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花賽如期開始,皇城三府八司二十院的未婚少女,都將來參加比賽。加上北王府遷府之喜,朝中權貴紛紛前來道賀,王府門前,熱鬧非凡。
顏小萱在一羣少女中,分外扎眼,身姿苗條,相貌嫵媚,又大方有禮。
她施施然來到比賽場地,一路上受到了不少讚美,一來她是王妃的親妹,二來大家都知道,太子殿下很喜愛這個俊俏丫頭。
在觀衆席上的顏蝶陌,和萬祁陽坐在最高處,旁邊是容非子和萬泓淵的座位。
她瞥了一眼被衆人圍在中間的妹妹,冷笑一聲,在太子宮的人看來,如今這個顏蝶陌是蓮母,她估計以後這個妹妹再也不會爲難她了。
果然,顏小萱衝着她乖巧地點點頭。她暗自哼了一聲,咧開嘴強裝親切地一笑,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對姐姐捅刀,對外人倒是畢恭畢敬。
“太子殿下駕到!”
一聲通報,衆人紛紛行禮。只見萬泓淵領着一行人,邊走邊大笑道:“恭喜賢弟!恭喜恭喜!”
“恭迎太子殿下。”萬祁陽和顏蝶陌行禮道,周全的禮數之下,沒有旁人察覺到有何不妥,大家一如往常那樣,交口稱讚太子和北王的兄弟情深。
一陣寒暄過後,比賽開始了。
這次參賽的少女,總共二十四人。這二十四人,要以八十八根竹子爲支點,去搶奪花球。
歷來追花賽都是賞心悅目的,身姿輕盈的少女們,搶奪花球時如同仙子在竹林中嬉戲,你來我往,衣袂飄飛,猶似仙女下凡。勝者不僅可以獲得讚揚,而且還可以獲得下屆比賽的開辦權,皆大歡喜。
“咚咚咚咚!”一陣鼓聲響起,二十四位少女各就各位。
花球從天而降,按照慣例裁判拿着球繞着觀衆席走一圈,給大家觀看。只見這花球顏色極爲鮮豔,編構精巧,金絲銀絲互相交織,織就成了一龍一鳳,龍鳳和鳴,氣勢雄渾,引得衆人聲聲讚歎。
千穆果然沒有讓她失望,顏蝶陌心裡一喜,這次北王府賺足了面子。萬祁陽淡淡地喝着茶,沒看花球一眼,彷彿這與他無關。
角落裡的千穆,原本滿懷期待的雙眼,頓時黯淡下來。
“咻!”花球被高雲鶴一拋,比賽正式開始!
少女們齊齊躍上了竹子,她們要在花球落地之前,拿到花球,還要帶到最高處。只見顏小萱眼疾手快,像一隻燕子靈敏地在竹間穿行,第一個拿到了花球。
“好!”衆人紛紛拍掌,萬泓淵點點頭,顏小萱身姿輕盈,速度極快,是少女當中的佼佼者。
顏小萱拿到花球自然得意,可緊追其後的人速度也不慢,她在竹子間彈跳飛躍,並未能甩掉。
比賽奪花球,打鬥是難免的。顏小萱被人左右夾攻,漸漸被困住了。
顏蝶陌冷着眼,這麼多年來,妹妹一心攻讀顏家秘籍,只可惜內力不足。雖然懂得很多理論知識,但實戰經驗少,所以即使速度快,也難免落下風,終因爲寡不敵衆,漸漸處於下風。
“咻咻咻咻咻咻!”
少女們你追我趕,齊齊追着花球跑。在光溜溜竹子上飛行,極其考驗體力,一手要握着竹子,另外一隻手還得爭奪花球和打鬥。顏小萱手一軟,花球就被奪了去!
此時,一個小巧的綠色影子,一手拿過花球,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在混戰當中如同一隻泥鰍脫身,攀着竹子直直飛上了最高處。
這是一個八歲左右的小丫頭,圓圓的小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一笑,甜死衆人。
按道理,她贏了。
可是,一擁而上的少女們,不知是誰的手,猛地將小丫頭拖了下去。這卑鄙的行徑,讓衆人譁然。
地上的八十八根竹子之間,有不少細針,這樣掉下來,會將人疼得半死不活。
“啊!”小丫頭尖叫着墜落,手裡的花球掉了,少女們再次一擁而上!
豈有此理,公然作弊!
女人的比賽,真是不講道理!顏蝶陌眼一冷,身形一閃,穿過竹陣,將小丫頭橫腰一抱,如同蛟龍繞竹飛行,飄逸的長髮順勢裹住墜落的花球!抱着孩子的顏蝶陌衝開迎面而來的少女,再次登上了最高處!
