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要是砸到了腦門,非得腫上十天半個月不可
好在及時伸來一隻秀氣柔勁的手,托住了她的身子,阻止了慘劇的發生。
“你醉了。”
司馬霽月媚眼如絲,亦是半醉半醒,薄脣輕啓之下,滿滿都是酒的烈味兒。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把司馬霽月灌醉,倒是自己就先倒了,軟趴趴地靠在司馬霽月的肩頭,慕容長歡迷離着醉眼,已然分不清東南西北,今夕是何夕。
“我沒有醉我還可以喝我可是千杯不醉,你別小看我了”
伸手推開司馬霽月,慕容長歡搖搖晃晃的,連手指頭都是軟的,像是沒有骨頭一般,卻還要伸手去拿酒罈子。
果盆摔碎了,便索性不拼碗了,直接拼酒罈
然而醉酒之下沒有多大的力氣,拿不動那麼重的酒罈子,一不小心,反而又將酒罈打碎了,“哐”的一聲巨響,灑了一地的酒水,登時將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霎時間,慕容長歡懵了似的,杵在那兒一動不動,呆滯的模樣看着頗有些滑稽搞笑。
看出來她是真的醉了,這場戲唱到了頭,似乎沒什麼可看了的,溫孤雪便滾着輪椅走了過來,說了句同司馬霽月一樣的話。
“長歡,你醉了。”
這會兒,慕容長歡倒是不反駁了,半睜半眯着眼睛,動着嘴脣囔囔自語。
“醉了我醉了我真的醉了”
溫孤雪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怎麼同她說話,只好擡頭看向司馬霽月。
“不知九王爺盡興了沒有這酒還要本世子繼續陪你喝麼”
“不用了。”
司馬霽月輕輕拂了下袖子,站起身來,曉得溫孤雪這樣說便是在下逐客令了,也沒必要再多呆,就開口喚了清風進來。
溫孤雪隨後喚來了候在院子外頭的僕婢,同琉璃吩咐道。
“你家的小姐醉得不輕,如此回去怕是不方便,不如就留在烈王府休息一晚,等明日醒來用了早膳再回侯府罷。”
聽到溫孤雪要將小姐留下來,琉璃不由面露難色,只是看着慕容長歡醉醺醺的模樣,倒真是不好扶上馬車,一時間也拿不定什麼主意,只遲疑着開口。
“這這恐怕不太妥當吧小姐如今尚是待字閨中,若徹夜未歸,難免會叫人在背後說閒話”
溫孤雪微微一笑,卻是不以爲意,反問道。
“倘若本世子明日便一同前去侯府提親呢”
這句話,並非是說給琉璃聽的,顯然是說給司馬霽月聽的。的
聞得此言,琉璃微微一震,自是無話。
司馬霽月卻是沉不住氣了,尤其在聽到“提親”二字的時候,鳳眸中一閃而過酷厲之色,當即開了口,駁了溫孤雪的“好意”
“六小姐是因本王而醉,本王不介意送她回侯府。”
一句話,聽起來倒是沒有太多的刻意,反而有種高高在上的矜貴。
溫孤雪微擡眉梢,似笑非笑。
“可是這九王府和景陽侯府並不順道,離着還有好些距離,若是讓九王爺送,會不會太麻煩九王爺了”
司馬霽月淡然一哂。
以前還沒覺得溫孤雪礙眼,甚至一度打算將其引爲知交,現在卻是越看越是不順眼
這個男人,心思一點也不單純
“既是送,又何須順道”
說罷,便不等溫孤雪再開口,司馬霽月徑自跨前兩步,將靠在琉璃身上碎碎念說着醉話的慕容長歡打橫抱了起來,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見狀,衆人立刻垂頭低首,齊齊讓道。
守在一旁的侍衛快步走上前,俯身在溫孤雪耳邊問了句。
“殿下,要攔住九王嗎”
溫孤雪擺了下袖子,看着司馬霽月疾步走離的背影,不禁勾起嘴角,低低一笑。
“罷了,隨他們去吧。”
一直等到司馬霽月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野之內,那侍衛才又開口問了一聲。
“屬下愚鈍不知殿下如此大費周章,是爲了什麼”
溫孤雪笑了笑,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
“九王的性子太過封閉了,好不容易有個女人引起了他的興趣,本殿自然要推波助瀾,幫上一把,好叫他發覺自己的心意,正視自己對慕容長歡的情愫。”
侍衛聞言微微頷首,若有所悟。
“如此一來”
溫孤雪繼續接了話頭。
“如此一來,九王就有了軟肋。”
“殿下這招,當真是高明”
“這麼多年了本殿一直沒找到他的弱點,哪怕他對十公主和十六皇子愛護有加,那也只是愧疚虧欠之情,算不上致命,所以倘若九王當真沒有弱點,本殿不妨幫他創造出一個弱點。”
“可是,這個慕容小姐能行嗎屬下看她這般架勢,似乎同九王並不對付。”
“不對付纔好,太容易得到手的東西,往往都不會被珍惜,越是求而不得,才越是上心到手之時,便如獲至寶,再也割捨不下了。”
“萬一,屬下是說萬一”沉吟片刻,侍衛還是不放心,尤其對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沒有信心,“慕容小姐把事情搞砸了,徹底得罪了九王,九王一怒之下殺了她怎麼辦”
回想起剛纔宴席上那兩人劍拔弩張的架勢,溫孤雪不免覺得好笑,搖搖頭,安撫了下屬兩句。
“這你不用擔心,本殿自有分寸。本殿說了會助他們一臂之力,便會送佛送到西,一路爲六小姐保駕護航,順帶煽風點火一番,直到六小姐成了九王爺心口的那顆硃砂痣,只要動她分毫,就能叫九王爺痛徹心扉,肝膽俱裂爲止。”
一番話,罪惡而又陰損,可是從溫孤雪那兩片柔軟的脣瓣中說出來,卻不帶一星半點的污穢,彷彿這樣做是天經地義,他真的只是單純地在助人爲樂而已。
而不是那個心懷叵測的幕後推手。
只是,佈局之人,當真就能旁觀者清,自始至終都不受棋局的束縛和反噬嗎
未來之事,誰也不能妄下定論。
只能竭盡所能,走一步,便是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