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母親!我的心不會離開您,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好。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項染也禁不住淚流滿面。
她忽然發現母親似乎蒼老了許多,若是離近了一看,母親也已經有了皺紋。
這也難怪,郭沁香已經是四十三歲的女人了,邱然比她要小八歲,歲數上邱然便佔了優勢。
西宸院。
楚若服侍邱然躺下之後,就又風風火火地趕往自己的小實驗室甑。
這是她用來胭脂脂粉膏子專門騰出來的地方,即便是有人進來,也不會懂究竟要怎麼做。
她的調香方法都是用現代的量詞來記錄,根本沒有什麼斤兩的記載,着實難倒了許多想要偷師學藝的人。
年關將近,其實賣胭脂水粉的特別忙碌,楚若的手下也發展出一批專門幫她製作調香的女工夥。
除了主要配方外,楚若教給她們如何調和,也告訴她們不要弄錯步驟。
除此之外,每個月都會吩咐人給她們豐富的報酬,因此,每一個女工都很忠心,心甘情願的跟着楚若繼續工作。
忙碌完一切之後,楚若剛要走出門,就見到站在院門口的項青了。
他連日來被病痛所困擾,身子消瘦了許多。
明日便是成親之日,楚若已經儘量爲項青再恢復體力了。
其餘的那些人病情已經完全治癒,她對外宣稱是研究了十幾天的藥物纔開始爲人治療的,也比較順利地矇混過關,不會有什麼人懷疑項青生病的真假性。
畢竟那些人生病的症狀已經被人們廣爲流傳,都曉得一旦生病後悔有多麼痛苦。
誰會相信一個家境殷實的二少爺會用苦肉計呢?更何況娶的還是身份地位比項青要稍微差一點點的宋雙。
“二哥,你怎麼過來了?”楚若驚喜地說道,連忙小跑了過去,柔聲說道,“身子可大好了嗎?要不要我再爲你上些藥?”
項青面色一紅,一提起上藥他就覺得窘迫,自己的身子總是被楚若從上到下都看透,她還總是若有似無的拿他的某個部位來活絡氣氛。
“純兒,你又調皮了。”項青蹙眉看向楚若,沒好氣地嗔道。
楚若上前扶着項青的胳膊,邊向裡走邊溫聲說道:“二哥時常說我太成熟了,所以我便學着幼稚一些,這樣你就多疼愛我一些好了。等二嫂明天進門之後,你們兩個人都多疼我就行。”
“唔,我來是想問一問你,雙雙的病情怎麼樣了?”項青擔憂的也是這一點。
宋雙的身體狀況並不怎麼好,他擔心宋雙會不舒服。已經有兩日沒見宋雙,心裡很是掛念。
“放心吧,二哥,雙雙姐今天吃了很多東西,而且身子比你恢復的好哦。”楚若含笑說道。
她扶着項青坐在桌前,親自爲他倒了杯茶水,自己也坐下來,笑眯眯地說道:“二哥,明天就要做新娘了,心裡緊不緊張啊?”
項青點了點頭,溫聲說道:“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之前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感覺比上場殺敵要難過了。”
“你還想先隨便找兩個女人熟悉一下嗎?二哥,可不要朝三暮四的哦,會被人笑話的。”楚若打趣地說道。
她意味深長地朝項青的身下撇了撇,嘖嘖嘆道,“反正你現在身子虛也無法行-房,索性就不要緊張了。”
“純兒!”項青懊惱地蹙眉看向楚若,沒好氣地嗔道,“你看你,怎麼又說起這樣的話來了?是不是一定要讓我跟你生氣纔可以?”
“我錯了,二哥。”楚若吐了吐舌頭,隨手抄起白月剛剛放在桌前小筐裡的衣服,找到還沒縫製完的地方,繼續忙碌起來。
項青朝楚若的手上好奇,好奇地問道:“純兒,你這是還在給風大哥做衣服呢?你們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有沒有點兒譜?”
