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楚箏冷哼一聲,淡淡的向着女子望去,眼神在她身後轉了個圈,卻不見有別人,一雙眼睛刀子一般,充滿暴風雨欲來的黑暗。
“不錯,就是我!”
青夏頭一歪,笑容滿面的答道,一邊說着一邊漫不經心的向着場中走去。兩名急於表功的蓬萊弟子突然厲喝一聲,向着青夏猛衝而來,青夏看也沒看一眼,唰的一聲拔出匕首,身軀陡然凌空騰起,爆契一般轟然踢在一名青衣男子的肩膀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人的肩骨登時碎裂,還來不及慘叫一聲,手臂猛地就向一旁詭異的彎去,緊隨其後的,沖天的慘叫聲登時響起,直上雲霄!
手臂衡曲,一把將另一個男子勒住,那人看着地上同伴可拍的樣子,嚇的幾乎尿了褲子,臉皮發白,渾身瑟瑟發抖。
青夏嘴角輕輕扯出一個冷然的淡笑,邪氣的向着周圍目瞪口呆的人羣望去,匕首在男子喉管處凌空一揮,嘴脣模擬刀鋒劃過喉管的聲音,輕聲說道:“唰!”
豪發無傷的男子聞聲頓時一僵,兩眼一翻,軟軟的就倒了下去。
青夏踩着他的身體,閃動着鋒利寒芒的匕首在手中靈活的旋轉着,她笑着往人羣中走來,所到之處,衆人全都如避蛇蠍般的讓開,空出一條空蕩蕩的通道。
青夏一步一步的踏上高臺,淡笑着對着楚箏說道:“你是在找你大哥嗎?他已經回去了,知道你這個不爭氣的躲在這裡,特意讓我來跟你打個招呼。”
除了一開始的驚愕,楚箏頓時就恢復了淡定自若的表情,冷笑一聲沉聲說道:“就憑你們,也想要逃出蓬萊谷嗎?簡直癡心妄想!”
“哼!”青夏冷哼一聲,挑眉說道:“是不是兩年的烏龜生活真的讓你失去了頭腦?就這麼簡單的機關五行,也想要困住我們,我既然能夠安然無恙的走進來,自然也就能毫髮無傷的走出去!”
“還有你們!”身材嬌小的女子突然轉過頭去,看着蓬萊谷的一衆子弟,面色陰冷的說道:“你們不會真的天真的以爲,依靠那點土炸藥,在凍土就炸個口子,就能讓南楚精銳全軍覆沒了吧。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祝淵青面色大震,陡然驚聲說道:“你……你怎麼知道?”
青夏站在高臺之上,冷眼望着這羣在地壑中蝸居了一千年的蓬萊人,嘴角冷笑的朗聲說道:“青山遮不住,大江東流去!一千年已過,世間萬物,斗轉星移,難道你們還以爲外面的世界還同千年前一模一樣嗎?拿着幾隻洋槍土炮,就想出去跟天下英雄一較長短、一爭高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楚箏眉頭緊鎖,一絲警覺猛然升起,對着兩側人說道:“不要聽她胡言亂語,將這女人拿下,用來祭旗!”
祝淵青眼內精芒一閃,還沒有動作,木先生就沉聲說道:“慢着,聽她說完!”
蒼老的老者緩緩上前兩步,白眉微挑,聲音低沉的說道:“這位姑娘,不知道你剛纔所言是什麼意思?”
“這者聽不懂嗎?”表夏笑着說道:“那我就換個你能懂的方式告訴你好了,這個男人是南楚叛賊,弒父篡位,罪大惡極,無處藏身。他在外面混不下去了,纔會到你們這裡坑蒙拐騙,虧得你們這羣頭腦簡單的傢伙還能期待他這棵枯木再逢春,想要一人得道雞,真是打得好算盤啊。”
“我不是問你這個,”木先生沉聲道:“我是想問你怎麼會知道火藥凍土的原理?我們茂蓬萊的隱秘你一個外人怎會得知?”
“這也算是隱秘?”青夏睜大雙眼,失聲笑。一幅忍俊不禁的樣子說道:“七成五的硝加一成五的碳和一成的硫磺,這在外面邊街頭巷尾的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在你們這裡卻成了隱秘,到底是我瘋了還是你們瘋了?”
話音剛落,蓬萊諸人面色登時大變,齊齊動容,雖然始終不知道火藥的比例,但是主要成分卻是人盡皆知。蒼老佝僂的清叔不可置信的望着青夏,口齒不清的說道:“你。你是什麼人?你偷看過我們的營造秘術?”
