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碧凡走了幾步，停在最後的兩個人面前，“最後我再說一個情況，那就是，我不能保證你們的生命。我把你們其中一個獻給他，要是他一怒之下，殺了。那麼，就是你們命該如此。畢竟我已經把你們其中一個當做禮物送給他了。他要怎麼處置，是他的事。”
丁碧凡定睛看着他們兩個人，“即使這樣，還是想要去的話，就繼續舉手。”
連周曉嵐也看過去了，她很想知道，在生命的威脅之下，還有沒有人會堅持到最後。
等了許久，有一隻手放下了。
周曉嵐看着那個唯一舉手的人，靜靜的，沒有說話。丁碧凡同樣如此，似乎也在等待他會不會放下手。
一刻鐘時間過去了，他還是舉着手。
丁碧凡緩緩彎起嘴角，回頭看向老鴇，“我剛纔說的，你都聽到了吧？一開始放下手的四個人，如果有人要走，你不能阻止。”
“我明白。”老鴇點頭，“跟着你做事，知道你的規矩。雖然有點可惜，但是我還是會照做的。”
丁碧凡滿意點頭，“這樣的回答，我很樂意聽。”
“其餘的人，你也要問過他他們意見，如果他們不想做這行，你同樣要放行。還有一點……”丁碧凡回頭，看向那些美少年，“你們可以自願挑選客人。也就是說，如果那客人，你們不想接，你們可以拒絕。雖然讓你們進火坑，但至少讓你們有保護自己的權利。”
美少年露出了笑容，眼中滿是感激，“謝謝你！我們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還以爲……”
“不用擔心。”丁碧凡柔和一笑，“我對你們這種嗜好沒有歧視，你們只要是自己的意願，即使從事這行，我也不會看不起你。”
丁碧凡看向老鴇，“我也希望你以後找的人也按這個規矩辦事。即使這樣的模式，同樣會有生意的。而且會因此提高你店的檔次，會更有人願意出錢。這點，我可以保證。”
老鴇一聽到錢，兩眼發亮。既然丁碧凡都這麼說了，那麼就不會有錯了。畢竟這條財路也是丁碧凡幫她招來的。
“放心！我全聽你的。”
“好。領他們離開吧。”
老鴇心情極好，領着九個美少年離開了，只剩下舉手的那個少年。
丁碧凡上下打量着他，開口，“剛纔一行人進來，我就看中你了。你是十個中最好看的，同時卻擁有男子氣質的人。不是單單隻有美貌，還有自己的意識的。”
美少年低頭，不語。
“當然不是說其他人沒有自己的意識。他們只不過是因爲從小的薰陶，已經沒有了自己的主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美少年還是低着頭，沒有說話。
周曉嵐走了過去，停在丁碧凡的旁邊，開口，“你可以把手放下了。我們知道你要去，不用擔心我們把你換掉。”
美少年這才緩緩放手，而從他的舉動可以看出，他有點害怕，生怕放手，就把自己的救命稻草漏掉了。
丁碧凡和周曉嵐對視一眼，看得出他的害怕。
“名字。”丁碧凡開口問道，“我要把你獻給別人，需要名字。”
“我……”美少年終於開口了，“你買下我，你有權利幫我取名。”
丁碧凡看了周曉嵐一眼，隨即轉向那個美少年，“我不想幫你取名，我要知道你本來的名字。”
“梅花、玫瑰、荷花……”美少年扶着自己的額頭，“好多個……你們在裡面挑一個吧……”
“怎麼都是女孩子的名字？”周曉嵐不解。
“我不知道……他們說……我很噁心……是個男人……卻是個女人的臉……”
美少年的聲音很纖細，頭一次都沒有擡起來過。
丁碧凡伸手擡起他的下巴，這纔看到他整張臉，還有那雙幾近無神的眼睛。
“沒有看到你的眼睛，還以爲你是最合適。”丁碧凡聲音有些冷寒，“現在看來，你是最不合適的！”
聽到這句話，美少年全身輕抖，猛地跪了下來，“請不要把我換掉！求求你！請不要把我換掉！”
丁碧凡低頭看着他，眼中有疑惑，可是語氣還是冰冷，“我要的人，是要去取悅別人的。以你這樣的神態，你怎麼達到我的要求？”
“我會！取悅什麼的，我都會！只要客人出現，我就會做到！”美少年一臉驚慌，“我一定能做到的！我保證！”
“那好！我問你！”丁碧凡俯視他，“你爲什麼要成爲那個被我選中的人？理由呢？既然這麼不情願，爲何還要堅持？”
“我並沒有……沒有不情願……”美少年低下頭，“我願意……”
