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的時間,是凌晨兩點。
成都的氣溫雖然比北方略高一些,但是空氣之中更加的溼潤,所以寒冷的程度,絲毫不比北方差了半點。
而且,這個地方,家家戶戶都很少有暖氣一類,所以屋內屋外,往往都是一個溫度。
晨研‘露’有些不太適應這裡的氣候,下飛機了就不停的打瞌睡。
機場裡叫了個車,到了我家已經是凌晨了。
晨研‘露’困的不行,我是攙扶他下車的。
我媽媽卻還是沒有睡覺,看着我們兩個嘴巴笑的都合不攏。我示意先不要打擾晨研‘露’,把她扶進了臥室裡面,自己緊張的視察屋內。
雖然我知道不可能有什麼怪物能夠趕上飛機的速度,更何況我和晨研‘露’身上又沒有裝雷達,怎麼可能被一直跟着?
結果自然讓我滿意,大睡醒來之後,已經是下午了。
卻發現晨研‘露’不在身邊,推開房‘門’,纔看見他正在廚房裡面,笑嘻嘻的和我媽媽聊天。
我心中大定,所有的事情,應該都結束了吧?就算是晨研‘露’以後只能夠血紅着兩隻眼睛,我都習慣了,只要瞞着家裡其它人也就沒有問題了啊。
下意識的,我排斥研究所看到的一切,還有晚上出現在我和晨研‘露’房間裡面的怪物。
但是因爲恐懼,我還是特意的給家裡所有的窗戶全部加上了一個保險鎖。‘弄’的家裡面的人大驚我是不是瘋了。
七天的時間,安穩的過去了,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晨研‘露’的臉蛋一天比一天紅潤。
我思量着是不是應該找個道士,做個法事,但是又害怕驚動了晨研‘露’。
我也是學偵探的,從前對神鬼噗之以鼻的。可是當事情真的發生在我的身上的時候,我卻不得不相信。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家裡面呆了這幾天,我覺得無聊至極,加上晨研‘露’身體好了不少。
我決定帶着他去鄉下看看我以前住的老房子。晨研‘露’很是歡喜,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
剛剛到了鄉下,我媽媽忽然打電話過來,說:“霍米,你昨天有沒有去廚房偷吃?”
我愣了愣,說:“怎麼可能。”
然後我媽媽就叮囑了我和晨研‘露’好好玩,不要感冒一類的話就掛斷了電話。
我以前小的時候,有個大胃王的稱號。
記得那個時候家裡麪條件還不好,但是我卻特別能吃。家裡就我一個孩子,但是我八歲的時候,就能夠吃了一個成年人的飯量。
但是家裡面的食物總是不夠,其實不是不夠,而是媽媽擔心我吃的太多,都放在廚房裡面藏起來。
無論放的多高,我都能夠找到,然後飽餐。
時間長了,家裡面一旦少了什麼吃的,我媽媽都會直接找到我。
即便是到了後來,我也有這個習慣,常常進廚房順些吃的。
但是想着剛纔那個電話,我心裡就是一股強烈的不安,就連安慰自己家裡進了老鼠,這個念頭都做不到。
壓着心頭的恐懼,打電話問媽媽什麼東西被偷吃了。
她在電話那邊就笑着說了我一頓,吃了那麼大隻‘雞’還賴賬,不過她懷疑我怎麼吃下去的,還把骨頭留了下來。
我整個人如墮冰窖。立刻和晨研‘露’回家,晨研‘露’沒有多說什麼,可能是因爲我這幾天對他的態度太好,導致他現在飄然分不清了。
回家之後,那隻‘雞’的骨頭,已經被扔掉了,但是我卻看到了其它的東西。
我的兩個包裹。
我媽媽正在收拾那兩個包裹,還一邊對我說着,到時候一定要給那個快遞公司一個差評。
我心情放鬆了一下,問她怎麼了。我媽媽說,你先檢查你的東西有沒有丟,我今天簽收的時候還好,但是等我拆開以後,才發現,這裡面竟然有這麼大一個破‘洞’。
說着,她就指着行李箱上的一個不規則‘洞’口。
我心裡哇涼哇涼的,那個筒口呈現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啃的一樣。
我帶着晨研‘露’回到了房間裡面,心中砰砰直跳。
屋子裡面沒什麼異樣,窗戶還是我上的那個保險鎖,但是我卻不敢打開任何櫃子一類的東西。
害怕裡面藏着一個怪物。
很清楚的事情擺在我的面前,那個怪物,從北京找過來了。
