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好, 溫度適宜,風也是輕輕柔柔。這是適合外出遊玩的好天氣。
顧鬱站在墓園裡,看着面前的墓碑, 他蹲下, 溫柔將手中的花放下, 他旁邊的男子也放下了蛋糕盒子。
“小浛, 今天是你的生日。”顧鬱拿出了手帕仔仔細細擦着墓碑“我買了蛋糕, 鮮奶蛋糕,我和師傅說過了,讓他們裡面的糖放的少點。蛋糕也不大, 你吃多了會難受。還有是我買了你喜歡的蟹殼黃,這裡的面是我做的, 媽媽做的面你都吃到了。來試試我的手藝。”
“面是我朋友揉的, 其他都是我做的。你嚐嚐, 如果喜歡,下次我還給你做。”顧鬱笑了下“那個, 我和你介紹下,這是我的男友。你都沒見過他。”
聲音哽咽“你應該會喜歡他。”
男子拍拍顧鬱“你哭了,你弟弟會傷心。”
“小浛,小浛,你怪我嗎?你是不是怪我所以一直沒來夢裡見我?”顧浛跪下“我想了好多次, 我想了好多次, 如果我早一日回國, 如果爸媽沒有來接我。是不是你就不會死?”
“爲什麼?爲什麼你就走了?明明說好了晚上一起吃飯?明明說好了我要和你說許多許多的話, 爲什麼?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顧鬱, 你弟弟是很溫柔的人,他不會怪你。”男子輕輕說着“從你對他的敘述, 從他對你們的感情,我知道他很溫柔很溫柔。”
“可是我怪我自己。”顧鬱看着墓碑,如同看到了他那蒼白消瘦的弟弟“是我,讓他的病情加重,也是我讓他一個人,一個人……”
“這不怪你。讓他一個人離開的罪魁禍首是路晨。”男子堅定的“是他把小浛關在了臥室,也是他導致小浛病情加重還沒有把藥放在旁邊,甚至。顧鬱,如果你一直走不出來,你覺得你弟弟會好受?你忘了他給你寫的信?你忘了他給你打的電話?你忘了他留下的相冊?”
顧鬱愈發的傷心,相冊,相冊裡都是小浛和父母,和他的照片,一年一年的,都留下備註。最後他弟弟寫着希望父母哥哥可以永遠開心。
“我好想他。”
“我好想他。”顧鬱捂住臉“他是我弟弟,可是他最後身邊沒有一個人,房子都是黑的。他怕黑,他那麼的怕黑。路晨怎麼忍心?他怎麼忍心?”顧鬱低聲吼着“他怎麼忍心?他如果不喜歡小浛,直接說分手,爲什麼要關着他。”
男子沒說什麼。
“他竟然還想參加葬禮,他竟然還想過來。他怎麼配!”
“是的,他不配。”男子輕嘆一聲“他根本不配。你放心,我也會幫你。絕對不會讓那個人渣開心的活下去,他不配。”
“小浛給了他那麼多,零花錢都給他,爸媽還買了房子,還買了車子。他個混蛋,他害死我弟弟,他害死了我弟弟。”
“不,我不能在小浛面前提他。”顧鬱伸出手“小浛,我畢業回國了。我告訴你啊,我遇到了很多好玩的事情,還吃到了許多的小吃,有些東西真的很難吃。你知道嗎?鯡魚罐頭?”
一直一直的說着,說到太陽西斜,顧鬱才又擦了遍墓碑“我還會來陪你說話,如果……如果你高興,那你來我夢裡好不好。我……”
“我好想你……”
“小浛,哥哥對不起你,哥哥沒有能夠保護你。”
顧鬱哭的撕心裂肺,男子一直的陪着他。等到兩人離開,等到月上中天,墓園安靜的有些恐怖,一個人影搖搖晃晃的走到了顧浛的墓前。
他一屁股坐下,呆呆看着墓碑,眼睛裡是茫然是絕望是愧疚還有……愛。
“小浛。”路晨輕聲“小浛。”
“小浛。”他絕望的頭抵着墓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你死。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分手。”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分手啊。
我不知道我到底怎麼想的,我只是不想分手,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我沒想害你。
頭重重的撞在墓碑上“你走了,你就這樣走了。你恨我對不對,我錯了我錯了。”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喜歡,真的喜歡,從心而發的歡喜,喜歡的發顫,喜歡到了忘記有多麼的歡喜。
固然心已經黑暗,固然人已經扭曲,但顧浛卻是他心尖尖上的那個人,所以不敢太靠近,所以不敢去親熱,就怕動作劇烈到了讓青年會生病。
喜歡,喜歡的不行,喜歡的只想自己佔有,喜歡的只要青年看到自己。那麼那麼的喜歡,可是他卻被矇蔽了雙眼,做着讓顧浛遠離的事情,又那麼那麼的懦弱,懦弱到不敢承認錯誤,不敢重新開始,懦弱到希望能夠把青年關着,鎖着,這樣他就不會離開。他不想顧浛離開,連分手都害怕聽到。
“我喜歡你啊。”一遍遍“小浛,你恨我嗎?那你下輩子來找我好不好,找我報仇好不好?我等你,我等你。”
“我……我現在沒工作,我會留着這裡,隨便找個什麼零工。我一直陪你,你爸媽大哥不許我過來,我就晚上悄悄過來。我天天來,我日日來,這樣你會記得我對不對?這樣你下輩子也能有我的印象對不對?”
“我……我愛你。”
可是他卻親自的害死了自己最愛的人,害死了心上那皎潔的月光。當他回家的時候,小浛已經被顧父顧母帶走,他沒有看到他最後一面,他沒能參加他的葬禮,什麼都沒有,連小浛的東西他都沒能留下一件。他和小浛的照片被顧鬱當着他的面燒了個精光。
他被顧鬱狠狠的揍了一頓,那是他該得的。他被趕出了和小浛的屋子,也丟了工作。
只是,他工作了又怎麼樣?本來有個人等着他,有個人需要他的陪伴需要他的保護,可是那人被他給害死了,被他給害死了。
他只是,他只是害怕分手。
路晨蜷縮在了墓碑前,嗚嗚的哭了起來。
醒過來的感覺真是難受,步浛撐着頭髮呆了半天,所有的痛苦都是真實,那些情感那種絕望他到現在還能體會得到。他伸出手狠狠的按住按鈕,很快,過於劇烈的情感一下被清空。
他輕輕吐了口氣,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