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禍從口出,這個虧,大夫人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硬生生地吞下去了
理虧之下,多說一句就是錯。 網
這個道理,慕容憶靈涉世不深不能體會,大夫人卻是心知肚明,所以在這種風口浪尖的關頭,最好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緘口不言。
不管怎麼樣,她都是侯府的當家主母
侯爺不可能在外人的面前削她的面子,因爲打她的臉,就等同於是打侯爺自己的臉。
果然,景陽侯並沒有開口指責她什麼,但還是拿眼刀狠狠地剜了她一記,眼眸中失望之色溢於言表,看得大夫人透心發涼。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誰都不準再提起一旦傳出去什麼風聲,本侯絕不輕饒都聽到了嗎”
衆人齊齊垂下腦袋,顫巍巍地應下。
“知道了,老爺。”
揮揮手,景陽侯面露疲累,不耐道。
“都散了,散了”
僕婢們自是不敢多呆,即便扶着大夫人魚貫而出,匆匆走離。
“妾身告退。”
“奴婢奴才告退。”
曉得父侯不想將事情鬧大,又有一個溫孤雪在場,正所謂家醜不宜外揚,慕容長歡也就沒再繼續死纏爛打。
反正經過剛纔的事,大夫人的老臉差不多已經丟光了,在府裡的威信也是大大降低。
雖然大白橫遭慘死她很心痛,心底下還是憋着一股氣,沒有徹底發泄出來,可也不能當真讓大夫人狗命人償,眼下做到這樣的地步,差不多也算是報了仇,給大白討回了公道。
這麼想着,慕容長歡即便吩咐下人抱起大白的屍身,打算離開。
只是瞅見父侯滿臉怒容,知道他心有不快,慕容長歡還是得走過去賣個乖。
畢竟她先前的行徑確實十分出格,若不是父侯有心護着她,不管這狗是不是九王爺的,單是她目無尊長,將大夫人推到了水裡的作爲,就足夠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不可能免於責罰。
“父侯息怒。今日之事,女兒激憤之下言行多有不妥,女兒自知有錯,願禁足三日,小懲大誡。”
聞言,看着慕容長歡耷拉着腦袋一副認罪反省的模樣,景陽侯就是想要訓斥她幾句,這時候也說不出口了,只得無奈地嘆了一聲。
“你啊,真是不讓人省心下去吧”
“是,女兒告退。”
走開沒多遠,就聽溫孤雪在身後感懷道。
“六小姐當真是重情重義之人,對一隻犬獒尚且如此,天下間又有幾人能相提並論得女如此,侯爺好福氣”
“哪裡哪裡,府內之事紛亂嘈雜,倒是讓世子見笑了還望世子看在本侯這張老臉的份上,權當剛纔的事情沒有發生過罷。”
“侯爺不必擔心,小侄無意插足貴府家事,自然不會將今日所見宣揚出去。”
“那本侯就放心了世子這邊請。”
“侯爺請。”
等到他們轉過身,慕容長歡纔回頭瞄了一眼。
溫孤雪端坐在輪椅上,一襲白衣勝雪,不論是從正面看,還是從背影看,都清雅得宛如出水白蓮,不食人間煙火。
這樣的人最是看不出心機,只怕卻是最有心機。
憑着多年以來賞金獵人這個身份所積累下的經驗,慕容長歡對主動示好的人都保持一分懷疑態度,至少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溫孤雪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她。
先是在皇宮,幫她擋住了司馬鳳翎,後來又送她回府,接着就是剛纔替她圓謊,末了還不忘在父侯的面前誇獎她兩句。
一次兩次,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次數多了,有些意圖就太過明顯了。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慕容長歡的直覺告訴她,這裡頭肯定藏着什麼貓膩,只是她怎麼也想不通,她一個區區的侯府庶女,到底何德何能,竟入得了世子大人的法眼,還叫他如此看重
仔細地思索了一陣,慕容長歡還是不得章法。
自穿越過來到現在,在她所遇見的人裡面,只有三個人是慕容長歡看不透,摸不準的。
一個是司馬霽月。
這個傢伙反覆無常,變臉比翻書還快,只怕全天下的人一起坐在臺階上撐着臉頰想破頭皮,也猜不到九王爺的心思,無法揣測半分。
還有一個是司馬鳳翎。
看起來好像是個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實際上卻是一隻笑面狐狸,奸詐得很
再來就是溫孤雪了。
人如其名,雪一樣潔白無瑕,雪一樣純粹,倘若不是慕容長歡閱人無數,只怕真要叫他矇蔽了眼睛,騙得團團轉。
只是普天之下,哪有什麼純粹的白
一個人若是太乾淨了,就會讓人聯想到四個字
物極必反。
這樣的人最難對付,慕容長歡不免心有慼慼,總覺得脊背上有股涼意,像是被狩獵者盯上了一般,隨時都有可能羊入虎口。
而且這種感覺,比面對司馬霽月的時候,更讓她兵荒馬亂、手足無措。
還是躲遠點罷
慕容長歡這樣想。
誰知,前一腳才說要避開溫孤雪,後一腳,兩人就又撞上了。
撞的還不是地方,就在慕容長歡的院子裡。
很顯然,溫孤雪並不是路過,更不是不經意遇見的她,而是專程過來找她的。
其實這一點,在溫孤雪開口幫她圓謊的時候,慕容長歡心裡就已經有預感了,所以纔看到溫孤雪身影的剎那,詫異雖有,但也沒有特別的吃驚。
只暗暗道。
“哦,來了,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樣也好,攤明瞭說,總好過她沒頭沒腦地胡亂猜測。
溫孤雪走進院子的時候,慕容長歡正在大樹下剷土,一下一下,親手給大白挖坑。
邊上,大白被擦得乾乾淨淨,趴在一張席子上,彷彿還活着,只是再也沒有了氣息,長長的尾巴耷拉在身後,像是睡着了似的。
“狗死不能復生,六小姐節哀。”
才一走近,溫孤雪就來了這麼一句。
一本正經的語氣,鄭重其事,卻是讓人哭笑不得。
慕容長歡好端端的悲慼心情,給他這樣一句話,全給打破了,不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蹲在地上擡頭看他。
“節哀不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