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爭奪 “什麼？你要跟皇上一起離宮？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當初不是口口聲聲說皇上當初臨幸你的事非你所想嗎？現在你又要跟他一起離宮，這到底算什麼？”就是會想到的，靈兒可氣得紅了眼，急急的貼到我的面前問。
“靈兒，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皇上要離宮是他的決定，他要去參加傅太師的婚禮，這是他對傅太師的虧欠所至的。當年傅太師因爲他，所以就算愛妻死了也沒有回去，爲幫他奪得江山而不管那鑽心之痛。爲此皇上一直在心裡暗暗難受着，總覺得自己欠他太多。現在他能找到新的感情，能重新的去愛，皇上心裡開心，也是想要去見一見這個好友，這種情感是太后拒絕不了的，更不可能是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人能去改變的。”搖頭，我伸手輕觸着湖面，因爲天已到中秋，涼意很濃，這湖水可是特別的冰冷。
“這......那我就算不明白也能理解皇上的想法，不過爲什麼你要跟他一起離宮？就算你有多想到宮外走走，總不能這樣跟皇上走的，若是太后知道了，她只會將皇上離宮的罪過算你一筆。”靈兒嘆了口氣，替我難堪的咬着脣。
知道她是擔心我，不免笑了笑，伸手到她的背上輕撫着，才說：“若皇上只是離宮，我當然不會跟着，不必去冒這波尖，畢竟這個陪皇上出宮的人回來以後肯定要受到許多人的妒忌，許多人的痛恨，許多人的質罵。可是皇上要去的地方正好是平世縣，你記得嗎？那是我的家鄉，是我這一輩子活得最快樂，最幸福的地方，是我與爹孃一切回憶的地方。”
“......”沒有再說話了，靈兒是因過度的驚訝，然後愕然的轉頭看向湖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靈兒，我知道太后的心，這一次皇上離宮的確不是好事，可既然皇上的決心我沒有能力去改變，那麼我只是想回家鄉走這一趟，就算回來要死也不足宛惜。畢竟......我可能一輩子都不能離開這裡了，我不能再像你一樣等二十五歲期滿就可以申請離宮。”失落的，想到自己不能離宮，這種感覺仍然是很難受。
原來我也會妒忌別人的，想到靈兒還過幾年就能離宮，心裡可多妒忌着啊！
“星兒，可你有想過，既然你註定一輩子都不能離開這個深宮，何不想想如何讓自己在這裡生活得好一點呢？你這樣跟皇上回去，當你回來的時候，肯定如你所說的那樣受所有人的壓制，你會活得好嗎？人真的有死不足惜的時候？”靈兒重重的嘆着氣，她仍在擔心着我，可沒有因爲我能回去而高興。
而她的這種心情，我當然懂的。
也許換了立場，我同樣會反對她這樣做，可是有時候人要衝動，是沒有人能改變的。
只因要衝動的那種情緒已控制腦海裡所有的想法跟決定。
“就算我不跟皇上去，也不見得後宮中有我的好日子過。你別忘了，就算皇上不寵愛我，後宮中所有女人都忽視我的存在，可有一個人不會忘了對我的恨意，那就是皇后娘娘，而她還要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呢！她不會讓我好過，那麼跟所有人都不會讓我好過有什麼區別呢？反正就是沒有好日子了。”笑着，我可很自然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是事實，也是我逃避不了的。
我很清楚，皇后對我的恨意是永遠不會磨滅的。
“星兒，只要你想辦法找到當初讓皇后娘娘滑胎的真兇，那麼皇后娘娘就會原諒你的，她就不會那麼想你死……”
“沒用的，她對我的恨不止是因爲孩子，更因爲我是她宮裡的婢女，現在卻要與她平分夫君，這是所有女人都不能容忍的一種背叛。”搖頭，我以淡若的笑打斷了靈兒的關心，勸告着她不用替我去想那麼多。
有許多事，我想得比她都通透。
若查出真兇真的能讓我與太后或皇后和好，那麼我早便不惜一切去做了。
就是知道這個心結的原因不在於孩子，所以纔不願去多做動作。
