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之南。
近萬名周軍兵士正冒着夜晚凜冽刺骨的寒風,在茫茫戈壁上以跑步的方式急匆匆地向西而行。
根本不用將校們督促提醒,每個人都盡力加快着腳步,誰不把身子跑暖和了,說不定真的會凍出毛病來,絕大多數人嘴上不說,但肚裡卻在罵着娘。
很顯然,這些兵士突然對離開有樹、有水、有魚,還能在溫暖的被窩裡發發春夢的綠洲營地頗爲不滿。
但他們並不知道,一場隨時可能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的危機正在悄悄逼近……
換了一身亮銀色鎧甲的瀾修盤膝坐在帳車上,垂眼望着面前的五尺見方的沙盤默然不語。
顧洛凝、劉天河與杜川則圍在旁邊,三人也同樣是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這沙盤是偵查任務完成歸來後,杜川帶領特勤隊成員迅速趕製的。上面洛城,周軍營地,洛川兩岸敵我雙方的態勢一目瞭然,甚至連方圓數十里內地形起伏,甚至比較明顯的沙丘和石山都標註的清清楚楚。
製作這種東西的技巧當然是顧洛凝傳授的,望着那時間倉促但在質量和精緻程度上卻絕不打折的沙盤,連她都覺得相當滿意,當初的艱苦特訓總算沒有白費工夫,現在終於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了。
當然,這只是些許小小的欣慰,與目前所面臨的困境相比,實在沒有任何值得高興的地方。
當洛城的情報傳來,尤其是顧洛凝口述過在那官衙閣樓中所見所聞的一切後,瀾修和劉天河做出的第一反應就是全軍備足清水,拔營立即轉移。
現在他們的行蹤已經基本等同於暴露,對來去如風的沙戎騎兵來說,既不寬闊也不湍急的洛川根本無法起到太大的屏障作用,而繼續在目標明顯且無險可守的綠洲宿營,顯然是非常危險的。
爲今之計,只有三十六計走爲上。
“劉先生,你有何看法?”瀾修忽然問道,眼睛仍盯着面前的沙盤。
劉天河輕嘆了一聲道:“王爺,那沙戎單于誅邪天心居然收降大周邊將,的確令咱們始料不及。看來此人久事西北,對王爺和我軍的戰法瞭如指掌,且頗有幾分頭腦,實在是個厲害的角色,再加上他叛國投敵,或許另有野心,若不及時除去,必是心腹大患。”
“石琅,嘿……”瀾修重重一哼,目光中寒光閃動。
顧洛凝問:“你對這個人有印象?”
瀾修冷笑道:“怎會記不得?此人原是洛城守備總兵,當初本王就藩西北,整頓軍務時,查出他剋扣軍餉,吃空額,喝兵血,因此上奏朝廷,將他降職兩級,只做了個參將。”
顧洛凝點頭道:“原來如此,說不定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懷恨在心,私下裡跟沙戎人勾結了。”
瀾修又哼了一聲道:“本王早晚定要手刃這個叛國投敵的奸賊!”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黑色緊身衣的護衛司衛士鑽進帳車,單膝跪地拱手報道:“稟王爺,沙戎大軍已開始渡河,離此三十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