這個鬼東西竟然鑽進我的郵寄行李箱,想想,我就不寒而慄。
盡力壓着不讓晨研‘露’知道,我開始給以前相好的朋友打電話,讓他們介紹兩個‘陰’陽師,給我家裡做做法事。
看着李清照帶着一個容貌不敢恭維的老頭走進我的家‘門’之後,我差點就忍不住把這個傢伙踹出去了。
李清照是我的老同學,十幾年過硬的‘交’情,我自然不可能踹他。但是他帶來的這個老頭,不但貌不可揚。一雙‘色’眯眯的眼睛,竟然對着我上下掃動着。
我有些不善的看着他,然後拉過李清照,說:“你小子該不會是坑我吧?”
李清照跪哭,看着我說:“怎麼可能,幾十年的‘交’情了我坑誰也不能坑你阿,這個大師很有名氣的,我好幾個朋友家裡面都請他來做法過。”
我將信將疑,但是沒想到這個老頭子進了我家的‘門’之後,竟然直接就走到了我的臥室裡面,大大洋洋的就躺在了我的‘牀’上,然後打起了呼嚕。
晨研‘露’把我拉到客廳,問我搞什麼名堂,這個老道士是哪裡來的。然後他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問我是不是家裡有什麼麻煩事清?
我還沒有說話,李清照就悄悄的溜了,事後我大罵他這個‘混’賬東西。
我唯唯諾諾的給晨研‘露’解釋,儘可能的繞過重點,然後說些好聽的。
晨研‘露’皺眉告訴我說他現在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可能還是比一個老頭子好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我媽媽卻忽然從我的房間裡面出來了。然後驚奇的對着我說。
“霍米你怎麼把李天師請來了?”
我就像是看見了救兵,立刻問媽媽是不是認識這個人,極力的轉移話題。
我媽媽有些不太自然的說:“這個天師名氣很大,替人做法事,每次都很靈。”她‘欲’言又止。
我立刻知道了裡面肯定有‘門’道,頓時不問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裡面傳出來了聲音,震天的呼嚕聲讓晨研‘露’煩躁到了極點。
終於那個被我媽媽叫做李天師的老頭子從房間裡面出來了。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沙發之上,開始點菜。
沒錯,他就是在點菜。
滿是黃牙的大口,開闔,瞬間就是十幾個菜的樣式。
我驚恐的看着他的肚子,能夠裝下?
正好,李清照家裡是開飯館的,我立刻就給他打電話,沒想到電話那頭,他卻說,東西剛剛準備好,正要送來。
我大罵這個臭小子在這裡等着我,李清照一本正經的在電話裡面告訴我,這個李天師真的很厲害。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相信李清照的話了。
李天師吃完東西之後,‘摸’了‘摸’油乎乎的嘴,又鑽進了我的臥室裡面,但是剛進去的一瞬間,忽然說:“嗯,今天晚上,就讓這個小娘子陪我睡吧。”
我整個人立刻就爆炸了,這個老傢伙竟然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差點就發作把他趕出去,卻被媽媽攔住。
李清照也不停的對我做顏‘色’,我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火炭,但是看着他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臥室走去,我就差點雙‘腿’一軟,沒有跪下去。
我終是咬住了嘴‘脣’,還是堅持着沒有進去。晨研‘露’卻邁開了步子走進了臥室,我害怕他動手揍李天師,想要去攔住他。
他對我做了一個放心的表情,然後關上了臥室的房‘門’。
客廳裡面只剩下了我和我媽媽,還有李清照三個人,我爸爸這兩天出差,去濟南了。
媽媽目光尖銳的看着我,說:“霍米,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打胎了?”
