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半個月的呂同,終於又回來了,還帶來了他娘——呂夫人。
這事,最高興的莫過於付思雨。
突然接到消息,她便丟下江寒,領着丫鬟們匆匆趕回巡檢司。
呂夫人剛剛收拾好,一見她便張開了雙臂。
付思雨立即變身小囡囡,撲到呂夫人懷裡,挽着她的胳膊不撒手,撒起嬌來真是水到渠成,自然得很,看得呂同整個心都泡進了醋罈裡。
呂夫人卻全然沒搭理他幽怨的眼神,而是拍拍付思雨的手,笑道:“你這丫頭,這是到哪瘋去了呢,一來就不見你的人?”
付思雨不好意思地笑笑:“先去看了看鋪子的整修,後來去了廢園,那邊正要唱大戲。”
呂夫人聞言,眸光一亮,喜道:“哦?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啊!”
“那當然,您這會來,江姑娘正好在幫百萬飯莊宣傳火鍋節呢,可熱鬧了!”
“火鍋節?火鍋是什麼鍋,做什麼要辦個節?”呂夫人詫異。
“嘻嘻,姨母,這您就不知道了吧,這火鍋啊,是江姑娘的說法……”付思雨壓低聲音,湊近呂夫人,神秘兮兮地道,“其實就是暖鍋啦,弄上一堆東西,往鍋裡煮。”
聲音雖被壓低了,但室內衆人卻聽得一清二楚。
她話音一落,便聽呂同一聲嗤笑,鄙夷道:“哼,那廝就知道故弄玄虛,誆騙沒見識的鎮民。”
呂夫人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一臉不服的呂同,說道:“莫非,這江姑娘就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江小二?”
她這話讓付思雨身子一僵,也讓呂同眨眼間成了炸毛的貓。
他惱道:“娘,我哪有經常把她掛在嘴邊?您可別亂說!我最討厭的就是那傢伙!”
呂夫人安撫地拍了拍付思雨的手,不鹹不淡地說道:“是嗎?娘聽你老是說起她,還以爲你跟她關係很不一般呢。”
這話一出,呂同下意識地瞟向不動聲色的沈大人,叫道:“誰說的!我跟他可沒關係,跟他有關係的是沈廣德。”
一句話,便當面把人賣了,她這兒子真是越來越長進了啊……
呂夫人脣邊的笑意更深了:“哦,原來你還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啊,真是孺子可教也……”
“娘,您再亂說,我就不理你了!什麼朋友妻?那廝雖然肖想沈廣德已久,但沈廣德是什麼人,可不是她能肖想的了的,我纔不會讓她得逞呢!”
“你憑什麼不讓人姑娘得逞?你方纔不是說,廣德與那江姑娘關係不淺嗎?難道你還想棒打鴛鴦?”
“噗呲!”付思雨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姨母最喜歡玩這種捉弄呂同的遊戲了,可呂同每次都只有甘拜下風的份。
呂同聽到她的笑,終於反應過來,黑着臉重重地踱到最遠的椅子邊,一屁股坐下,怒道:“娘,您老這樣捉弄兒子,有意思嗎?”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難道不用顧及一下他的面子嗎?
呂夫人擡手一戳付思雨的額頭,嗔道:“壞妮子,還沒進門心就不向着我了,小心我以後做個惡婆婆。”
付思雨頓時羞得像只紅辣椒,瞪着眼,張着嘴,半晌才嬌嗔道:“姨母,你說什麼呢?!當着這麼多人……”
“反正他們早晚都會知道,誰讓你這丫頭中秋過節,也要躲在這不回去,我一生氣,便跟你娘把事情訂下來了。”呂夫人得意地一挑眉。
付思雨飛快地望了眼,遠遠坐着的呂同,只見他臉上雖有一層羞意,卻沒有平日裡的排斥和叫囂,便知道這事是真的。
她心情有些複雜,雖然知道這事早晚會定下來,但是——她爲什麼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啊!
真是有些不爽啊!
她忍不住怒瞪了呂同一眼,頂着羞意對呂夫人嬌聲說道:“我纔不會向着他呢,以後他若是再敢欺負我,姨母你可得幫裡不幫親才行!”
呂夫人就喜歡看這種小女兒態,馬上打趣道:“哎呦,這就說上以後啦?看來我得跟你娘商量商量,把婚期提前一些才行。”
“姨母!~”
……
一陣笑鬧之後,呂夫人看向旁邊一直沒出聲的沈大人,笑問道:“看來你身上的傷勢恢復得還不錯,那我就放心了。”她嗔了呂同一眼,又道,“你受傷的消息傳到府城時,呂同恨不得馬上就跑回來。你師兄也擔心得很呢,還說落霞山這塊骨頭難啃得很,真是難爲你了。”
沈大人微微彎脣,說道:“還好,難啃也是要啃的,否則,日後恐生大事。”
原來是山頭衆多難以剿滅,但與此同時,這樣的土匪也難成大事。
可如今,因爲馬懷德的攪局,他們的力量集中了,若不能趁他們尚未壯大的時候,將其剿滅,那麼再發展下去,萬一時局有變,搞不好這股匪就要成爲造反的重要力量了。
這種事,歷史上可不少見。
呂夫人欣慰地點點頭,說道:“你能這樣想很好。巡檢雖然是個尷尬的武職,但你畢竟只是武舉人……若是能在剿匪一事上立功,老爺再爲你活動一番,跳三級調去千戶所做個把總,也是可以的。”
“勞大人和夫人,費心了。”
呂夫人白了他一眼:“你這孩子……說過多少次了,一家人在一起時,不用這麼拘禮。”
她略一停頓,望着沈大人嘆了口氣,真誠地說道:“我爹一共收了六個徒弟,五師弟沒了……他老人家始終不願意跟着我過,如今最放不下的便是你這關門弟子,作爲女兒,我關照好你,就是在孝敬他老人家。”
沈大人面露思念,聲音低沉,說道:“多謝師父,惦記着我……他身體可還好,我近來寫去的信,均不見他回。”
呂夫人笑道:“兩月前他便不在紫陽了,你是知道他的,過不了幾天安慰日子,就得到處瞎跑。”
聞言,沈大人莞爾:“那他如今在哪?”
“先是去了金陵,後來又下了杭州……”呂夫人忽然頓住,想到呂同先前的話,沉吟着該如何開口。
片刻後,她試探着問道:“那個江姑娘,你對她,可是真的有什麼想法?”
沈大人一聽,心底忽然升起些不好的預感。
他臉色漸漸肅然,放在腿上的拳頭慢慢握緊,答道:“嗯,我想娶她爲妻。”
呂夫人愁眉,嘆道:“唉,這事真是……我爹前兩日來信說,你那嫡母,又給你看好了一門親事,據說……是她遠房的一個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