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湖心女子

莫傅心雖然沒受什麼重傷,但一招之下,便被蕭非言打落水中,着實有些狼狽不堪,只得灰溜溜的爬回船上,自然也是不敢再多說什麼。

蕭非言嘲笑道:“柳宗主,你這些幫手看起來都有些靠不住啊。”

柳玉階見他兩次三番挑釁,不知他到底意欲何爲,心中有些煩悶,忍不住提高了音調:“蕭非言,此事事關重大,容不得片刻閃失,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蕭非言道:“幹什麼?柳宗主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嗎?蘇青黎的身上,可不只有這條性命值錢吧?”

柳玉階這才明白過來,蕭非言此次前來的目的到底還是爲了蘇青黎身上關於幽絕洞的秘密,心中不覺一沉,這幽絕洞重要至極,恐怕蕭非言不得到點什麼,是不會輕易罷手的。

但他轉念一想,自己實力並不弱於他,還有兩山四川的人來幫忙,而且蘇青黎的態度也是明顯傾向自己這邊,蕭非言想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搶走蘇青黎也決計不可能,想到這,心裡又漸漸生出了底氣。

柳玉階思量了一番,說道:“既然你我僵持不下,不如讓蘇青黎自己來判斷,要跟誰走,如何?”

蘇青黎立於船頭之上,聽二人爭執半晌,終於有機會輪到自己說話,連忙說道:“我早就說了,蕭非言你魅力不夠,強扭的瓜不甜,還是快快退去,別在這白費心思了。”

蕭非言冷哼一聲,剛要開口,忽聽白霧之中傳來一陣清脆如風的笑聲,那笑聲時東時西,時遠時近,讓人摸不清來路,辨不清方向。

柳玉階心中一緊,暗道糟糕,恐怕蕭非言這般強勢,必定留有後手,自己一時大意,沒有帶其他幫派弟子過來護陣,若真是落鴻樓有高手前來,船上這幾個人怕不是對手。

可他望向蕭非言的時候,發現蕭非言神色緊張,一臉茫然,倒像是也不知道這聲音來源是誰,心中不由暗暗詫異,難道還有其他人知道湖心聚首之事?

柳玉階連忙問道:“蘇青黎,你還邀請了別人嗎?”

此時蘇青黎臉色煞白,雙手握緊了拳頭,聚精凝神聽着那湖中笑聲,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柳玉階的問話。

那笑聲長而不止,初時聽去,還覺得聲音悅耳,猶如清風拂面,可聽的越久,卻越讓人心中生寒,笑聲隱匿在白霧之中,彷彿湖底女妖突然上岸,要將衆人全部吞噬一般,這些人中膽子小的,已經開始發起抖來。

柳玉階越聽這笑聲越是煩躁,終於忍受不住,高聲喝道:“誰在這裡裝神弄鬼,還不快快現身!”

此話一出,笑聲戛然而止,緊接着,一陣如蜜水慢淌般柔膩纏綿的女聲說道:“江湖人稱貴公子的柳宗主,都說你溫文爾雅,賢良方正,怎麼今日見了這般暴躁急烈?”

蕭非言衝着濃霧高聲道:“故弄玄虛,早就已經發現你了,還在這躲躲藏藏!”

女聲輕笑半晌,音似泥沼,讓人聽了不覺深陷其中:“你若是發現了我,早已上來對付我了,又怎麼會還站在原地憑空喊話,強撐氣勢?多說蕭非言妙謀行詭,最是難以預料,今日見了,不過是個只會空說大話的笨蛋罷了。”

蘇青黎在船頭暗想,這女的連說兩人,難不成下一個就要說自己了,她伶牙俐齒,自己必然不是對手,索性不言不語,裝作縮頭烏龜最好。

可女聲卻依舊沒放過他,繼續說道:“太華宗的蘇青黎,早在十幾年前,大名便已遠播江湖,說你爲人果敢,做事狠辣,那時你也不過才五六歲的年紀,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越活越膽小,越活越軟慫,就這般如板上肉一般任人宰割,反倒還沾沾自喜,這也配是蘇煥雲之子嗎?”

蘇青黎越聽越氣,終於忍不住叫道:“你口舌這般凌厲,將我們三人說的一無是處,又何必躲在暗中不敢現身呢,終究不還是個只會在背地裡戳人脊樑的小人罷了。”

“誰說的?”一聲嬌喝過後,狂風席捲而至,白色濃霧被風一吹,竟分開一條狹長小路,衆人順着縫隙看去,只見一女子正緩行與湖水之中,姿態優美,神色淡然,閒庭散步一般,走到衆人面前。

那女子一頭烏黑長髮直披腰間,頭上金釵銀簪玉步搖,隨着身形扭動,一搖三晃發出撞鈴靡音。臉上一張青狐面具,看不清容貌,但露出來的雙眸含水,風情萬種,蕩人心魄。身上披着一條纖薄紗巾,半掩胸口,纖腰外露,白如宣紙淨似美玉,一條細紗長裙高叉腿跨,每走一步,便露出修長筆直的雙腿。美足赤裸,璞玉一般的腳尖每次輕點水面,蕩起陣陣漣漪,衆人的心臟便跟着顫抖一下。

在場的女子雖說都是冠絕美貌,但見了此人卻均是心生自卑,不敢擡頭直視,在場的男人雖說都是美色飽嘗,但見了此人卻均是目癡眼迷,彷彿被勾走了魂魄。

“怎麼,”那女子嘻嘻一笑,笑聲酥骨麻筋,“我已經來了,怎麼又沒人搭話了?”