我大驚失‘色’,媽媽怎麼會發現?她卻顫顫巍巍的從懷裡面拿出了一個醫院的單子。
皺巴巴的,我心中恐懼不止,脊樑骨全部都是寒意。這個單子的確就是我的打胎單子。怎麼會跑到了我媽媽的手上。我明明記得把它扔在了醫院的垃圾桶裡面了啊。
這個時候,我忽然想起來旅行箱的那個大‘洞’,心中惡寒。難道這個單子是那個怪物帶來的?
我心中升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那個怪物,難道就是我和晨研‘露’打掉的孩子。
那天看見黑影的時候,他的眼睛,就讓我心中驚疑,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那就太恐怖了。它不但拿到了要了它的命的醫院檢查單,還能夠鑽進行李箱,穿透了幾千裡的阻隔,來到了我和晨研‘露’身邊。
李清照有些尷尬的說:“我也沒有料到是這個事情阿,當時李天師剛好在我家裡吃飯,還給我說,立刻,我就會有朋友被禍事纏身,打電話讓我幫忙。”
我看着臥室的‘門’,整個人都‘迷’茫了,世界上真的有未卜先知的人?
我自嘲道:“飛機大炮,手機雷達都有了,千里傳音早已經比不上電信4g,所以,世界上多出來一個道士又有什麼不正常?更何況,這個道士,現在是在我家裡幫我的忙。”
我緊張的趴在‘門’後面,仔細的聽着裡面動靜,我媽媽對着我嘆氣的跺了跺腳,就回到臥室裡面休息了。
半夜十二點的時候,我昏昏‘欲’睡,房間裡面沒有什麼響動。
就在這個時候,隔壁房間我媽媽忽然傳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我大驚,一下子打開了‘門’,卻看見媽媽瑟瑟發抖的指着窗戶的位置。
我看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逝之後,就立刻消失了。
跟隨着還有啪啪的腳步聲,李天師面‘色’凝重的衝進了房間之中,然後死死的看着窗戶的位置,額頭上冷汗大顆大顆的落下。
晨研‘露’快步從臥室裡面出來,我立刻拉着她去扶我的媽媽。
李天師卻猛然回過頭,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手上頓時一陣刺痛。
手指間的位置,竟然硬生生出來了一滴鮮血,我驚懼的看着李天師,聲音顫抖的說:“妖法?”
李天師收了血液,皺眉說:“道術。”
我去把媽媽扶了起來,她一直瑟瑟發抖的看着窗戶,我心中一陣後悔,怎麼把這個東西引到了家裡面。
李天師從懷裡面取出幾張符紙,貼在了窗戶上面,安慰我媽媽說沒有事情,他在這裡全部沒問題。
我媽媽哭腔着說:“造孽阿,都是造孽。”
我對李天師打了一個眼‘色’,他不動聲‘色’的安慰我媽媽睡下了,然後我讓晨研‘露’陪陪老人,並且跟着李天師來到了客廳。
晨研‘露’面‘色’疑‘惑’的看着窗戶上面的符紙,我對他搖了搖頭,示意有事情等會兒告訴他。
來到客廳,李天師全然沒有了那副邋遢的樣子了,面沉似水的看着我。
我不安的問他,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早知道你的事情那麼嚴重,老道士我就不來一‘腿’了。”
我心中跟家不安了,焦急的問李天師能不能解決。
他閉着眼睛說:“有很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做一次超度的法事,讓他去投胎。”
我心中剛剛一喜,但是他的下句話,就把我打進了冷庫之中。
“但是現在嬰靈的頭七已過,再無他法了。”
我撲通一聲就癱倒在了地上,死死的看着窗戶外面的位置,不知道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