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修使了個顏色,示意杜川不要說話,然後溫言道:“老人家莫怕,你等可是因沙戎襲擾邊境,毀了家園村莊,所以才南下避難的?”
萬萬沒想到,一衆百姓聽了這話,哭聲竟然比先前更響了。
那老者好不容易收住眼淚,哽咽着應道:“草民傷心亡去的家人,以至無狀,還請恕罪。大人猜得不錯,我等背井離鄉的確是因爲被沙戎人毀了家園,只是那……那沙戎並非只是襲擾咱們大周的邊境,而是……而是……”
“而是什麼?”
“而是……南下入侵啊!”
“什麼!”
瀾修和杜川異口同聲的叫道,身後的顧洛凝和護衛司衆人也無不駭然變色。
只聽那老者又道:“不瞞大人說,草民一家世代居於洛城,卻不想月前那一日天剛矇矇亮,就聽外頭有人高喊‘沙戎人打來了’,俺心想這城子當年修得格外牢靠,前些年晉王殿下在的時候又加固了城防,沙戎狗賊輕易怎生進的來?可開門一瞧,就看騎在馬上的沙戎兵烏壓壓的從城門口涌進來,也不知來了多少,他們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見女子就奪。俺那老婆子被活活劈成了兩截,兒子剛把俺藏進地窖,跟着也死了,可憐他那媳婦兒懷着身孕,被七八個沙戎兵糟蹋完,還……還一刀戳進她的肚子……”
他說到這裡老淚縱橫,渾身不住地顫抖着。
一個躺在車上的年輕漢子強撐起身子,目眥欲裂的說道:“慘吶!大人,太慘了!整個洛城沒多少人活下來,俺中了三刀,昏死過去,被他們當屍體扔出城外才撿回一條命。最慘是俺媳婦兒,當時她都跳到井裡了,還被那幫狗賊拉上來,當着俺的面……操他姥姥的!”
旁邊一箇中年男子接口道:“大人!沙戎狗賊屠了咱們的城子,可官軍在哪兒?俺們一路逃下來怎的一個也沒見着哇?”
他話音剛落,只聽又一人道:“這倒也罷了,可是俺們逃到建興,守城的軍爺卻說怕混進沙戎奸細,硬是把俺們轟了出來,這……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這句話一下子點燃了原有人的怒火,衆百姓當即七嘴八舌的罵了起來,還有人道:“若是晉王殿下還在咱西北的話,那幫戎狗賊怎敢如此囂張?”其他人轟然稱是。
瀾修微一沉吟,便讓杜川取來紙筆,匆匆寫下一封書信,遞給先前那個老者,然後朗聲道:“衆位鄉親聽了,那洪州知府與我素有舊交,如果你們信得過本官,又不嫌洪州地處偏僻的話,便持此信到那裡,他定會妥善安置你們。”
那老者趕忙帶領衆百姓跪地叩頭道:“大人仁義,便如重生父母,再長爺孃,可能賜示名諱?也好讓我等家家供奉香火,代代不絕。”
瀾修搖了搖頭,目光堅毅的說:“姓名不必問了,你們只要記住,大周絕不會坐視自己的百姓受異族塗炭之苦,你們親人的血債一定會加倍的償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