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據我所知,是的。”
蘇青黎難以抑制心中激動之情,急躁的問道:“那他現在在哪裡?”
女人嫣然一笑,說道:“你想知道的話,就跟我走,到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
柳玉階大聲道:“蘇青黎,你別聽她蠱惑,按徐瑾所言,你父親就是被這些人所害,即便今天真的還活着,我們合力之下,將此女擒獲,也能逼問出你父親的下落。”
“哦?是嗎?”女人美目流轉,望向柳玉階,說道:“這世間只有我一人知道蘇煥雲的下落,他今天若是不和我走,我便是死了也不會說出來的。”
柳玉階還要反駁,忽聽旁邊一聲炸雷般的聲音響起。
“我跟你走!”
女人聽了咯咯笑道:“看來最終還是我的魅力大一些呢。”
蘇青黎向前踏了一步,瞪着女人的眼睛說道:“你要是敢騙我,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她騙與不騙,今天都不能好過!”
蕭非言知道再不阻攔,蘇青黎便真的要和這女人走了,想也不想,提起手中寶劍便刺向了那女人。
柳玉階見他動手,也不甘示弱,手中的柳葉刀順勢脫手,破風之聲呼嘯凜凜,不過他知道此人至關重要,不可傷其性命,柳葉刀並未瞄準要害。
柳葉刀後發先至,眼看便已經刺入女人胸膛,只見她輕擺長發,身後如瀑黑髮順時而動,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繞到身前,竟將柳葉刀團團纏住,那柳葉刀雖勢如驚濤,卻依舊被逼停在了女人身前分寸之外。
蕭非言手中寶劍也已近到身前,女人故技重施,更多的髮絲纏到寶劍之上,蕭非言身形受阻,也再難將寶劍推進分毫。
女人猛的一發力,真氣凝於髮絲之間,那柔軟易斷的髮絲竟像是鐵鏈一般,頓時將柳葉刀和寶劍擰成了數截。
若是常人見此場景,定會驚愣於此,但這兩人均是絕頂高手,轉瞬之間便已回過神來,柳玉階手中柳葉刀再次出手,轟隆一聲巨響,音未止而刀已至,正是他的絕技,逐音刀!
蕭非言緊隨其後,胸前衣衫破裂,一隻枯手伸將出來,五個指尖之上,均凝聚着赤紅之光,衝着女人喉頭便抓了過去。
女人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對自己逼出兩大高手絕技十分滿足,緊接着足下腳尖猛的一點水面,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面頓時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下一瞬,激起滔天巨浪,將女子籠罩其中,逐音刀和枯手打在巨浪之上,頓時如玉石挫粉,白骨揚灰,漫天水花飄散,化作層層水霧,將衆人全部籠罩其中,三隻小船也如風中殘葉一般,肆意飄蕩,漸行漸遠。
待到水霧漸漸消散,湖面風平浪靜,聽不到一點聲音,蘇青黎忽然瞧見,自天空之上,飄落一綹青絲,他順勢結過,那青絲黑如軒墨,順似錦緞,柔軟細膩,甚至還有一絲餘溫。
“討厭!”
待到水霧完全散去,蘇青黎遠遠的看到,女人還立足於原地,腳尖連點水面,濺起陣陣漣漪,嬌嗔不已:“人家好不容易留的頭髮,就這樣被你們兩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傢伙截去了一縷。”
蘇青黎定睛細看,卻見此時女人額前腦後的長髮全部披散下來,之前頭上的金銀玉飾也早已不見了蹤跡,如瀑般的黑髮傾瀉而下,讓女人看起來更多了幾分韻味,一時之間,竟看的蘇青黎有些發呆。
“還看!”了了狠狠的掐了一把蘇青黎的大腿,說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蘇青黎疼的哎呦了一聲,回頭看到了了正凶巴巴的盯着自己,一雙櫻脣都快要撅到天上去了。
了了玉面瓊鼻,蘇青黎本以爲她已是人間絕色,可看了那女人之後再瞧了了,竟覺得了了的相貌有些太過普通,只瞧了半晌,便覺得膩了。
蘇青黎連忙晃了晃腦袋,將剛纔的想法甩開,若是讓了了知道了自己心裡的想法,只怕袖中的斑斕針都要插在自己的眼睛上了。
“你搖頭晃腦的想什麼呢?”了了見他看向自己又是搖頭,又是嘆氣,臉上滿是沮喪之色,心中火氣更旺,手上擰肉的勁也越來越大,“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了人家吧?”
“沒,沒有,”饒是蘇青黎有魅魔邪力護體,竟痛的話都說不清楚了,“你忘了她是我的殺父仇人,我怎麼可能喜歡上她呢?”