說到底，難道皇后心底的理智會不相信我那天替自己駁斥的話嗎？她很明白自己並沒有喝過我的那些藥材的，她只是一口的咬定，因爲她就是由心的恨我。
“星兒，那你還是跟皇上一起離宮吧！”沉默了許久，靈兒忽然笑了，轉頭看向我肯定的點着頭。
“嗯？”
“既然太后跟皇后都已經不能再做你的依靠，而後宮中那些女人註定沒有一個會真心對你好的。那麼你就讓最有權力，最有能力，也最有可能對你好的人去對你好。你就陪皇上出宮，在這十幾天的日子裡，你要努力的讓他愛上你，讓他不顧一切的去護着你，疼愛你。那樣，不管後宮中有哪個女人想要吃你的肉都好，她們都不能越過皇上去碰你一根頭毛。”靈兒笑得可開心的，就好像她如此說着，段若辰便會立即愛上我一樣。
要他愛我？很難的感覺，我沒有那個信心。
想想這深宮之中，女人如此多，他又何曾真正的去愛過一個呢？
可是......若能讓他對我像對雅貴妃那樣的溺愛縱容，也許......可以嗎？
自嘲的輕搖頭，放棄了心中的這個想法。
爭寵？從前都只是冷眼的看着這一切，無關痛癢，現在若要我換了立場自己去爲自己爭寵，那種感覺真有想死的衝動。
***
段若辰要離宮的事如在弦上，沒有人能按得住，也沒有人敢多說什麼。
不管朝中大臣如何反對，他都已經在安排着。
關於出宮的目的地他沒有向任何人說，只說因政事，他有必要出宮去。
而朝中上下的事，他都交由他的幾個心腹大臣來處理，最後由太后來定奪。爲了看他們是否能勝任，所以這兩天他倒是清閒了一下，早朝的時候靜候不語，看着朝下羣臣在議論紛紛，然後由他的心腹們決定最後的決策。
而這些決策，最後會送往太后。
可太后這幾天不肯見人，還是在反對皇上出宮的決定。
不過也無礙他的優閒。
靜靜的坐在一側，看着現在的繡人舞姿，我可沒有他此時的好心情。
也許太習慣如此的置身事外，就算現在我是用主子的身份坐在這裡，仍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星兒，你就不能像其他的女人那樣，乖順的依到朕的懷裡來，跟朕飲酒談歡，然後對朕百般獻媚嗎？”接過我倒的酒，段若辰邪惡的轉頭看我，那脣角的笑意似有若無，可他的說話裡卻有足夠的笑意了。
“星兒不懂如何獻媚。”誠實的，我又往他剛喝完的杯子裡倒酒：“星兒只會倒酒。”
“哈哈，是啊！朕倒是忘了，星兒最會的就是侍候人，而不是勾引人。”他忽然笑了起來，那爽朗的笑聲還真讓我聽不出他這話算是什麼意思。
無奈的閉起嘴，只好繼續的給他倒酒。
“好了，你想朕醉了嗎？你可最清楚朕若醉了會做什麼事的，如果朕一會醉了將你壓在這裡完事也就算了，若是朕認不出你來，把其他的侍婢給……那星兒可是罪人。”他壞壞的笑着，那說話可裸骨的。
十分無語，我看他就是心情太好了，所以才總愛找我開玩笑。
“皇后娘娘參到。”忽然而來的聲音打斷了殿內的樂曲，那些穿得繡人好看的舞伎立即站到了兩旁，然後跪下：“參見皇后娘娘。”
我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從他的身邊離開，走到前面去跪下：“星兒參見皇后娘娘。”
沒有看我，皇后身穿鳳袍，直接的越過我而入，走到了段若辰的面前，才款款大方的跪下：“臣妾參見皇上。”
“都平身吧！”輕輕淡淡的，他的話氣裡可多帶了幾份陰柔。
“謝皇上。”
我亦謝禮，然後跟在皇后的背後站起。
微微的垂頭，心裡明白自己的存在有多礙眼，但現在卻不能轉身便走，除非他們某人准許我離開。
“皇上，臣妾有話想要跟你說，不如讓所有人都先退下吧！”皇后軟軟的噪子輕聲的低語，如我所願的要我們所有人離開。
或者她指的人是我，可是我不介意的。
“星兒先行離去。”不等段若辰說，我先彎身想走。
“這裡的人都是朕的人，皇后有什麼儘管放心的說，相信也沒有什麼話是不能讓人入聞的。”淡淡的，柔慢的調子打斷了我的腳步，還沒有來得及轉身，我只好又硬生生的站在原處上。
“星兒，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點過來給朕倒酒？”他說，衝我輕輕的挑眉。
這眼神如在對我作着警告。
無奈的在心底苦笑，不敢去看皇后此時難看的臉，只好垂着頭一步一步的走回原來的位置上坐着。