“沒有一點兒譜,他天生就是個不靠譜的人。”楚若頭也不太,淡淡地說道。
想到手中快要繡好的衣服,她無奈地說道,“這是答應好小若兒要做的事情,所以我必須要趕着做完了,趁着年前送給他便是。”
“二哥,你不要把我跟那個神經質的風願摻和到一處哦,我可跟他沒有什麼關係。”
“好好好,我知道了。”項青淡然淺笑,見她這樣排斥風願,便沒有再說他。
看了有一會兒,項青忽然又問道:“純兒,你爲了讓陛下寫賜婚聖旨而答應他的事情,一定要去做嗎?你的生日在大年初一,趕上每三年一次的選秀了,十六歲是必須參選的年紀,你若是去參選一定會被選上的。”
“唔,再說吧,可能也到不了那個時候了。”楚若咕噥地說道。
她有種強烈的預感,鳳弄絕和阿蓮娜這次是鐵了心要將自己帶走,所以她躲半天也沒有用。
不是要進宮給歐陽月做妃子,就是直接到大亞王朝去。
依照楚若今時今日的地位,要是風光嫁到大亞王朝去,倒也不爲過。
只是眼下她根本就走不開,邱然身懷有孕,郭沁香還總是在背地裡使陰招,她心裡很不放心。
“這話又是何意?爲何我聽不懂呢?”項青不禁好奇地問道,不明白楚若這話是是什麼意思。
楚若失笑地看了項青一眼,淡淡地說道:“二哥有所不知,大亞王朝的皇帝和皇后想要把我帶走,他們私下已經跟我見過幾次了。如果歐陽月不能留下我的話,只怕我要跟着他們回大亞王朝了。”
“你說什麼?!”項青緊皺着眉頭,下意識地就拒絕道,“不行!我不同意!”
“二哥,你不同意又有什麼用?我只是不放心咱們家裡的事情,其他的倒還好說。”楚若訝異地看向項青。
知道他是捨不得自己,所以笑着說道,“二哥放心,我即便是真的去大亞王朝,也會好好保護自己的。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再回來看你們了呢。”
“胡鬧。但凡和親的女子,除非被休或者是君王特許恩准,你是不得再回來的。”項青不悅地說道,她分明是在咒她自己會被休掉趕回明昭國。
思索了一下,項青擔憂地看向楚若,“大亞王朝是個是非之地,眼下……”
說到這裡,項青向四周圍看了看,刻意壓低聲音,小聲說道,“你可知道,陛下有那個野心要收復大亞王朝呢。如果你嫁過去的話,日後只會成爲亡國之妃,不會有好待遇的。若是你能在明昭國做個妃子,至少父親和我們能夠爲你保駕護航。”
楚若感激地趕了項青一眼,溫聲說道:“二哥,你說的意思我都明白,所以我也在猶豫呢。如果跟着他們去大亞王朝,這裡舍不下的人和事情都太多了。所以,我一直在想一箇中和的辦法,想要等四姨娘生產完再走,或者事情告一段落再說。”
如果郭沁香母女和二姨娘母女的事情沒處理好,楚若是不可能會冒然離去的。
大姨娘不過是一個喜歡拈酸吃醋的人,說到底也並沒什麼心機,不會像二姨娘那般表面上溫柔,實際上滿心滿肺都是對別人的算計。
屆時,楚若只要留下白容和白玉照看着些,再加上莫無影暗中派人保護,便也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
等她處理完大亞王朝的事情,會想方設法再處理這些事情的。
項青面色變得十分凝重。
他也聽懂了楚若的意思,沉吟半晌後,緩緩說道:“若是……若是母親從此不再傷害你們,還請純兒看在我的面子上,饒過她吧。”
“她確實是不容易,一個正室嫡妻,卻要被四姨娘擁有寵愛而不能吃醋。作爲她的兒子,我實在是太叛逆了。而染兒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丫頭,母親身邊沒有能夠得心應手的兒女在,內心就更加寂寞了。”
這話說得相當委婉,項青話裡話外的意思,還是不希望郭沁香會因爲所犯下的錯誤而失去性命。
楚若微抿雙脣,她也從多方面考慮過項青所說的話,點了點頭,溫聲說道:“二哥,你不用擔心,我是不會主動出擊的。”
“只是母親和四姐現在若無其事,有朝一日若是奮起反擊,還請二哥體諒我。有人想要迫-害我、四姨娘和祖母的性命,我如何能夠一直裝作無動於衷?”
“這一點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敢多說些什麼,更不想讓你爲難。”項青尷尬地咳嗽兩聲,有些無奈地說道。
“母親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爲確實德行有虧,我也盡力了。希望她能夠悔改,好好地做丞相夫人也能安享晚年了。”
楚若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遲疑地問道:“二哥,你有時候去母親那裡時,有沒有聞到過什麼特殊的味道?比如說,你跟雙雙歡愛時的那種氣氛,或者是類似男人的聲音……”
“純兒!你這是什麼意思?”項青驚愕地看向楚若,連忙出聲打斷了她,沉聲說道,“母親雖然一直不得寵,可也沒有那種養男人的嗜好,切不可胡亂說!”
