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唐糖還是難逃被撞的厄運,胳膊腿經常被鐵板車的尖角處撞得疼得呲牙咧嘴,直冒冷汗。
可還沒容她撫摸一下受傷的部位,後面又有扁擔拉着鐵板車飛馳而來。
唐糖本來生得單薄,被撞得跌跌撞撞,在人海的漩渦裡掙扎,千辛萬苦的走出了漢正街,揹着書包,提着滿滿兩大包飾品上了車,這時才能騰出手來檢查身上的傷勢。
她把一條胳膊的袖子捋上去,露出的部分是觸目驚心的一塊又一塊青紫,看得她自己都頭皮發麻,趕緊放下袖子,不敢再檢查身體別的部位了。
下午一放學唐糖就費勁地提着兩大包飾品直奔最繁華的商業步行街,現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有些女孩子會邊往家走邊逛街。
唐糖在車站附近擺下了攤,她的飾品剛剛倒出來,還沒有陳列好,立刻就有女孩子圍了過來,蹲在地上挑選。
唐糖一面蹲在地上擺放飾品,一面回答女孩子們的各種問題。
這次她進的貨相對以前擺地攤貨要齊全,不僅有耳扣,還有項鍊、戒指、頭飾什麼的一應俱全。並且就連男孩子戴的手鍊、耳釘她也進了少許的貨,總之一網打盡,不放跑一個顧客。
唐糖都覺得自己天生適合做飾品生意,進回來的貨深受歡迎,小小的攤位居然出現了搶購潮。
一條進價才五塊五的毛衣項鍊開價二十元,居然沒人還價也就算了,賣到最後一根的時候兩個女生都想買,差點就要大打出手,唐糖立刻把另一款式的毛衣項鍊竭力推薦。總算平息了一場戰爭。
她又是賣東西,又是收錢找錢,還要幫買她東西的女孩子挑選最適合本人的飾品,忙得不亦樂乎。
但是唐糖喜歡這種累,並快樂着的感覺,特別是看見那些女孩子戴上她的飾品人都漂亮了許多,心中特別有成就感。心中甚至升起了豪情壯志。也許自己也可以像李嘉誠一樣白手起家,闖出一番事業來,反正自己的病全好了。有什麼不可以!
正當唐糖賣得歡天喜地的時候,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穿過擁擠的人羣尖銳地傳入了她的耳朵裡:“喲!這不是唐糖嗎?怎麼淪.落到擺地攤了?嘖嘖嘖!可憐啊!乳豬,我們要不要過去照顧一下她的生意?”
唐糖不用看,光聽聲音就知道是童話。除了她這隻一枝獨秀的奇葩能把嗓音別成這種匪夷所思陰陽怪氣的腔調,誰還能夠做的到?
這種人沒必要耽誤生意去理會她!
可是有些人生來無恥。你不理她她一樣可以跑到你面前拉仇恨。
童話像條水蛇一樣一扭一扭地突破重圍來到了唐糖跟前,以一種貴婦人看污穢的眼光,可笑地微揚着頭高高在上的看着唐糖在路燈下璀璨奪目的地攤,像個蛇精病似的一直在冷笑。
她的視線忽然停在一盒仿真鑽戒上。立刻發出刺耳的嘲笑聲:“哈哈!假貨還有人買啊!真是可憐,又想戴鑽戒又沒錢,買個假的冒充。真是虛榮呀!”
說着,把自己的一隻手的手背伸給買飾品的那些女孩子們看:“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纔是貨真價實的一克拉鑽戒!”
童話的本意是嘲笑圍在唐糖身邊買飾品的女孩子,讓她們臉上掛不住,不好意思再買唐糖的東西,這樣她就大快人心了,誰知弄巧成拙,其中有一個正在試戴仿真鑽戒的準新娘,她是怕結婚當天因爲要不斷地換禮服,戴真的鑽戒會不小心遺失,所以才決定買個假的應付婚禮。
她聽到童話的話,收起了一臉好心情的笑容,涼涼地瞥了一眼童話手上的那枚鑽戒,嘴一撇,一臉的不屑,把自己戴着仿真鑽戒的手和她的手並排放在一起,冷笑道:“我可看不出你的戒指和我戴的有什麼區別,說不定也是個假貨故意來裝闊吧。”
那些買飾品的女孩子本來就對童話低素質的炫富行爲深惡痛絕,現在聽到準新娘的話,馬上羣起而攻之,全都說起了風涼話。
“有些人不裝會死。”
“自己一臉寒酸相怎麼冒充土豪也不像啊!”
