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鶴。”顏蝶陌一愣,難道他的行蹤已經被泄露?
見她眉頭都皺了起來,浮生問道:“姐姐,是誰?”
“浮生,你在這裡和奶奶聊聊天, 姐姐有事。”顏蝶陌摸了摸浮生的頭,叮囑了一番,就跟着馬車跑了起來。
浮生見狀,趕緊跟了上去,他轉過頭道:“奶奶!我晚點再回來看你!”
“浮生!浮生!”老人家着急地喊了幾聲,隨後嘆了一口氣,望着手裡捏着幾塊冰糕搖搖頭,孫子還沒吃呢。
那馬車在鬧市中招搖過市,一個侍衛騎着馬在前面前路,嚷道:“讓開!讓開!”
“誰啊這是?”
“好像是去北王府的。”
百姓們在路旁暗暗地議論着,這麼大排場,馬車裡面的人一定是個人物。
馬車內,一隻小手緊緊地抓着高雲鶴的衣袖道:“高先生……我們是被抓回去了嗎?”
那場要燒死他們的火,一直讓小秋息驚魂未定, 如今一提到北王府,她都會很驚恐。
“別怕…… ”高雲鶴輕聲道,其實他也不清楚這時是被請回去,還是被抓回去。看現在這個排場, 也不像是抓逃犯的樣子。
小秋息擡頭看了一眼旁邊靜靜坐着的人道:“小沁姐姐怎麼不怕?”
“她膽子大些。”高雲鶴解釋道,輕嘆一口氣,小沁醒過來後,一直在發呆,不吃不喝,也不說話。
“咻。”此時一陣風猛地颳起,驚動了馬匹,侍衛差點翻身下馬。馬車劇烈地搖晃了一下,高雲鶴趕緊抱穩小秋息,還順勢抓住了小沁的手,她這纔沒有摔倒。
小秋息鬆了一口氣,從高雲鶴的懷裡擡起頭來,便對上了一雙亮亮的眼睛:“姐姐,你是?”
顏蝶陌見狀,讓她別出聲。
“咻。”一個內力屏障設置了起來,把顏蝶陌和高雲鶴包圍在內。
她着急地問道:“高雲鶴,你怎麼回北王府了?”
“今天有人來查房,我們來不及逃了,所以就被他們抓住了。”
“是千穆的人?”
“是的。”
“那你們趕緊逃,我救你們出去!”顏蝶陌着急地道,原本打算讓高雲鶴一直在外,直到她接回來爲止,想不到千穆先下手了。
“來不及了,蝶陌,你別衝動,萬一泄露了身份,這樣便不妙。”
“你不能回北王府!”顏蝶陌喝道,現在她動動手指頭都知道,一定是年允管千穆要人了!
‘“可是……”
“別可是了!”說罷,她就要發起內力。
高雲鶴阻止道:“蝶陌,小沁不會跟着走的!”
剛纔官兵來搜的時候,小沁一直呆呆地坐着,不逃也不反抗。
“那就讓她進北王府, 你總不能跟着去送死!”顏蝶陌惱了小沁一眼,爲了一個男人自暴自棄成這樣,算是毀了!
“ 咻!”一陣內力起,馬車外面狂風大作,人馬皆翻。
“穩住!穩住!”官兵們扶着馬車,大聲地喊道。
那黑風不知道吹了多久,等到風停的時候,官兵們好不容易睜開眼睛, 一看馬車內,除了小沁,那兩個人已經不見。
官兵們大驚失色:“來人!搜!”
玲瓏大殿內,高雲鶴被人救走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宮女們聽到後,更覺驚奇,紛紛議論了起來。
“一陣妖風起,人就不見了,難道高先生是妖怪?”
“胡說,說不定是男鬼。”
“就是就是,聽說啊, 以前他是顏蝶陌招進來的,身世不清不楚。”
幾個宮女暗暗地八卦着,全然不知一個人黑着臉在後面站着。
“咳。”年允乾咳了一聲後,宮女們猛地回頭,一看她身後站着的飭奴,嚇得魂飛魄散。
“見……見過年允姑娘。”
“你們說,高雲鶴被人救走了?”
一個宮女低下頭,繼而點點頭道:“是……是的。”
“被誰救走了?”年允那好好的臉,立馬變成了另外一張臉。
宮女們就差沒被嚇暈:“奴婢……不知。”
此時,一個人急匆匆地走進來,問道:“你們看到化姐姐了嗎?”
只見浮生的右手正拿着皮影公仔,眼睛亮晶晶地像是裝下了一個星海。
宮女們見是太子的人,也不敢怠慢,於是就回了一句:“沒……沒看見。”
“噢,那謝謝啊。”浮生燦爛地一笑,眼角眉梢都是風情。
年允的臉變了變,嘴角上揚:“孩子,過來,你叫什麼名字?”
“浮生!”因爲平時唱戲,浮生的聲線有點細,可是依然脆生生的。
他和當年的高雲鶴,有幾分相像。
年允微微一笑,繼而道:“化姑娘想必正和太子聊天呢,來,和姐姐玩一下。姐姐一個人在這裡住着,悶得慌。”
浮生側了側頭,這個姐姐雖然沒有見過,可是好有趣兒,臉還會變來變去的,和京劇的變臉一樣。
“怎麼,你怕姐姐?”年允摸了摸臉,臉上還有幾塊沒有好的疙瘩。
“不怕!”