“皇后請坐，你的身子還沒有完全的康復，多一點休息始終對你是最好的。”然後，用更多的溫柔對着他的皇后說。
我這才大膽的擡起眼來。
皇后臉色雖不好，可亦聽話的坐到臣龍宮主殿兩旁的椅子上。
“皇后一向很少會如此直接的親自前來臥龍宮找朕，不知道爲的是何事呢？讓朕的皇后如此的不能淡定了？”直接的說話，他溫柔的話語可不見留情。
我暗暗的嘆着氣，無聲的靜候着這一場鬧劇。
“皇上，臣妾今天來是想問皇上，您真要堅持離宮，不管太后的意見，不去在乎別人的閒話嗎？”皇后這次也沒有放軟態度，可同樣的直接，帶着倔強的臉看向皇上。
入宮的時間長了，相對的時候多了，人就開始失去了最初的那種敬意跟小心翼翼。
此時的皇后便是如此，她已不像剛開始那樣的小鳥依人，倒是多了些皇后的風韻。
“朕不是說得明白了嗎？相信太后也跟你說得清楚，朕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所有了解朕的人都該清楚這一點。”他說着，倒是很瞭解自己的個性。
這說得好聽一點，叫有個性有主見是吧！說得難聽一點，就是霸道橫蠻。
“那好，臣妾不會去反對皇上的這個決定，可皇上若離宮，臣妾想要追隨。”皇后點頭，吸了口氣後大方的看向皇上。
什麼？
我同樣的怔了一下，以最努力的平靜若無其事的看向皇后，將心底的驚訝給藏了起來。
“皇后要跟朕離宮？”段若辰喃喃的重複着，敏睿的眼狡猾的轉了轉。
“皇上，太后堅持不讓你離宮，就是擔心宮外危險太多，雖然皇上要瞞着天下人你的行程是哪裡，可總難免會有危險的。可皇上若堅持要去，那麼臣妾想跟隨而行，因爲臣妾是皇上的妻子，臣妾願意與皇上苦難共對，不離不棄。”皇后直直的坐着，一字一字的可說得那麼的有力。
不離不棄？好動聽的詞。
而我要跟他出宮的離開不過就是自私的想回家鄉看一下而已，是否與皇后此時的心理對比，太不值一提呢？
“皇后你想得太多了，朕既然不讓任何人知道行程，就代表朕不會有什麼危險，再說，朕登基也不過四年不到，登位之前也是在宮外生活的，也沒有太后想像的那麼遠離宮外的一切。皇后也是從宮外剛入宮沒多久，也該清楚外面一片盛平，不會有什麼風浪，怎麼會跟在深宮幾十年的太后一樣的一般見識呢？”笑了笑，段若辰輕聲的說着，也是明着拒絕她的好意。
“就算是哪樣，可臣妾還是想跟皇上一起，臣妾是皇上真正的妻子，皇上在哪裡，臣妾就想陪到哪裡去，請皇上准許。”皇后仍很執着，堅持着要跟隨。
想到她若要跟去，我便沒有了回去的激情......
若要一路上與皇后眼睜睜的對望着，看着她對我的恨意，我會寢食難安的。
“朕當然明白皇后的心意，朕也很是感動，可是朕不能讓皇后如此任性的。你剛纔滑胎沒有多久，身體還在康復中，可朕卻要離宮十幾天，你若在宮外有什麼不適就沒有太醫的照顧，這是萬萬不行的事。所以，皇后還是別想得太多，相信朕，朕中秋節會一定會平安回來，然後再與皇上下棋爲樂。”溫柔的笑着，輕淡的低語，他拿起酒輕鬆的喝下。
看來，是怎麼都不會准許皇后跟去的。
“皇上，既然皇后娘娘因要調節身體而不能去，那你帶雅雅去好嗎？”皇后還沒有來得及反駁，另一把聲音從外面而入。
沉靜的臥龍宮主殿中，又多了一把聲音。
殿上的幾個舞伎又一次跪下：“參見雅貴妃娘娘。”
來不及苦笑，我也只好跟着大家一起站起，走出一旁的桌子前緩慢的跪下：“星兒參見雅貴妃。”
“臣妾參見皇上，皇后娘娘。”雅貴妃臉上的笑可甜美的，緩步的走到段若辰的面前跪下。
微垂着頭，我想逃的衝動更強烈。
這裡，也許要着火了。
真不知這個男人要如何安撫這羣女人的心。
她們都想跟隨，給予的都是那麼堂而皇之的理由，都因爲愛他。
而我，卻無法對他說這個愛字。
“都平身吧！”他笑着，輕輕的揮手。
“謝皇上。”
我站了起來，轉頭看向他，盯着他臉上那歡喜的笑，還真的想不出他怎麼還能笑得出來的。
一個男人要面對着這麼多女人，哄完一個又要哄另一個，難道還真的不會累的？
這些男人的心態也許是我們女人永遠都不會懂的。
“皇上，你的話很有道理，皇后剛剛滑胎，爲了下一胎作準備，是必需要好好的調節身體，可不能有差錯的。可是臣妾現在還沒有第二胎，身體也好着，不如讓臣妾陪你出宮吧！你也知道臣妾跟皇上一起入宮到現在都快四年了，這四年來都不曾到宮外看過一眼，臣妾真的很想出去呢！”雅貴妃不如皇后的安份，自己嘟着紅脣，撒嬌的喃呢着，走到了段若辰的另一邊坐下。
