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劉璋,他是甘寧的老部下,說起甘寧的功勞那是眉飛色舞,現在聽到劉璋語氣不善,不禁心自忐忑,弱聲稟道:“甘,甘將軍沒有去接樊姑娘。”
“什麼?”
劉璋眼睛一橫,士兵嚇的一哆嗦,急忙道:“不,不過樊姑娘沒事,樊姑娘從攸縣逃到了桂陽,劉琦餓死的消息傳出,荊南大亂,百姓又遭荊州兵劫掠之苦,樊姑娘趁機在桂陽振臂高呼,百姓景從。
零陵長沙起義的百姓也響應樊姑娘的號召,留守的荊州兵都投降了樊姑娘,樊姑娘控制了桂陽零陵長沙三郡,加上樑橋的武陵,四郡都已宣佈脫離逆賊劉表的控制,圍剿那些四處劫掠的荊州兵。”
“太好了,太好了。”
不但得城池,還得民心,喜事一波接着一波,衆將臉上都笑開了花。
“不過……”士兵左右看了一眼,欲語又止。
“不過什麼?”劉璋問道。
“不過只有武陵一郡明確歸降主公,樊姑娘打的是,打的是張懌的旗號。”士兵吞吞吐吐地道。
“張懌的旗號?”法正立刻皺眉,偏頭對劉璋低聲道:“主公,這張羨張懌父子早已死了,張懌也沒有子嗣,要說用張懌的名聲招降舊部穩定民心,張懌對荊南也沒什麼恩德,部衆早已離散,樊常也死了,樊梨香這是要自立嗎?”
彷彿除了自立,找不到樊梨香這樣做的理由,可是一個女人,自立……
劉璋捏了幾下額頭,他知道樊梨香這個女人有極重的權欲,但是沒想到強到這個地步,一個女人自立,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也不現實,以樊梨香的聰敏,劉璋心裡有些不信,但也不敢完全否決,索性擺了擺手,擡起頭對衆文武道。
“算了,不用管什麼樊梨香,荊南暫時對我們不會有威脅,抵禦江東孫策纔是頭等大事,各級將士都自下去準備。”
“是。”
………
江津渡,顧名思義,乃長江要津,南扼公安渡口,西接蜀中三峽,乃是扼守江陵的咽喉,江東軍要攻江陵,必先佔據江津渡。
魏延偷襲江陵後,數千荊州兵南撤,過江津渡口,將江津所有的防禦設施焚燒一空,到處留下黑漆漆的炭木,只有那些堅硬石體堆砌的堤壩還完整地保存着。
三月風光,江景怡人,各級文武都在準備與江東軍的大戰,劉璋與蕭芙蓉一起到了江津渡視察這裡的防禦建設。
劉璋沿途走了一圈,工程進展得還不錯,就算孫策提前動兵,江津渡的防禦也能投入使用,略微放心,看到江津渡旁邊有一座大約五十米高的山丘,便和蕭芙蓉一起爬上去。
“看吧,我就說練武有好處,爬山都臉不紅氣不喘。”蕭芙蓉一身紅色紗衣緊跟在劉璋身後,手握佩劍,英氣勃發,看着劉璋大步上山,言笑晏晏,一對湛湛的酒窩分外迷人。
“我那是憋的。”劉璋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自那夜以後,蕭芙蓉就以酒色傷身爲名,限定三天一次,劉璋都感覺要憋出內傷了,可是蕭芙蓉手腳厲害,她要拒絕,自己還真一點辦法也沒有,從這一點來講,學武還真是迫在眉睫。
劉璋坐到山頂的山石上,江津渡的一切盡收眼底,蕭芙蓉站在一旁,愜意地呼吸了一口,粉臉上帶着恬淡笑意,劉璋看着碧水東移的長江,笑着道:“這個地方地勢較高,又平坦,正好建一個箭場,可以配合江津渡防禦,這樣必能使江防更加穩固。”
蕭芙蓉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回過頭,小臉上帶着不滿,“怎麼一直說江防啊,都視察一天,腿都走斷了,說好上來休息的,這麼好的景色,被你一說,興致全沒了。”
蕭芙蓉從小生活在深山,見的都是坡坡坎坎,高山瀑布,這時能看着開闊的江岸景色,又正值川軍脫離困頓,自然歡喜無比。
劉璋笑了一下,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沒有生活情趣了,也是因爲前段時間的壓抑鬧的,益州剛剛傳來消息,在自己遠走柴桑的一段時間,黃權率領文武天天遠赴五溪口迎接自己,才勉強穩住人心。
後來得知自己到了柴桑,那許多豪族,還有許多文官,似乎都預備着自己回不去了,暗自串聯,其中不乏一些劉璋叫得出名姓的官員,直到自己降了魏延,進駐江陵,局勢才勉強安定下來。
劉璋可以想象,要是自己真出了什麼意外,益州會是個什麼情景,就好像隨時有一把刀懸在脖子上,叫劉璋如何能安生,如何不去想種種危機,如何能有情趣?
溫和的江風拂面,劉璋見蕭芙蓉很享受這樣的環境,也就不再說掃興的話,握住蕭芙蓉的小手,輕輕一拉,蕭芙蓉順勢倒進了懷裡,劉璋緊緊地抱着佳人的小腰,感受着烏黑髮絲的清香,也只有這個時候,纔是劉璋最放鬆的時候。
“曲水亭臺,挽春風兮月歸。
魚從江河,順天命兮樂享。
舟行逆水,捨本末兮心勞。
掘江易道,逆倫常兮自棄。”
就在這時,一段慷慨高歌從後方遠處傳來,聲音蒼勁飄渺,劉璋蕭芙蓉都忍不住回望,蕭芙蓉從劉璋身上起身,劉璋帶着親兵到了山丘的後面,只見山下一片樹林中,一條小河流入長江,小河靠江處有一座望江涼亭,兩名老者正在亭中圍棋博弈,歌聲正是從亭中傳出。
“那兩位老者必是高士,你們隨我下去看看。”
看了各種武俠電視的劉璋,這種場面,首先想到的就是隱居高士要出來點化自己了,何況荊襄一帶又是三國出名的高士隱居之地。
不過這麼久的沙場征戰,劉璋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上不可能有能掐會算的神仙,最多就是一些智謀超羣之士,或具察人觀色之能,泱泱天下,山野之間多的是奇謀異士。
“益州劉璋,見過二位高賢,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劉璋帶着隨從到了亭外,向亭中二位老者施了一禮,一名老者摸着花白的鬍子哈哈大笑:“原來是益州劉皇叔到了,難得劉皇叔對我等老朽還能如此恭瑾,只是棋局正到了微妙之處,不能出亭拜見,還請皇叔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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