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君然風塵僕僕的衝進來的時候,瞧見眼前的這一幕,一雙眼睛瞬間染了血色,蒸騰出一片凜然殺氣。
“該死!”
拼盡全力刺出長劍,劍花一抖,原本貼在小人兒頸間的殺器便被彈飛,黑衣人一怔,一張臉滿是怒色,不甘心的一躍而起。
屋子裡的拼鬥驚動了悄無聲息的趴在椅子上的蠱蟲,黑色的蟲子微微抖了抖翅膀,血色的眸子亮起點點幽光,忽而,蠱蟲一躍而起,準確無誤的朝着葉小小的方向飛去。
封君然一把抱着已經昏迷過去的小丫頭,低頭瞧瞧,被白嫩的頸間已經一片血色,順面眸子又陰狠了幾分。
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黑衣人身上的封君然,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那半個指甲大小的漆黑影子,嗖的一聲劃過身側,循着葉小小脖頸間的血腥味而去。
喘息之間,兵刃相交已是數個來回,點點火星蔓延在眼前,乒乓作響的聲音終於驚動了外面巡邏的羽林衛,黑衣人皺了皺眉,眉眼之中已經心生退意。
夜色之中,蠱蟲已經飛至葉小小的面前,纔剛落下漆黑的觸手,便好像被火燒到一邊,劇烈顫抖着抽回觸角,啪嗒一聲被反彈回去,正撞上迎面而來的黑衣人。
黑衣人只覺得有什麼東西碰到自己的面頰,眸子一抖,底頭看看卻什麼都瞧不見,晃神的功夫,封君然凌厲的劍鋒已經刺穿了琵琶骨,黑衣人悶哼一聲,直接亮出二指捏斷了劍鋒,轉身越出窗外,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羽林衛慌忙趕到的時候,正看到東羅大人立在西暖閣外,神情冷肅的安排人離開,衆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門口守候的公公們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連魏有停魏公公都位列其中。
“你們,下去搜,刺客一身黑衣,一定藏匿在什麼地方,且不能將人放跑!”
東羅神色肅然的吩咐,羽林衛應了聲是,板着臉四散而去,皇宮裡面有人行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可以驚動一國朝政的大事,馬虎不得。
將人都安排下去之後,東羅才安排人將受傷的公公們帶下去診治,屋子裡傳來自己主人六神無主的呼喊,生生砸在東羅心底,都是難以掩飾的擔憂。
轉頭瞥一眼屋頂,東羅神情陰冷:“十八,爲什麼你不在?!”
屋頂上一陣沉默,許久之後,一個漆黑的人影緩緩落下,明明應該是一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此刻卻淚流滿面。
爲什麼不在?因爲……主人吩咐她去調查柳妃……
可這是理由嗎?不是……
東羅嘆了口氣,不忍心再罵下去,只捏了捏十八的腦袋,將她摟進懷裡,伸手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無聲安慰。
“小小,小小!”封君然慌了神,從小打到,即便是被貶柱洲,即便是兵臨城下,他都沒有如此慌亂過,而今天,他瞧着小丫頭脖子上不斷沁出的刺目的紅色而驚慌起來,甚至連最基本的防護止血都忘記了該如何去做!
“小小!醒醒,小小!”他只能將人緊緊的摟在懷裡,細長眼焦急而慌亂,等察覺的時候,眼角溼乎乎的,似乎有水珠,在不斷地往上蔓延。
他不能想象自己沒有小小的以後要怎麼樣去過,那一定是一個不會有春天,且永遠停留在冬日的季節,入眼滿是枯槁,不再有絢爛的顏色……
“不!!不!!!!”
心似乎是被人捏碎了,每一點殘渣都揪在一起,疼苦蔓延,讓他整個人都僵硬不已。
葉酒提着藥箱衝進來的時候,邊看到的這一幕,本應在前線的皇上緊緊的抱着妹妹的身體,臉色慘白,下頜冒出雜亂的胡茬,呈現出一片青灰,目無焦距,彷彿被人抽離了魂魄一般,讓葉酒都不得不下意識的認爲,小小,沒了……
呼吸一滯,葉酒皺眉衝上前去,死死的從封君然懷裡抽出妹子的一隻胳膊,搭了脈,這才道:“皇上,您鬆手,人還在!”
封君然木然不動,細長眼失了平日的冷寂,滿是凌亂與無助,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封君然,從未見過這樣的帝王……
“皇上,您鬆手,人還在!”
葉酒忍不住,紅了眼睛,淚珠一滴滴的砸在地上,在寂靜的午夜,發出啪啪的脆響,明明連皇上都沒哭,可爲什麼他就是覺得辛酸,就是覺得難受,就是想哭出來呢?
“皇上,您鬆手,人還在……”
最後一遍,幾乎是泣不成聲,葉酒再也忍不住,嗚咽起來,而緊緊抱着葉小小的男人這才微微動了動瞳仁,似乎是聽到了葉酒的話。
“還在?”細長眸子一抖,他這才記得將手搭在人的脈上,果然能摸到點點微弱的躍動,他連忙將小人兒平放在小榻上,葉酒這才擦掉淚花,深吸一口氣,提着藥箱湊了上去。
傷口不深,恐是想下手的時候正巧皇上破門而入,導致未能成功,但是因爲脖頸的皮膚柔嫩,所以出血很多,葉酒這才放了心,連忙給人止血包紮,不消一會兒,那刺目的紅色就消失不見,徒留小人兒蒼白的小臉。
葉酒如實像封君然彙報了一切,這個男人一直提着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來。
“有沒有看到其他的傷口,諸如蟲子咬過的痕跡?”
葉酒搖搖頭:“沒有,再者南宮仁大人說過,他偷偷的給皇后娘娘身上放了一位藥,能避退毒蟲,南宮仁大人曾跟隨世外高人學習道術,能觀天象,微臣相信大人的能力。”
封君然終於鬆了一口氣,淡淡點頭:“朕知道了,今日一事,切不可說朕來過。”
葉酒點了點頭,封君然又囑咐了一遍,他才轉身離開。
待葉酒走了,東羅這才走進來,將最近一段時間的事情,乃至柳妃的異常都一一報告給了封君然。
男人蹙起眉頭,低頭看看臉色蒼白的小丫頭,伸手捏了捏她嬌嫩的臉蛋,臉色越發柔和了下來。
“小小,委屈你了。”
即便是昏迷着,小人兒依舊撅了撅嘴,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哼唧一聲,惹得封君然忍不住失笑出聲。
小小,也就只因爲你,朕的心情才能如此大起大落,纔會有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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