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刀四娘見這三人雖身穿夜行衣,卻是一眼便能看出是訓練有素的,便知他們不是一般的江湖散人,但他們不說,自己也不便多問,起碼現在他們的敵人是一致的,只怕今天也要一起死在這無妄峰了。無妄無妄,心無虛妄,她回想起這短短一生,曾路打不平救人於水火,曾懲奸治惡劫富濟貧,又有一幫心意投合的兄弟,託命今生,已無遺憾!只聽她笑道,“今日既然都不曾打算走,四娘我就最後唱支曲與各位兄弟!”
只見她手指彈了彈那把斷刀,鏗鏘之音頓時在山林間迴盪,她抿了抿耳旁的亂髮,唱道,“昨日不與我同行兮悲傷,明日在何方兮迷茫,今日我站山崗上兮遙想,蒼天白雲兩空兮無妄!大風送我歸兮衣揚,大雨洗我心兮血燙,大山埋我骨兮何妨?來來,以雨爲酒,以風爲觴,以山爲丘,共乾一杯,共醉一場,黃泉路上,坦坦蕩蕩!”
她的歌聲初時還有些悲涼,後愈發高亢,那歌聲宛若直衝九霄,帶動整個山林,合着那又漸漸猛起來的雨,織成一首悲壯的送魂曲!在她身前站着的五個男人也爲她情緒所染,只覺渾身熱血滾燙,頗有視死如歸的激揚!
這時陣外傳來掌聲,卻是有一人已經入陣來,他目光斜斜的打量着幾人,掌聲依舊未停下,但那掌聲分明是帶着嘲諷的意味,“不錯啊,都挺英雄的啊?不過想死,卻沒有那麼容易,
我家當家說了,要活的,你們那什麼義氣之心消消吧!”
“陌狼,跟他們羅嗦什麼,這邊事快些了了,還有的忙呢!”說話那人身後又走過來兩個男子,神情極爲傲慢,目光只從衆人臉上一掃,便不再多看。
那被喚作陌狼的人便不做聲了,而那個還未開口的男子則向後揮了揮手,道,“起陣!”他話音剛落便聽得佈陣之人已經手上有了動作,而鐵棒蜈蚣等人只感覺一股壓力自天而降,周身都似被什麼東西擠壓着,動動手都難!
鐵棒蜈蚣大喝一聲,沉身彎腰,鐵棒大力掃開,那股力道震得那陣勢嗡嗡作響,但卻還沒到達那三人身前,就已經被彈了回來,竟生生吃在了自己身上!其餘幾人也開始企圖突破陣勢,卻根本爲時已晚,那陣勢已經啓動,他們此時無異於身處牢籠之中了。
斷刀四娘再次撥了撥那把斷刀,笑道,“我們幾人雖此時跟你們拼不得命,但是不會讓你們如願的!陌家的,我今日勸你們一勸,以你們今日所做所行,卻是要自討滅亡,四大家的老臉早已經被你們丟光了,別說你們,就連你們背後的皇上只怕以後也沒得好日子過了!泱泱內陸,本已災荒甚多、外敵當頭,卻還想着先除異己,這是逼着天下人起而反之!哈哈,我斷刀四娘在地下看着,天下人在地上看着,祖先在天上看着,看你們會有怎樣的結果!”
她說完這些話,見那幾個人面上一驚正要上前,忙回頭衝兄弟幾個看了一眼,斷刀吻上脖頸,人已先去!那脖間的鮮血在空中划着優美的曲線,漸在一旁長石上,像是開的最美的一朵花!
鐵棒蜈蚣眼睛一熱,口裡喚了聲“好”,看向他的兄弟,“兄弟們,若有來生,也要這麼走一回!大哥我先一步!”
無妄峰上血花開,幾分豪氣幾分哀,那雨卻是下的越發急了。
陌問覺得那邊的事該了了,便起身下了樓,衆人見他下來忙站起行禮。這時門外迅速跑進來一人,披風斜斜掛在身上,渾身溼透,可見其急。陌問皺了皺眉,道,“何事如此之慌?”
“……”那人本是甚急,但見了陌問本人卻喏喏着不敢開口,一旁的管家忙上前一步使了使眼色,“什麼事,還不快說?”
那人才一個機靈,低了低頭道,“山上……山上那幾人都……自殺了!”
陌問眉頭又是一皺,“一個活的也沒有?”那人搖了搖頭,他又問道,“可有仔細查看?那幾個江湖散人倒沒什麼,只是那幾個黑衣人……”
“陌虎公子親自查看的,說是沒什麼發現!”那人的頭低的更厲害了,身子也不由向後撤了撤。
陌問卻是不再管他,看着門外急躁的雨聲,忽然神色一沉,“不好,只怕是中了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