女子魅功強盛,柳玉階狠咬舌尖,以真氣強穩心神,這才終於恢復了意識,說道:“閣下究竟是誰?爲何要找我們的麻煩?”

蘇青黎這時也已經恢復了意識,高聲叫道:“這人我雖未得見,但聲音卻難以忘懷,她就是十五年前蠱惑各幫派弟子互相殘殺之人,大家千萬小心,不要被她迷惑!”

衆人聽了,皆是清醒過來,連忙掏出手中兵器,一時劍拔弩張,不敢有絲毫大意。

女子面對強敵環視,不懼反笑,“呦呦,你們這些自詡名門子弟,正義之士,怎麼好意思這麼多人圍攻我一個纖纖弱女子呢?”說着,還故作憐態,輕聲嗚啼,這幅模樣,倒像是被欺負了的鄰家小妹,在等待着大哥哥爲她報仇一般。

但在場衆人,鸞翔鳳集,皆是萬里挑一的英才,又豈會被她這點伎倆蠱惑。

卻聽蕭非言道:“姑娘倒是來的巧了,我們正在討論如何分配這傢伙,畢竟一個大活人,總不能劈成兩半,既然你是十五年前的始作俑者,自然知道的要比蘇青黎多的多,就讓柳宗主把你帶回兩山四川,蘇青黎就留給我吧?”

女子見此招不見成效,嗚咽戛然而止,又笑了起來,指着蕭非言道:“你這個傢伙,不要我楚楚動人的女人,反倒喜歡上了骯髒不堪的男人,實在是有些不解風情。”

蘇青黎被罵心裡自然不爽,剛要反駁,卻想到自己要和一個女人爭風搶醋未免太過奇怪,只得一肚子的謾罵之詞憋回了心裡,讓他鬱悶難耐。

柳玉階心知幽絕洞的秘密至關重要,不可能就讓蕭非言這麼輕易帶走,低聲對船上衆人說道:“幽絕洞的秘密決不可落在外人的手裡,大家小心,保護好蘇青黎,不要讓他落在蕭非言的手上。”

“等等,等等嘛,”女子見衆人馬上要動起手來,連忙說道:“大家何故這麼着急,所謂見者有份,是不是蘇青黎的歸屬,我也應該分一杯羹呢?”

“妄想!”柳玉階道:“你當初製造混亂,讓各大幫派互相殘殺,罪不可赦,人人得而誅之,你今天既然敢來,就別想輕易回去。”

不過他話雖然說得厲害,手上卻並沒有其他動作,因爲他知道,這女子神態自若,顯然是有備而來,自己貿然出手,必討不到什麼好處,而且蕭非言在一旁虎視眈眈,若是自己與這女子打了起來,讓他坐收漁翁之利,那便是下下之策。

蕭非言似乎跟他一樣的打算,所以任由女子如何囂張挑釁,終究都沒有出手,兩邊都盼望着對方能夠出手,試探出這女子的底細。

反倒是蘇青黎終於忍不住,叫道:“十五年前,你爲了一己私利,將我太華衆人悉數屠殺,連我的父親也因此而死,此仇不報,妄爲做人!”

說話間,蘇青黎手中紫光大盛,斑斕針捏在手裡,只要他想,這跟斑斕針便會插在對方的心臟!

“等一下!”女子突然喝住了蘇青黎。

蘇青黎皺了皺眉,問道:“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嗎?”

女子笑道:“我行事向來坦蕩,我殺的便就是我殺的,但我沒殺的,你賴在我身上,我也決計不會承認。”

蘇青黎疑惑道:“你說誰不是你殺的?”

女子聳了聳肩,道:“那自然是你的父親嘍,你父親的六相古神功威力那麼大,我可不是他的對手,只怕普天之下,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吧?”

蘇青黎冷哼道:“即便不是你殺的,也和你脫不了干係,說不得,今天這仇,我非報不可!”

說罷,斑斕針再次舉起,體內魅魔邪力大動,斑斕針蓄勢待發。

女子長嘆了一聲,說道:“傻小子,你怎麼還不明白,我剛纔說,沒有人是你父親的對手,你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蘇青黎先是一愣,繼而心臟猛地顫抖了一下,不敢相信的說道:“你的意思是,我的父親還活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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