“笑話!”青夏冷喝一聲,聲音陰冷的說道:“我還用得着去偷看你們的什麼營造秘術?你們這羣目光短淺的井底之蛙,盲目自大自以爲是,就憑你們的這點能耐,就想要出去和各國一爭長短,逐鹿中原,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你們自以爲武器精良,火器兇猛,卻不知道各國早就在五百多年前就繪製造出火器,也所以現在秘而不宣只是爲了不在戰爭中引起更大的傷亡。除了你們這種最簡單的黑火藥,雷管、炸藥、火槍、大炮早已問世,帝國軍隊裝備精良,就你們這點人馬,簡直就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我擔保,只要你們一旦走出地壑,不出兩個時辰,蓬萊谷就此絕於天下,連這最後一個龜縮之地,都不會再屬於你們!”
青夏話音清脆,清厲如雪,一雙鳳目橫掃全場,嘴角冷笑着沉聲說道。
整個蓬萊谷的人呆若木雞,人人目瞪口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像失去靈魂一樣,久久無法回過神來。這些人一生枉妄自大,總以爲自己一旦出世,當世再無可匹敵之人,此刻被青夏毫不容情的拔掉他們心中的最大驕傲,哪能不膽戰心驚。
“哪裡來的小丫頭,竟也在這裡大放厥詞!”名叫歐絲的紅衣女子突然冷笑一聲,沉聲說道:“我在外面生活了十五年,怎麼一次都沒有見過你所說的火藥槍炮,不會是大小姐爲了保住自己的谷主之位,聯合外人矇騙大家吧?營造秘術是我們七部的秘籍寶典,小姐這樣做,將來百年之後,哪能有臉面去面對老谷主於九泉之下?”
此言一落,蓬萊百姓頓時喧譁了起來,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齊刷刷的怒視着譚素凝,眼睛幾乎噴出火來,想也不想的就認定了歐絲的話。
青夏風眼一寒,冷冷地逼視着歐絲妖女,冷笑道:“老妖女,你不要誣陷好人,我和你們的大小姐素不相識,更不會去看你們所謂的營造秘術。你們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和譚小姐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對她的爲人應該相當瞭解,她到今日才辭海你們爲了貪圖富貴要陰謀造反,哪有時間去做什麼佈置。她若是有這個心機,也不至於今日被你們逼迫到這樣的地步了。你們若是死不悔改,大可跟着這們弒父叛兄的無恥之徒上去和人廝殺,看看我所言是否虛構。不過,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們,南楚三十萬大軍就在白鹿原上,枕戈待旦,摩拳擦掌,子彈都已經上膛,就等待着你們這兩千人拿着土槍火藥上去送死呢!”
蓬萊人面色惶惶,原本信誓旦旦的表情登時猶豫了起來,這個來歷不明的陌生女子所言簡直是晴天霹靂,一千年來,蓬萊人一直做着天下無敵的美夢,此刻美夢破碎,一邊是雄霸天下的誘感,一邊的死亡的代價,懦弱的蓬萊人頓時分成幾派。打退堂鼓的有之,中立觀望的有之,死性不改的有之,聲音漸大,衆人紛紛吵鬧了起來。
楚箏面孔森寒,一雙眼睛狠狠的看着青夏,恨不得將這個屢次壞自己好事的女人吞進肚子裡。寒氣森森的說道:“你不要在這裡盅惑人心,你所說全部都是一派胡言,我是南楚後天子,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什麼裝備精良的帝國軍隊,你這個妖女,不知道在哪裡得知了這裡的秘密,就來這裡胡說八道,看我不將你碎屍萬段,已卸我心頭之恨!”б
說罷驀然抽出腰間寶劍,剎那間,寒光森冷,劍挑如龍,長江大河一般向着青夏猛攻而至。
然而青夏幾乎連動都沒動,一旁的祝淵青陡然飛身撲上,一劍挑開楚箏的長劍,沉聲說道:“楚公子何必着爭,若是這女子真是胡說八道,我們自然會將她處死。可是現在她所說和公子所說顯然不同,不妨讓她把話說完,我們再做判斷。”
青夏呵呵一笑,輕快的說道:“這位大哥果然是明白人,他這般着急,是怕我說破他的好事,球了他的陰謀呢!只可惜,公道自在人心,即便是有奸詐小人橫加阻攔,也阻擋不了真理行進的腳步。”
祝淵青轉過頭來,對着青夏施了一禮,恭敬的說道:“還請姑娘把剛纔的那番話詳細的解釋一翻給我們聽,讓我們也好判斷到底是楚公子在蓄意隱瞞,還是姑娘你在混淆視聽。”
“好,”青夏笑道:“光是我說你們也不會相信,不好這樣,你們找一個你們自認爲學問高深的也來考一考我,若是我答得上來,自然證明你們水平不濟,若是我籤不上來,任你們處置,你說如何?”