“看着我，再說一次。”
美少年依舊低着頭，卻還是說着，“我願意……”
“你這樣一點信服力都沒有。”丁碧凡雙手抱胸，“如果你不把理由說出來，我一定把你替換掉！”
“不要！求求你！”美少年拉着丁碧凡的腿，“求求你！”
“理由？”
美少年猶豫了許久，顫顫巍巍問道，“如果我說了……你能不能保證……不要換掉我？”
周曉嵐看着丁碧凡，點頭，算是幫他求情了。
“好。”丁碧凡答道，“但是你必須回答真話。”
美少年擡頭，仰望丁碧凡，確定說道，“我想死。你不是說了，那個人可能會殺了我嗎？我要的就是死亡。”
“爲什麼？”丁碧凡眼眸一收，“怪不得剛纔可以離開的機會，你都沒有把握。原來你一心求死。我想要知道原因！”
“我……”
美少年嘴脣發白，顫抖。
擡頭看了丁碧凡和周曉嵐一眼，發現自己不說，他們是不會罷休的，認命地低下頭，開始回道，“我是被我家人……賣到那個地方的……”
周曉嵐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樣的背叛，比任何一種背叛都要來得殘忍和深刻。即使過得多幸福，這個永遠都會是心中的一根刺。
“他們說……我是個男人……卻長得像個女人……很噁心……看到我……就會不舒服……是家裡的恥辱……”
現在丁碧凡終於明白他剛開始說的那句話裡的“他們”是指他的家人。她本以爲是一些外人，卻沒有想到，會是自己的親人。
美少年雙眼放空，繼續說道，“他們說……像我這樣的人……就該去呆在那樣的地方……後來發現我喜歡的是男人……更加接受不了……就把我賣到那種地方了……”
也許真的太傷了，美少年忍不住流淚了。
“我永遠記得……他們把我推進那個地方……拿到錢的那一刻……他們臉上的笑容……我一直記得……連做夢都是他們的笑臉……”
美少年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聲。
丁碧凡發現他手背的新舊咬痕，蹲身，拉過他的手，“你呆的地方，不讓你哭，所以你都用這種方式止住哭聲了嗎？”
美少年緊緊閉着嘴巴，連點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哭聲出來。
丁碧凡伸手擦着美少年的淚痕，柔美一笑，“在這裡，不用忍住的。你要哭出來就哭出來。我們不會責怪你，也不會打你。你放聲哭吧。”
美少年怔愣地看着丁碧凡，對於丁碧凡的話，不敢置信。
美少年的聲音還是不敢出來，只是嚶嚶地哭着。
周曉嵐也跟着蹲下來，摸着他的頭，“看來一時半會兒，讓你改過來，有點困難呢。”
美少年再次驚訝，往後一縮，對於丁碧凡和周曉嵐突然的溫柔，他不知道怎麼面對，因爲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過。
即使自己的親人從來沒有一次這樣摸過他，之後賣到那個地方，更加不可能的了。
他在那裡的生活，是痛苦的。但跟他心裡比起來的絕望，根本不值一提。
丁碧凡餘光看到他滿是傷痕的手腕，一條條疤痕，觸目驚心。
丁碧凡反過他的手，“你自殺過？還不止一次？”
“我……”美少年怯懦抽回自己的手，害怕地往後挪，“我不會了……我不再這麼做了……求求你們……不要再打我……”
“打你？”周曉嵐疑惑反問，“難道他們救活了你之後，虐待你，讓你不再自殺？”
“只要我不死……什麼方式都可以用……他們說……要是敢自殺……要讓我生不如死……”
“好過分！”周曉嵐握緊雙拳，“我雖然以前聽過那些女子賣進火坑的事情，但沒有想到男孩子也一樣。太沒有人性了！”
“模式是一樣的，女孩子和男孩子又有什麼區別？還不是一樣都是他們的工具？”丁碧凡無奈說道，“對他而言，最大的傷害並不是這些虐待，而是賣了他的親人，這是永遠都不能撫平的傷口。”
周曉嵐嘆了口氣，“這確實最大的打擊。”
“請不要……這麼做……”美少年輕聲說道，“爲我這種噁心的人……不值得……不要髒了你們的嘴……”
周曉嵐一把抓起他的手腕，低吼，“說什麼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