囑託
幾人進了屋裡坐好,劉伯應該是府裡的管家,徐卿很少在此,府上並沒有多少丫鬟小廝。只一個廚娘和負責打理園裡花草的小廝,和另兩個幹些雜物的丫鬟。
應該是劉伯的吩咐,坐下沒多久,便有丫鬟來倒了茶水端了點心給幾人。徐衿總算沒先前那麼激動,只是先前哭過,眼睛紅紅的,顯得小姑娘楚楚可憐。
李啓指了指坐在自個兒旁邊的寶兒,簡略的介紹道,“這是寶兒。”
徐衿看向李啓旁邊坐着的寶兒,長得粉雕玉琢的,看起來跟她自己差不多大,不知跟李啓是什麼關係,便好奇問道,“六哥,這位寶兒公子是什麼人?”
李啓不欲多說,徐衿知他根底,也不可能把給村裡麪人說的那個說辭說給她聽,便半真半假的道,“他受了傷,我撿了來,你就當作多了個哥哥罷。”
徐衿看向看起來白白嫩嫩很好揉捏的寶兒,道,“我看是弟弟吧,寶兒看起來可不比我大。”她與徐卿就兩兄妹,李啓等人也是都比她年長,從來就是最小的妹妹。再加上許久沒見李啓,當然要展示一下,表明這幾年自己可是長大了,不是先前那個小丫頭。
寶兒坐在李啓旁邊,眼珠子骨碌亂轉,打量着這府裡的客廳,雕欄畫柱的,好像跟他們村子裡面待客的堂屋很是不同啊。聽到徐衿的話,回過頭來看了眼眼睛猶紅的徐衿,心裡暗想,你個小丫頭,還說我比你小,也不知道是誰剛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李啓詫異,寶兒面嫩,當初撿來時看他就十四五歲,現在還是當初那個樣子,說實話,他還真不知道寶兒實際到底多少歲了。便笑道,“看來小衿當真長大了,都想當姐姐了。”
徐衿面紅,感覺李啓說得,自己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在耍無賴似的,便直接爆了本性急吼吼的道,“六哥可說錯了,不是我想,是寶兒看起來本來就比我小。”
李啓看她急了,也不再逗,想到先前徐衿說的徐卿爲了自己,在邊關待了三四年都沒回來的事,便疑惑的問道,“你先前說你哥哥在邊關待了四五年了,那豈不是我剛走便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衿蹙眉,道,“那時我還小,具體也不知道,只知道突然有一天,三哥便叫了我哥過去,兩人關在屋子裡聊了好久,後來第二天便傳出說是你因喪母之事……”她好像發現不妥,隨即看向李啓。
李啓搖了下頭示意自己沒事,她才繼續說道,“說是你因喪母之事,太過傷心,決定自請戍邊,離開傷心之地。而我哥作爲你的副將,隨行在列,跟你一起去了邊關。”
李啓疑惑道,“但是我當時並不在鄴城,出行之日我不在,難道就沒有人起疑嗎?”
徐衿歪頭想了下,道“當時好像說的是你憂傷過度,積鬱成疾,然後你便一路都坐在馬車裡並沒有露面。”說完像是想到什麼,氣呼呼的道,“我當初聽說了之後,還以爲是真的,向我哥吵着要去見你。”
寶兒在旁邊聽他們說的這些,全部有聽沒有懂,肚子又在咕嚕嚕的亂叫,看到桌上精緻磁碟備着的點心,眼睛偷瞄了談得正認真的兩人,手伸出去,一點一點悄悄的拿了一塊,整個塞進嘴裡,小臉塞得鼓鼓的嚼着。
李啓揉了下眉頭,道,“看來三哥和徐卿兩人肯定商量了什麼,徐卿這是何必?”
徐衿聳了下肩,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向來拒絕不了三哥,從來是三哥的要求,他肯定會答應的。”
李啓皺眉,他先前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找徐卿幫忙的話,若是三哥問起,他一定會全盤告知的。
徐衿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道,“對了,六哥,你突然來塋城府邸,是專程來找我哥的嗎?”