“哎喲!”強大的內力,將六七個女子衝撞落地,被針刺得生疼。
“好!”這樣的速度,讓觀衆們再次歎爲觀止。
立在高處的顏蝶陌,將這女娃放下,繼而輕輕地一甩頭,被裹着的花球,順着柔順的黑髮,落入了孩子的手中。她瀟灑自然,而小女娃虔誠至極。
孩子如同接過天賜之物,滿是感激望着這個姐姐。
顏蝶陌盈盈一笑:“孩子,是你贏了。”
這小丫頭內力不足,體力不夠,可卻很聰明地從糾纏中脫身,另闢蹊徑,不採取彈跳飛躍,而是在一根竹竿上像只猴子一樣往上爬,勝在了才智。
“咻!”顏蝶陌回到座位上。
本來作弊大家有目共睹,於是大家對小女娃獲得花球,也無異議,紛紛大聲稱好。
她拿着花球,跪在萬祁陽面前呈了上去:“千府魚寶,給王爺王妃送上遷府之禮!”
顏蝶陌一愣,原來是千穆的小妹。前世她聽聞,千穆有個乖巧可愛的妹妹魚寶,可惜八歲那年夭折了,許多人都沒見過這個千府二小姐。
顏蝶陌沒有想到,今世會見到這個小丫頭,果然討人喜愛。
萬祁陽面不改色,接過花球,點頭:“你要何獎勵?”
“魚寶想見姐姐一面,求王爺成全。”魚寶眼睛大大的,透着機靈。
贏得比賽的人,只要是王府有的東西,她都可以要。可這小丫頭只是想見姐姐,卻不知當衆給了萬祁陽一個難堪。
誰都知道,北王爺和千大小姐同牀共枕,是王爺極不願意的。當時千府趕走大女兒,北王府又不收留,人盡皆知。大家都知道萬祁陽的脾性,生怕他生氣,從來沒有人提過千穆,所以這個女子明明活着,卻像不存在一樣。
顏蝶陌緊張地望着他,這麼多人看着,他左右都難做。
既然贏得比賽,就得按照規則辦事,萬祁陽淡淡地道:“準。再賞五華寶石。”
“哇!”衆人譁然,這可是世間難得的珠寶。
“噗!”容非子的茶噴了出來,心裡鬱悶難擋,這五華寶石他珍藏了這麼多年,就這樣被萬祁陽隨隨便便送了出去,還要送給一個小官的女兒。
顏蝶陌見狀,暗自一笑。
萬祁陽這個一舉動,一來贏得了大方的形象,二來告訴容非子不能借寶玉來府裡放肆,王府不稀罕。
就在大家爭着一睹五華寶石風采的時候,魚寶被宮女帶去了花園去見千穆。輸了比賽的顏小萱,一臉不高興,瞪了顏蝶陌一眼。
顏蝶陌轉過身,不予理會,這個妹妹除了耍心眼,脾氣倒也不小。此時高雲鶴正在籌備午宴之事,不停地在後廚忙碌着,她視察了一番,處處都很妥當,很是高興:“雲鶴,真是謝了。可惜今天贏了比賽的丫頭太小,許配不了給你,我再給你物色物色。”
“有勞王妃。”高雲鶴點點頭,他澀澀地一笑,最後帶着花球站在最高處的人,是她啊。她將花球交到孩子手中的時候,她的笑,迷住了他。僅僅只是一瞬,卻在他眼中不停地延長,再延長。
情根淺種無人知,神女無心亦無意。高雲鶴掩飾住一臉落寞,找個藉口,就退下了。
北王府按照原定的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着。高高興興的衆人,圍繞着容非子和萬泓淵敬酒吃茶,小師雄也被人恭恭敬敬地敬了一輪酒,小臉紅得不行,走路都歪歪斜斜了。
唯獨兩個人忙裡偷閒,站在冰冷的密室當中,看着一具屍體凝眉不語。
像,太像了!顏蝶陌捂着嘴巴,蓮母不愧是頂級的模仿師,眼前這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連眼角紋路都是一樣的!她細細地觀察,就像在照鏡子一樣!
世上居然有人可以模仿得如此精細!更讓她訝異的是,萬祁陽居然能通過呼吸節奏把蓮母認出來,觀察極其細緻入微。
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顏蝶陌望着他,道:“王爺厲害。”
“夜晚睡不着,聽多了你呼吸聲,自然能分辨。”萬祁陽輕描淡寫地道。
每個人內力高低不同,呼吸節奏自然也不一樣,可差別是極細微的,完全可以忽略。顏蝶陌鼻子一酸,他在長椅上,到底度過多少個不眠夜,才能聽清她的呼吸?
“嗯……她有傳人,我們得儘快找出來。”顏蝶陌再次仔細地觀察蓮母的特徵,明天遷府,屍首帶不走,而要想奪得王位,必須找出內奸。
萬祁陽點點頭,只是,這個蓮母的傳人在哪裡、長什麼模樣,如今是個謎。太子宮的人,以這樣高端的手段安排臥底,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交給我吧。”顏蝶陌道,有白信在,想找蓮母的後人,估計不難。
“好,那就辛苦王妃了。”萬祁陽一笑,這也算是成功地將顏蝶陌的注意力,從小師雄的身上轉移過來。
此時,花園裡一聲悽切的痛哭聲響起,抓狂的千穆,遇到一個宮女就問:“王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