祝淵青看着青夏明亮的眼睛,想了想點了點頭,對着臺下的老者說道:“清叔,你來吧”
年邁的老者顫巍巍的登上高臺,對着青夏一拱手,面色微微有些發白的說道:“那老朽就來問一問姑娘了。”
青夏淡笑一拱手,說道:“老人家請問。”
清叔咳嗽了一聲,沙啞的聲音低沉的說道:“大雪過後,有什麼方法可使雪迅速融化?”
青夏淡淡一笑,心道要考校物理常識嗎?淡笑着答道:“方法很多,最簡單的莫過於在雪上撒鹽。”
清叔眉梢一挑,沉聲說道:“爲何?”
“因爲撒鹽可使雪的熔點降低,使大雪迅速融化。”
清叔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何爲坐地日行三萬裡?”
“這種說法其實並不正確,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說明一個問題。自古董以來的天圓地方說早已過時,我們生活的世界本就是一個圓球,並在不停的轉動,即便是我們坐在家中,一日也會相對行走,”
老人雙目精芒一閃,說道:“你能說出世界是圓的,已是見識不凡。”
青夏淡淡一笑,說道:“老人家過獎了,我也只是聽的多了,也就瞭解一二。”
“好,我再來問你,外面現在可有提生鐵鍊鋼的技術,我記得我們來此之時上面還在使用青銅器。”
青夏灑然一笑,說道:“二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一千年已過,哪能還是用什麼青銅器?請怒我見識少,我所聽說的鍊鋼方法只有三種,轉爐鍊鋼法,平爐鍊鋼法,還有戶外精煉法,以生鐵和碳爲原料,鋼較鐵而言,更加堅硬,實用性更高。老先生,請原諒,我不是鐵匠,對於具體的鍛造流程,實上在不知!”
老人雙眼大睜,想了想,沉聲說道:“那麼,姑娘對於槍炮可有了解。”
青夏心下一笑,心想你還真是問對了人,朗朗說道:“我因爲是常在軍中,對槍械的瞭解倒是多一點,這五百年來,上面的槍支發展,主要有十七種,主要的幾種名稱是神槍、飛天毒火神龍槍、劍槍、大風追槍、迅雷槍、自生火槍、自來火槍、擡槍、還有各種大炮。如今使用的多爲單管槍,但是帝國軍隊裝備的是雙管槍,射程更遠,威力更大,上膛時間快,便於連續作戰,聽說軍造部現在在製造一種威武大炮,射程可達上千里路,也就是說,若是在盛都內發炮,鎖定位置,不消片刻,你們蓬萊谷就會化爲一片灰燼,你們這些人,也會灰飛煙滅,死無全屍了。”
老者目瞪口呆,衆人齊齊住口,像是傻了一般的直愣愣的望着表夏,清叔不時的擦着額頭上汗珠,不自覺的恭敬的垂着頭說道:“難道那就是記載中的飛彈?姑娘,那你可聽說過一種可以在天空中的木鳥嗎?”
到此青夏再無懷疑和擔心,這個所謂的千年前的先生,若不是一個想像力豐富的預言家,就是一個和自己一樣小過來的同質,寫下了這樣蠱惑人心的營造秘術,當下笑着說道:“在我們那裡,這種東西叫做飛機,現在還處於研製之中,以鋼鐵鍛造,巨大的燃料推動力發動,可以翱翔天際,戴人運物,若是有對接的燃料機,可以永遠翱翔,不需落地。同時這也叫做戰鬥機,戰鬥時,發射炮彈,進行空中作戰。”
清叔碳色發白,嘴脣顫抖,聞言嘭的一聲坐在地上,顫抖的說道:“原來,原來都是真的。想不到千年之後,世上的技術已經發展到這樣的地步,我們,我們真是鼠目寸光了。”
青夏暗道我再給你一劑猛藥嚐嚐,笑道說道:“刀耕火種的時代早已過去,如今外面科技進步,有不許牛馬卻能日行千里的鐵車,有相隔萬里卻能相通話的順風耳,有承載萬人的海上巨輪,高樓大廈林立,商業進步發達,早已不是千年前封建落後的局面了。”
所有蓬萊人聞言頓時大驚,因爲這些話是當年先生留下的箴言中所說的文明時代,他們目瞪口呆的呆望着那名站在高臺上的黑衣女子,只覺得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什麼平定天下,什麼雄羈四方,什麼封侯相,齊齊拋倒而後,現在衆人擔心的,只是那種射程可達千里遠的飛彈,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在上空,炸在自己的頭上!
不戰而衰人之兵,青夏知道,她已經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