“雅雅，你這話可不能這樣說的，若說你入宮四年沒有出過去，那其他人呢？難道珍妃就不是跟你同樣從太子府跟隨朕一起入宮的嗎？而且若論時間長，星兒入宮的時候也肯定比你長，她......”他說着，轉頭看向我：“星兒，來，告訴朕，你入宮多少年了？”
可溫柔的笑着，輕輕的拉過我的手，他小心的將我扶到了自己的另一邊坐下。
無措的看着他這些動作，我心裡懷疑他是有意要做給這兩個女人看的。
可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們肯定恨不得生吞掉我吧！
“皇上，星兒入宮八年多。”微垂着頭，我仍不敢不去回答。
“不對，星兒還在皇后身邊的時候，皇后不是很寵她，讓她出宮一次嗎？”雅貴妃不悅的哼。
“不對，那不算出宮，只是在京都奔跑了一天罷了。如果雅雅你這樣也要妒忌，那朕允許你明天出宮一天，回你爹那裡住上一天，相信相爺也肯定會很開心的。”段若辰學着她的語氣笑哼，然後笑着伸手將她拉回了懷中。
看他如此哄着雅貴妃，我真不知是否可以笑。
“皇上，你怎麼就不能順從一下臣妾呢？反正你就是要出宮去，你也總要帶人出去的，不是嗎？可是十幾天這麼久，不如就讓臣妾跟你一起去，好讓臣妾一路上有照顧着你，那多好。”雅貴妃撒嬌柔的輕搖着他的手，紅脣好看的微嘟着。
一直沉默着的皇后彎起了脣，如溫和的笑着，才插話：“若說要照顧，皇上帶幾個宮婢出去就行，雅妃你身嬌肉貴的，又入宮四年多了，若要你離宮只怕也不習慣，更別說要照顧皇上了。若在路上有什麼不舒服，還要勞動皇上去分神照顧，那就更加不好。”
雅貴妃剛纔的說話終於是得到了皇后的還擊，這下皇后的心態肯定是想自己若不能出宮，也不允許其他人陪皇上一起出宮吧！
“皇后這話甚有道理，雅雅你若想出宮就只宜在京城裡走走，朕可以準你回一次孃家去。可若遠和程，朕看還是算了，若有什麼麻煩，到時候朕的行程被打亂了，出宮的時間拖長了，只怕太后會不喜歡。”段若辰如恍然大悟的用力猛點頭，笑得可無辜的，遞過面前的酒杯，示意我快到他身邊給倒酒。
無聲的點頭，我立即上前倒酒，一句話都不敢說。
眼前的這兩個女人都不是我能得罪的，以她們的身份與我這小小的貴人對比，她們合在一起的力量足夠輕易的掐死我。
“皇上......”雅貴妃不甘心的用力搖着他的手，撒嬌的紅脣此時嘟得高高的，能看得出是真的很不開心了。
“別再皇上了，你們兩個人都別想出宮去，朕要不要人在路上照顧着，這事朕自然會有安排。你們兩人就乖乖的給朕呆在這後宮之中，可記得朕的後宮還要靠你們和睦共處，共同帶領着下面的人，不要讓朕不在的時候出任何的差子。還有，記住一定要提防着同樣不幸的事再發生，朕在回來之時，要看到玲貴人與她腹中的孩子都好好的，不然......朕就向你們兩個人追究責任。”沉下了臉，沒有了笑，他這下倒開始要認真。
提到玲貴人，這的確是他離宮時最不能安心的一件事吧！
之前，雅貴妃及珍妃娘娘的孩子都能平安的出生，可是隨着皇后這事，他也免不了會有所提防着吧！
孩子，是他現在最想要的。
就憑皇后滑胎那次他有多難過，就可以知道他有多失望。
所以當他決定要冷落玲貴人的時候，她卻懷孕了，於是他就能不計前嫌，決定好好的去疼他孩子的娘。
而我卻要吃避/孕藥，所以，之前他纔要刻意的處罰我，讓我成爲貴人後一個多月都不肯臨幸我？
“皇上......”
“都說別了，都退回去，朕累了，去休息一會再跟許公公到太后那裡走一趟，你們也回去好的休息。”他說，打斷了雅貴妃還要繼續爭扎的說話，站了起來越過我們而去。
無聲的坐着，擡頭看向兩雙狠狠瞪來的眼眸，真想開口將他給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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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今晚還有第二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