浮生一笑,蹦蹦跳跳就走了進來。
宮女們被年允喝退,“吱呀”一聲,北中殿的門,緩緩地關了起來。年允和浮生一高一低的背影,兩扇門一關上後,就再也看不見了。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顏蝶陌帶着高雲鶴兩個人一走,就走了數十里地,她把這兩個人帶進了深山裡頭。冬日的太陽,照得顏蝶陌等人微微出汗。
只見顏蝶陌三人在山中繞來繞去,最後找到了一塊適合落腳的地方。
顏蝶陌看了一眼四周,這裡是一片乾涸的河灘,如今河水斷流,場地還挺空曠。她還挺滿意的:“你們暫且住在這裡,需要什麼,我會派沉大等人來送。”
她的臉被曬得微微發紅,一滴滴汗珠微微地滲出來,面若桃花,清新又充滿活力。
高雲鶴微微一怔,摸了摸小秋息的頭道:“不必,香老大會前來照應我們,你還是安心地留在北王府。你若是派人來,總會有被察覺的時候。”
有理,她點點頭,往小秋息的懷裡塞了些金銀:“別省吃穿,委屈你們在這荒山野嶺了。”
細心如她,高雲鶴心裡一暖,溫和地道:“別擔心,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小秋息眉眼彎彎:“我會聽高先生的話!”
“那就乖了,我已經離開玲瓏大殿太久,現在得回去了。”說罷,她轉過頭正要離開,忽然想起什麼,就轉過身來,從袖中掏出一個東西遞給小秋息。
“蝴蝶!”小秋息眼睛一亮,好漂亮。
“姐姐編了三個,一個給了寶寶,一個給你,還有一個準備給你的新朋友。”
“是誰啊?”小秋息的眼睛更亮了,眸裡充滿了期待。
“他叫浮生,比你大上幾歲。到時候你回去,自然就能看見他了。”顏蝶陌微微一笑,現在沒有見面,小秋息就喜不自勝了,小孩子就是容易滿足。
“謝謝姐姐,我一定會收好的。”小秋息笑眯眯地將蝴蝶放進了懷裡面,開始沉浸在新朋友的喜悅裡。
她伸出手,摸了摸小秋息柔軟的頭髮:“走了。”
“咻!”只見她身形一閃,衣袂飄飛,人便在原地消失了,空氣中只留下淡淡的清香。
日頭當空, 高雲鶴立在原地久久失神,直到小秋息拉了拉他的衣袖:“高先生,你也捨不得姐姐嗎?”
小孩子總是很容易就將別人的心事看穿。
高雲鶴笑了笑,臉一紅:“沒有,只是山路崎嶇,生怕她摔跤罷了。”
“也是,”小秋息點點頭,右手拿起那隻蝴蝶笑眯眯地道:“真好看。”
須不知,正是這小小的蝴蝶,成了以後她們三人見面的信物。
而這邊,玲瓏大殿內,急匆匆回到的顏蝶陌在南中殿前,整理一下子頭髮和衣服,擦去臉上的汗,才裝作淡然地打開南中殿的門:“浮生,我回來啦!”
咿?一個人也沒有。
就連萬泓淵也不在。
“浮生?”顏蝶陌四處找了找,還是沒看見他的蹤影。
她轉身一喝,道:“來人!”
一個宮女應命而來,問道:“化姑娘,有何吩咐?”
“浮生呢?”
那宮女想了想,道:“今天早上他和姑娘出去後,後來又獨自回來找姑娘。可是當時你不在南中殿,我想他是上別處找去了。”
顏蝶陌一跺腳,講了半天,淨是些沒用的:“你們給我去找人!”
“是!”宮女點點頭,就退下去帶人去找了。
此時,萬泓淵提着鳥籠而進,見她這般着急,便道:“何事這麼憂心?”
“浮生不見了。”她迎上前來,眉眼裡都是焦慮。
“興許調皮去了,小男孩,愛玩。”
“不是的!”顏蝶陌一急,浮生是她在救高雲鶴的時候分開,他現在一定是在到處找她。
“ 別急,我加派人手去找。小陌,你喜歡那小孩嗎?”
萬泓淵一問,顏蝶陌就反應過來了:“你爲什麼要把浮生帶進太子宮?”
“太子哥哥見他天賦甚好,是唱戲的料子,打算好好培養。”他微微一笑。
天下這麼多孩子,他偏偏挑中了浮生?她冷聲道:“老實點。”
“好好好,我說,”萬泓淵連身道:“凡是和你有過聯繫的人,我都想靠近。這樣,我纔有沒有和你分開的感覺。”
顏蝶陌一個白眼,什麼理由。
此時,一個宮女匆匆來報:“啓稟太子殿下、化姑娘,有宮女說,看見浮生中午就進了北中殿,然後一直沒出來。”
北中殿,是年允和一娥住的地方。
顏蝶陌臉一白,喝道:“你們隨我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