事端。”

有了柳玉階的命令,衆人如釋重負,這才紛紛讓出一條出路,蕭非言不屑的望了衆人一眼,大步流星的走下了樓梯。

宋穎詩忽然驚呼道:“柳宗主,何師兄受了重傷,你快來看看呀!”

柳玉階這才終於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剛剛起身,那凳子頓時碎裂坍塌,柳玉階走到何安典身邊,俯下身來,單手按在何安典胸口處,手中微光盈盈,一股溫和的真氣緩慢注入他的體內。

真氣在身體裡流轉一週,何安典蒼白的臉上才終於恢復了幾分血色,這時聽柳玉階說道:“何道長的天罡煞炁太過剛猛,剛纔襲擊蕭非言之時,蕭非言以偷星換月的功夫全部轉移到了我的身上,我爲了保命,只得以真氣相抗,雖表面上是我與何道長共同對抗蕭非言,實際上則是我倆之間的較量。”

何安典悠悠轉醒,聽了柳玉階的解釋,慚愧的說道:“都怪我報仇心切,忘記了那落鴻妖術,沒想到在十五年前便吃了個虧,過了十五年我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說到激動處,牽動內傷,猛的咳了數聲。

柳玉階連忙灌以真氣,安慰道:“何道長無需自責,那蕭非言奸詐陰險,道長磊落坦蕩,難免會中了對方詭計,下次你我聯手,必定會將其擒獲。”

這時他看到一旁的左護法,問道:“這人是誰?”

宋穎詩連忙解釋道:“我們在街邊巡查時發現此人行蹤鬼祟,便想要抓他過來詢問,他剛要逃脫之時,便有高人在暗中出手,將他打成了這樣,我們見他氣息微弱,便想帶過來看看能不能救他性命。”

柳玉階微感詫異,上前去查看左護法身體。

宋穎詩見柳玉階檢查之時,臉上的表情變了數變,心中好奇,問道:“怎麼樣?還有救嗎?”

柳玉階搖了搖頭,嘆道:“他氣脈盡毀,五臟皆焚,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難以救治。”

宋穎詩驚訝道:“不過是斷了一條腿,怎麼會傷的如此嚴重?”

柳玉階翻開左護法的衣襟,宋穎詩看了一眼,險些沒吐出來,他身上的皮膚髮紫,滿是潰肉膿瘡,剛一掀開衣服,紫黃色的膿血便留了一地,他身上的皮肉彷彿都被融化了一般,只剩下薄薄的一層,貼在骨頭之上。

柳玉階見狀,重新將其蓋好,這才說道:“他的身上中了一股劇毒,那毒性順着血液擴散到全身,所過之處,皆被其腐蝕,可見其毒性之強,當世無二。”

宋穎詩捂着嘴巴驚呼道:“究竟是何人出手,手段竟如此狠辣。”

柳玉階併攏右掌雙指,逼出半寸真氣凝於指尖,輕撫左護法創口之處。

摸到一半,柳玉階雙指猛的一用力,夾出一根長針,那針幾近透明,湊到陽光之下,呈現七色霞光,狀若琉璃,色澤斑斕,在場的人見了均不覺驚呼了出來。

“斑斕邪骨針!”

柳玉階也點頭道:“不錯,應該是傳說中的斑斕針,看來那太華餘孽果然就在左靈鎮上,大家並沒有來錯地方。”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狂喜,彷彿蘇青黎已是囊中之物一般。

只有柳玉階在暗中嘆息道:“斑斕針竟有如此威力,甚至比蕭非言所說還要厲害不少,如果我的柳葉刀對上他又有幾分勝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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