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魚阻大殯入土,雪漸漸消融,府中亭臺閣樓處皆佩環伶仃,入耳有音。魚左舟身穿白衣,在自己屋內細細看着,那新攢的梨花,那水色的牀簾都是自己最喜歡的。將牀頭的放置的梨花木盒拿下,這便是夫人臨去前留給她的盒子,被人盜過,裡面只剩下些孃親親手給她做的衣服。
每件衣服的袖口都繡有梨花,魚左舟忽想起二大,心中澀然。夫人的繡活極好,摸上去絲毫沒有凸起,自然生動。而手觸到一件紅色衣衫時卻覺那繡花有些起伏不平,魚左舟眉角一挑,用短刀挑開那花,果真見一張極薄的紙條。
魚左舟顫抖的打開,只見上面寫道,“左舟吾兒,見字如面。雖不願相瞞,娘總有愧。娘與兒具爲蜀巫人,卻註定此生不能再回,提風九安不容逃離之人,切記手握策龍鞭以保全。策龍鞭藏於八宮一井陣,若欲進入必有龍魚,此仍絕密,只說於左舟吾兒,望活吾兒命,務必切記!”
魚左舟雙眉緊蹙,忽想起娘去世時緊緊握着她衣袖的原因,原來……孃親早已把一切都告訴自己了!
來回又細看了數遍,魚左舟纔將那紙條焚掉,看情形,不管如何,她必須得到策龍鞭,才能擺脫提風九安!
及天始亮,魚左舟便隱隱覺得屋外有人,走出卻見是魚獨鍾。魚獨鍾對她點點頭,便向花園走去,魚左舟提步跟上。
四周寂靜,魚獨鍾在結冰的池前停下,微微嘆了口氣,“你是今天便要離開島上嗎?”
魚左舟點頭道,“是……”
魚獨鍾轉過身,看着白丈縈繞的院落,“也好,此次出去沒有特殊情況,就不要回來了。我要入關,許是一年半載不會出來,這島上也沒個體己人。這麼多年來,三王島也不過表面一張皮,如今只能護內,根本無力伸外。按當下的情形,江湖勢力必將大受其創,我不將鷹巢權戒給你,卻也是爲你好!”
魚左舟着實有些驚訝,心中卻是一暖,忙回道,“小魚知道!”
“我幫不了你,卻也不能任你爲人所欺,你畢竟是我魚家人,也是當下魚家唯一的血脈。若不是天下大變,島主之位我走後必是要傳於你的……且不說這些廢話,我今日找你來,便是要告訴你一件事。”魚獨鍾神色嚴峻起來,“提風九安的人進來,我是知道的,只是他們眼下不會爲難你,可日後一切還得靠你自己!小聶一直很護着你,有事記得找他!鷹巢的人一部分調了回來,還有一部分散在各處,希望關鍵時能祝你一臂之力!”
“提……”魚左舟瞳孔一縮,原來這事島主竟然知道,那爲何……
“好啦,回去收拾收拾吧,我就不送你了!”魚獨鍾說過沖有些發呆的魚左舟點頭,快步走了出去。魚左舟轉過身,提風九安眼下不會爲難自己,可是島主爲自己出面?
出三王島,一路向西,漸入中原,魚左舟卻見沿途不少百姓舉家搬遷。到一小鎮,才見一食館。館前卻裡裡外外圍了許多人,皆是自北邊來
的移民。飯食自然緊張,魚左舟好不容易尋一空座,卻是久久等不來小二招呼。
她也不急,尋機與同桌的一家人攀談起來,那一家除夫婦倆,還有三個孩子,最大的不過七歲稚兒,最小的尚在襁褓中。魚左舟見那稚兒好奇的盯着自己,不由笑道,“這位大哥,孩子這般小,何故要辛苦奔波?”
“唉!”那漢子先嘆口氣,搖頭道,“有大變,北邊哪裡還能待?誰想走,埋老祖宗的地方?只是不走,說不了哪天命便沒了!”
“敢問大哥家北邊何城?”魚左舟蹙眉道。
“衆陵!”那稚兒搶着答到。
魚左舟更是不解,“衆陵不是屬於古南王這邊嗎,一向是太平的!”
那漢子四下看了看,底聲道,“姑娘莫不知?前段時間,皇上認下一名皇子。”魚左舟點頭,這事還是自己一手促成,按說不應有什麼影響,聽那漢子又道,“但不是入宮的那個,而是叫什麼……”
“玄更!”稚兒脆聲道。
那漢子先是瞪圓了眼睛嚇那稚兒,隨即也點了頭,“是叫這個!還說什麼古南王也是假的,這陣勢衆陵哪裡還放一百個心?”
那婦人卻朝漢子使了個眼色,將多買的吃食包好,拉着稚兒便向外走。漢子歉意朝魚左舟一笑,也快速跟了出去。
魚左舟盯着桌面,心裡一時亂極,纔回島上幾天,怎生出了這許多大事?不知他現在怎樣了,木……木瓜又怎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