寶兒吃完了一塊,感覺肚子還是空落落的,又瞄了兩人幾眼,見兩人專心談話,並沒有發現自己,便又拿了一塊,快速塞進嘴裡,鼓着腮幫子嚼啊嚼。
李啓想了一下,看來找孩子的事還是先不要叫徐卿幫忙算了,免得被三哥知道,節外生枝,便只道,“子言突然失蹤,這幾年聽說徐卿戍邊,便以爲他在塋城府邸,就想着來問一下他是否知道子言的下落,不然便拜託他查一下。”
徐衿詫異,道,“莫大哥失蹤了,他這幾年雖然很少在鄴成,但是一年卻還是要回來幾次的呀。”
這下輪到李啓驚訝,以前莫南每隔個兩三個月,確實要消失那麼十幾天,說是到外面去尋找藥材,難道其實他這段時間都回了鄴城?於是確認道,“你是說,子言這幾年都有回鄴城。”
徐衿疑惑的看着李啓,道,“是呀,自你離開之後,莫大哥也很少在鄴城了,但是每年都還是要回來一兩次的。”
盤子裡的點心越來越少,寶兒很快吃了一碟七八塊的點心,撫了下肚子,總算是墊了點底了。一旁站着的侍女見寶兒吃完了點心,便自發的走了過去,寶兒見她過來,嚇了一跳,還好李啓他們沒有發現。
寶兒大眼瞪大,一臉無辜的看着那個侍女,想表示那個糕點真不是他一個人吃完。那侍女見寶兒的樣子,掩嘴笑着收了盤子下去,暗忖這個小公子長得精緻,性子倒是格外討喜。不一會兒,又端了盤裝好的點心上來,還順便端了碗酸梅湯給他解膩,這糕點是甜食,吃多了膩人。
寶兒見了侍女笑着把糕點和酸梅湯放到自個兒面前,再反應過來她是給自己拿吃的呢,便衝着侍女笑得眉眼彎彎的,這個姑娘和李紅一樣有好吃的呢。
李啓揉額,看來事情比他想的複雜得多,子言如果每年都回鄴城的話,那他肯定不是簡單的陪他隱居小山村,乾脆直接對徐衿道,“他不在鄴城的時候其實都跟我一起隱居在一個村子裡,但是幾月之前,他突然失蹤了。”
“你說莫大哥這幾年都跟你在一個地方?”徐衿驚訝的站了起來,他一直以爲莫大哥和三哥他們都不知道六哥的消息,一直在找他。
寶兒正喝酸梅湯,還以爲被發現了偷吃,嚇了一跳,嗆着了咳個不停。李啓忙給他拍背,拿了帕子給他擦臉上沾着的酸梅湯,無奈的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寶兒一臉的無辜,他不是怕他們發現他自己一個人趁他們說話的時候在偷吃嘛,大眼水汪汪的望着李啓,表示自個兒真的很可憐啊。
李啓捏了下他的臉頰,無奈道,“怎麼就吃不飽啊。”臉頰上也豐腴了不少,不像以前樣沒什麼肉。
徐衿在旁邊看着他們倆,心裡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也沒抓住,只道,“六哥真疼寶兒呀?”
李啓愣了下,捏着寶兒臉的手收回來,故意笑道,“小衿這是在怪六哥不疼你了?
”
徐衿臉紅,道,“纔沒那回事呢。”她只是感慨一下而已,纔沒有這個想法呢。
李啓笑道,“是嗎?我還以爲是小衿怪六哥離開太久了呢。”
徐衿低頭扯着腰間掛着的玉佩掉的流蘇,低落的道,“六哥也知道自己離開得久,我還真當六哥就這麼狠心,打算永遠不回來,也不見我們了呢。”其實她的確是有小小的失落,還記得以前哥太忙,都是六哥閒暇時陪她扎紙鳶,踢毽子。
李啓心裡有些愧疚,他的確是打算永遠不回鄴城,不跟那裡的人聯繫的。李啓撫了下她垂着的頭,正色道,“對不起,小衿。”他也只能說這句話了,因爲他並不能給出什麼保證,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他以後可能永遠都不會回鄴城。
徐衿擡起頭來,眼睛更紅了,強撐了笑臉道,“沒事,六哥,我知道你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說完笑着停了下,又道,“那六哥這次來就是爲了找莫大哥。”
李啓點了點頭,姑且算是吧,其他的事徐衿這個小丫頭也沒必要,他也還沒想好要不要徐卿幫忙了。
徐衿蹙眉道,“但是現在我哥不在府裡,馹國蠢蠢欲動,很有可能就要開戰,他一時半會兒可能也回不來。”
李啓心裡咯噔一下,沒想到是真的要開戰了,道,“那你們平時可有書信往來?”
徐衿點頭,“有,哥哥這幾年每月都要來一封信的,我也寫了信給信使讓他帶回去。”
李啓道,“那就好辦,你下次再帶信過去時,便讓他去找我。”
徐衿蹙眉,“可是哥哥怎麼知道你在哪裡?”
李啓肯定的道,“你這麼寫便是,他肯定會找到的。”既然上次三哥會出現在陽羨鎮,那肯定一直知道他就在小山村,三哥知道的話,那徐卿絕對也知道。
徐衿嘟嘴,一臉的委屈,道,“看來大家都知道你在哪裡,就我一個人最笨,被矇在鼓裡。”
李啓撫了下她的頭,道,“誰說我們小衿笨,六哥還有事情拜託你呢,你這次來塋城有何事,應該很快要回鄴城的吧?”
徐衿道,“這次來塋城本來就是想着跟哥哥見一面,沒想到戰事將發,哥哥根本就脫不開身,應該就是這兩天就回鄴城了。”
李啓道,“六哥希望你回鄴城之後,幫我留意一下,看看鄴城是否有子言的消息?”
徐衿點頭,道,“六哥放心,我會注意一下。”
李啓點頭,心裡隱憂,子言這邊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徐卿,若真的是因爲他才一直戍邊不能回的話,那他就真的是虧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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