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暖閣內,光頭佛爺默默無語的盤膝坐在牆角,木魚不敢敲,怕有聲音打擾皇跟太子處理政務,只能捏着佛珠默默唸經,只動嘴不出聲。
佛爺覺得很憋屈,這要是在自己的慈恩寺,別說木魚,現在都已經開始敲鐘了!
偷偷瞥一眼書案後的男人,法淵忽而又釋然了,皇失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但了葉大人的主意扮演皇,已經很努力……
不過……
法淵主持撓撓頭,爲什麼他會覺得有點暈呢?明明是皇本人卻還要被人以爲是假的,可人家明明又是真的……
佛爺轉着蚊香眼,徹底被自己整暈了。
期間封鈺衍抱着摺子湊到父皇面前,低頭認真請教,封君然的回答更絕,不是不管是吊着,要不然是快刀斬亂麻,總之,一個很字都不足以形容此人的麻利以及果決。
佛爺宣了聲佛號,不知怎麼忽而有些想念同南宮仁一起喝茶聊天的日子了。
正想着,光頭佛爺低頭看了看,接着從懷掏出一個小瓷瓶,側耳傾聽,便能聽到裡面悉悉索索的聲音,佛爺微微一愣,神色凝重的回頭看看緊閉的木格子門,外面漆黑一片,夜露凝重,手持長槍的羽林衛面色肅然的護衛在西暖閣周圍,夜色陰沉,天空之連一顆星辰都看不見,初春的植物綻開點點嫩綠,如苔蘚一般撲在漆黑的樹枝之,嫩芽含了露珠,在夜風之微微顫抖。
法淵住持回頭凝望了書案後的男人一眼,慢慢的起身,打開門,徑直走了出去。
封君然聽到動靜瞥了人一眼,淡漠的收了視線。
這個光頭佛爺在大官莊一直跟着自己,而今進了京城依然如此,到底是爲什麼?
法淵走出西暖閣,夜風吹起他硃紅的袈裟,露出裡面金色的底稱,魏公公見人出來,樂呵呵的行禮,佛爺面色慈悲,手合十字,宣了一聲法號而後便不再多言,只凝神盯着四周黑暗的陰影。
魏有停察覺異樣,也跟着神色凝重起來,一臉警惕地看着四周。
黑暗之,似乎響起什麼悉悉索索的聲音,那聲音不大,藉着風飄散而來,忽近忽遠,細聽下去,又好像什麼都聽不見,好像夢的囈語,真真假假,讓人不由得心生懼意。
法淵盯着黑暗之,良久之後才無奈的小小,從懷掏出瓷瓶,打開塞子,擺在地,不消一會兒,一直黑色的蟲子蹣跚着爬出來,蟲子頭一點金色的紋路,沿着頭頂慢慢的蔓延,最後消失在脊背,黑暗之,黑色的軀體幾乎看不見,只那一道金線,尤爲明顯。
魏有停一臉好的看着那隻蟲子,在看看四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自打這隻蟲子被放出來的那一刻,似乎周圍悉悉索索的聲音都跟着小了很多。
光頭佛爺看看不遠處的黑暗之,伸出白皙的手指,淡淡一笑“去!”
黑色的蟲子嗖的一聲化作一道金線,撲入了黑暗之,再也瞧不見了。
寂靜了沒多久,黑暗之傳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那是什麼東西咬碎了堅硬的殼子所發出來的聲音,連早春寒冷的空氣之都隱約透出一點腐臭的味道,這讓魏有停十分驚訝,四下裡看看,卻又不敢亂動,只能安靜的站着,直到那隻黑色的蟲子又步履蹣跚的走了回來,爬進瓷瓶內。
法淵收了瓶子,轉頭衝魏公公慈悲一笑,推門又走了繼續,繼續坐在角落裡打坐唸經。
魏公公一臉敬佩的盯着佛爺的背影,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總覺着跟降妖除魔什麼的拖不了干係,頓時這位慈恩寺的支出佛爺在他心目之的地位瞬間又高大了許多。
西暖閣內的人必定是皇無誤,一般的人,誰請得動這位大神自個兒主動跑過來貼身保護的?
魏公公點了點頭,心不屑的哼了一聲,誰敢懷疑皇身份,他魏有停第一個不樂意!
而此刻,長安城內一條隱秘寂靜的寨子裡,丹東苗一臉驚恐的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心,佈滿紋路的掌心之忽而多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那昭示着他控制下的蠱蟲出現了大面積的死亡。
丹東苗一臉驚恐的回頭看着簾子後面安靜端坐的女子,道“陛下!”
金珠尼正翻看着這一次黃宜晴帶出來的藥材,她眼皮都沒有擡,淡淡道“你重新養的這一批蠱蟲尚年幼,且長安不巴蜀,餌料實在難找得很。”
“可是這樣一來,無法得知封君然到底是真是假了!”
“呵呵……”金珠尼冷笑一聲,繃帶下的面容呈現出詭異且扭曲的表情。
“無妨,我這裡有的是蠱蟲。”
情蠱雖然只能有一對兒,但卻沒說毒蠱或者其它蠱蟲一輩子只能養一隻啊!
閉眼睛,腦海裡便呈現出自己心愛的蠱蟲沿着男人修長的手指貼手背時的情景,她到至今爲止依然記得男人當時的眼神,細長的眸子清冷無光,然而沒多久,那雙眸子深處便呈現出點點神彩,那是勝利者的自信,位者的狂放,陰冷的眸子透出嘲諷的光芒,讓她不寒而慄,而又深深的眷戀。
於是女人乾脆閉眼睛,慢慢陷入了沉睡。
皇宮內,躺在牀休息的王瑩倏地睜開眼睛,仰頭盯着柔軟華麗的紗幔,慢慢的揚起了嘴角。
而此刻,朱清正在皇宮之外奔波於各位大人的府邸。
田世忠、孟哲、孫蘭生等等,但凡是後宮女子們的父親,朱清都統統去了一遍,不辭辛勞,挨個府邸的拜訪,終於換來滿載而歸。
沐陽王府書房內,朱清將厚厚的一碟子請願書一封不少的遞給封怡然,沐陽王一臉欣喜地接過來,打開,一一看了一遍,而後冷笑一聲,滿眼贊意的看着朱清,笑道“朱大人真是人才,當爲重用!”
“一切還得仰仗王爺!”
朱清下跪行禮,態度越發恭敬。
“放心,這之後的事情,你不必去管了!”
封怡然擡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