蘇青黎本以爲解釋清楚了,了了便會放過自己,可沒想到了了卻再次發力,恨不得將他大腿上的那塊肉生生的扭下來。
了了聲音冰冷,像是真的生氣了一般,說道:“殺父仇人怎麼了?難道上一輩的恩怨還要這一輩還承擔嗎?”
“這根本就是無理取鬧嘛,”蘇青黎在心中吶喊,只不過嘴上卻熬不過服起軟來:“姑奶奶,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
這話剛說完,了了忽然撤了手,低下頭沉默了起來。
蘇青黎揉着被了了掐紫的大腿,心道這女人真是善變,這也不行,那也不想,難怪古人語,寧與猛虎爲伴,不和女人同行。
可見她意志消沉,卻又難免心生憐憫,猶豫了一下,還是安慰道:“好了好了,你放心,她就算是再漂亮十倍,我也不會喜歡她的。”
一直以來,都是了了追隨於他,他卻從未表露過自己心意,但剛纔這話脫口而出,曖昧非常,弄得蘇青黎都有些莫名其妙。
這時了了忽然背對着他說道:“我希望你能憑心論情,不被仇恨與道德約束,做你想做的事,喜歡你喜歡的人。”
了了雖然在努力的保持平靜,但蘇青黎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她聲調晦澀,顯然是已經哭了出來,了了平時素來大大咧咧,很少有傷心難過之時,這時突然傷感,讓蘇青黎大爲不解,剛要出言發問,卻聽湖中再次傳來轟鳴之聲。
絃音寥寥,蘇青黎連忙擡頭望去,卻見女人周圍七色光波流轉,每次光波靠近之時,身後的長髮便會無風自舞,將光波彈飛出去,光波彈到水面之上,捲起層層波浪,發出轟轟音鳴。
蘇青黎在遠處看不清楚誰佔了上風,此時也顧不上許多,單手揮出一掌,魅魔邪力擊打在水面之上,小船瞬間便竄出數丈之遠,兩三掌之後,便已來到了近前。
蘇青黎驚訝的發現,柳玉階和蕭非言二人均單膝跪於船頭,一人手捂胸口,一人手撐着船板,竟像是一起負了傷。
而女人這邊卻絲毫沒有影響,頭上髮絲亂舞,將儲溪瑤的水鏡琉光盡數彈開,足跟微翹,在水面之上一步一步的走向柳玉階的小船。
儲溪瑤明顯是慌了神,指尖在琵琶弦上狂舞,一道道琉光散出,想要阻止女人再進一步,可那琉光看似絢麗繽紛,實則卻根本對女人造不成任何傷害,甚至都不能漸緩她的步伐。
女人邊走邊笑,說道:“儲幫主,你的水鏡琉光功與你的父親還差得遠呢,想當初,我與儲元空一戰,他的真氣化作萬千琉光,堪比霞虹,差點就······”
女人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竟不繼續說下去了,反倒是儲溪瑤聽她提及父親,心中好奇,雖是萬分緊要關頭,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差點就什麼?”
“差點就弄髒了我的衣服呢。”
女人說完,哈哈狂笑,笑聲尖銳刺耳,幽幽不絕,彷彿如同湖底水妖一般,讓人聽了不覺發寒。
儲溪瑤見她羞辱自己的父親,心中怒意大盛,手指連番舞動,只將一曲輕快的琵琶曲彈奏的劍拔弩張,振聾發聵。
可饒是如此,女人卻依舊不急不躁的一步一步向前走着,邊走還邊說:“小姑娘,我勸你還是少用這錦鐵弦,這弦彈出的琉光雖然凌厲,但錦鐵弦卻遠比普通馬尾弦更傷害手指,若是久用下去,必會累計傷痕,到時候你那纖纖小手,可就不好看嘍。”
原來,儲溪瑤爲了不讓女人靠近自己這邊,已經將手中琵琶長弦換成了銳利的錦鐵弦,這種琴絃細如髮絲,卻剛猛鋒利,若非有水鏡保護,恐怕她的這十根手指早已被割的一根都不剩了,即便如此,接連不斷的使用,也讓她難以承受,指尖之上已有血珠滴落琴絃,只不過她現在聚精會神,並未察覺到疼痛而已。
女人邊說邊笑,邊調侃人,邊散步,眨眼之間便來到了柳玉階的船前,只需再輕輕一邁,便能踏上船來。
儲溪瑤知道琉光對她起不到任何作用,索性調轉真氣,五指並於掌中,重重的拍在了琵琶之上。
“咚”的一聲,宛如晨鐘暮鼓之音,一道半透明的真氣屏障,將二人隔絕開來。
女人步行受阻,不由讚歎道:“水鏡琉光功,進可攻,退可守,當真是這世上難得的一件寶貝功法,你熟閱音律,小小年紀便能將琉光真氣附於絃音之上,以音爲媒,殺人無形,不愧爲天資卓越的少年英才,我還真是不忍心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