“唔……我錯了,可能是我的錯覺吧。”楚若也乖乖地閉了嘴。
她不敢再說下去了,話說越說就錯得越多,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關於前天晚上在郭沁香那裡聽到和聞到的一些不好的事情,楚若決定還是先暫時壓在心中,提出來反倒不好。
項青雖然制止了楚若的猜疑,心中卻陡然生疑。
他知道,楚若並不是那種無中生有的人,凡事必有一定的原因。
募地,項青恍然想起,有那麼幾次,母親是匆忙穿好衣服從牀上走下來,遮遮掩掩的呵斥他不該到處亂跑……
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項青錯愕地看向楚若,卻見她已經低下頭又繼續縫製衣服去了,只得作罷,沒有再說出口。
母親……母親莫非真的在牀上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項青緊皺着眉頭站起身來,漫不經心地跟楚若說了一句要離開,便稀裡糊塗地向外面走去。
“二哥,你慢點兒走哦,傍晚我會過去給你診脈看病,要記得先吃好飯啊。”楚若站起身來跟在項青後面,笑着提醒道。
“唔,好。”項青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滿腹心事的他已經覺得四周圍都是毫無頭緒的牆壁,找不到任何出路了,只是茫然的一路走下去。
楚若越看越不放心,對站在門口的莫無影溫聲說道:“莫大哥,你去送送我二哥,不要讓他摔到。”
“是。”莫無影點了點頭,快步跟上了項青。
白月捂着嘴笑道:“小姐,您可真會爲二少爺擔心,他那麼大一個人了,還會摔着嗎?”
楚若伸出手在白月的額頭輕輕點了點,蹙眉說道:“你懂什麼?沒看見你家二少爺腦子裡有心事嗎?真是的,說你什麼好啊。”
“額……奴婢剛纔沒有看見,真是眼拙了……”白月困惑地撓了撓頭。
她轉過頭去看向消失在院落門口的項青,這才發現他腳下虛浮,走路顫顫巍巍的,完全不像是一個青年男子在走路。
但是白月也沒把問題想得那麼深奧,她理所當然的認爲項青是大病初癒,身體虛弱所致。
楚若沒好氣地搖了搖頭,真是拿單純的白月沒有辦法。
如果她當初選擇讓白容跟在自己身邊。是不是凡事就少說上那麼幾句了?
不過也算了,白容跟在邱然身邊至少能悉心照料些,白玉也已經是一個懂事的姑娘,無論如何也都比粗心大條的白月強。
偏偏楚若最欣賞的便是白月的性情,不由自主地總是會偏向她一些。
“你呀,現在有機會跟白容和白玉她們在一起了,還是快些學習學習穩重和端莊吧。你家小姐我現在一看見你發愣就頭皮發麻,別人肯定也不相信你是聰明伶俐的七小姐之侍女。到時候,有你吃虧的時候。”楚若打趣地說道,轉身走進房間。
白月委屈地撅起嘴巴,隨着楚若一起進入房間內,把門關上以後,哈着手裡的熱氣笑着說道,“小姐,我知道錯了,以後會好好改正的,您放心吧。”
“到時候在說放不放心的事情,至少現在是無法放心的。”楚若擡眸瞥了白月一眼。
“快些坐下來取取暖吧,以後不用在外面候着,沒人的時候,讓那些二等丫鬟們去守着院門吧,你就坐在我旁邊學習禮儀,以後會用得到。”
“以後?七小姐,以後奴婢真的要跟着您進宮嗎?她們都說您有母儀天下之福相……”
“噓!”楚若蹙眉打斷了白月的話,低聲呵斥道,“別人說什麼,你就跟着一起說嗎?以後不許再提了,年後咱們要進宮,我決定帶你去,多學習些禮儀肯定比什麼都不懂強。”
“是,七小姐。”白月瞭然的點了點頭,溫聲答道。
丞相府的婚禮空前盛大。
雖然衆所周知項青患了病,但考慮到要給丞相面子,而項家七小姐又已經醫治好項青,他們便沒有什麼號顧忌的了。
大院子裡也絲毫不覺得寒冷,到處可以看見賓客和擺在四周圍的暖爐,一片和樂融融的模樣。
府內到處張燈結綵,都在等着新娘子被接來。
楚若今日穿得也很喜慶,她挑了一件粉紅色的對襟夾襖套在身上,既暖和又顯得脣紅齒白,格外水嫩。
歐陽月之前說好要跟項芸一起來的,所以衆人早早地便在等待着陛下的到來。
項芸是後宮裡目前位份最高的貴妃,能夠與歐陽月一同參加家裡的婚事,她實在是太開心了。而且結婚的人又是她的親生二弟,哪裡會不高興呢?
不過,他們今日是穿着便服來的,並沒有擺帝王的架子。
雖是如此,那些文武百官們見到歐陽月和項芸之後,還是恭敬地跪地叩拜:“陛下萬歲萬萬歲,貴妃娘娘千歲千千歲。”
“平身。”歐陽月端正態度,朗聲說道,“今日項丞相之二子成婚,孤與貴妃前來祝賀,諸位不要拘禮,只當孤沒有前來便是,別好端端地將主人公的風頭都搶了去纔是。都散去吧,不要都在孤面前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