“就是!一克拉的鑽戒得十多萬吶,就憑她那樣哪個男人瞎了眼會買來送她?”
唐糖只顧做生意,生怕義憤填膺的姑娘們越說越火大,和童話打了起來,忙轉移她們的視線道:“這裡還有許多韓流的飾品你們沒看呢,大家賞臉看一下下啦。”
那些與童話劍拔弩張的女孩子才恨恨地調轉視線去挑選飾品了。
童話氣得臉紅脖子粗,爲了挽爲面子說道:“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自己戴不起真貨就說別人的是假貨。”
那個準新娘看起來是一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把要買的飾品的錢往唐糖手裡一塞,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向童話走來,斜睨着她說:“小婊砸,是不是想單挑?”
說着兩隻手把手關節弄得“叭叭”直響。
童話嚇得往後退了幾步,躲在顧昔年的身後,指望着他出面護駕,
顧昔年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小人,看見準新娘雖然怒氣衝衝,但是長得嬌小,在心裡權衡了一下,打她自己還是綽綽有餘。
雖然顧昔年總愛在人前裝紳士,對女孩子禮貌有加,但是爲了在自己的女神面前好好表現一番,於是他特麼不要臉的推了那個準新娘一把:“單挑就單挑,來呀!看本大爺怎麼打的你滿嘴找牙!”
馬上有許多女生當場遣責:“無恥,打女生!”
“是誰要打的我老婆滿地找牙呀?”
顧昔年這才留意到一個不拘小節一直坐在花壇邊的一個男生慢慢站了起來,牛高馬大的樣子,向他走了過來。
顧昔年和他比起來就像豆芽和松樹。
他幾乎要嚇尿了,一張臉扭曲變形地對那個彪形大漢說:“大哥,剛纔我只是開玩笑。”
彪形大漢甩了他兩個響亮的耳光。微笑着說:“我也只是開開玩笑。”
顧昔年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在一票女孩子的鬨笑中拉着童話夾着尾巴逃跑了。
一直賣到夜裡十點,街上行人漸漸少了,唐糖看看左右,別的攤子早就收了,於是也準備收攤回家。
她蹲在地上正在清理貨物。一個人也蹲了下來幫她。唐糖擡頭看了來人一眼,見是夏夜,問道:“你是從家裡來還是從公司來?”
“從公司來。順路接你一起回家。”夏夜一邊說着話一邊把唐糖的書包還有飾品什麼的全肩扛手提自己拿着,還空出一隻手來牽着唐糖。
寒冷的夜風一陣陣吹來,唐糖卻不覺得冷,不光是心裡興奮。賺到了全家明天的飯錢,更是因爲身邊的少年給她可以依靠的踏實感。從小到大那種相濡以沫的情義,即使山窮水盡他也不會拋下她不管,這令她很感動。
“今天工作有進展嗎?”
“有一點。知道了叔叔公司爲什麼會突然陷入困境。”
“爸爸不是說過,是房產商突然不要我們公司的貨了嗎?”
“這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我懷疑有人做手腳,故意整垮叔叔的公司。”
唐糖震驚地看着他。
“有另一家公司跟叔叔長期合作的那個房產開發商楊總聯繫,說他們公司提供的名種型號的鋼材更便宜。做爲商人誰不唯利是圖?楊總自然甩掉叔叔跟別人合作了。
怪只怪叔叔,太輕信人了。以爲是多年的交情不用寫合同,也沒有收對方押金,就答應給對方供貨,等他從銀行貸到款,進了原料,按照對方的要求製成楊總工地需要的鋼材型號,別人又不要了,我們每天還要出租倉庫的錢,堆放那些鋼材。”
“我想……我爸肯定沒有想到那個楊總會擺他一道。——既然對方和我爸合作了這麼多年,關係應該很鐵,別人是怎麼撬動牆角的?”
“那一家供貨商給的價更低。”
“難怪如此。房地產項目一般都很大,哪怕每單位的鋼材比我們家便宜一毛錢,加起來也是好大一筆錢,楊總當然會惘顧多年交情了。爸爸也真是,既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就應該給最低價啊,這樣別人就鑽不到空子了。”
“叔叔爲人厚道,當然是給的最低價。”
“那怎麼會……”唐糖迷惑地看着他。
“所以我說有陰謀。你猜挖叔叔牆角的是哪家公司?”
“哪家?”
“童話大伯家。”
唐糖停住了步伐,驚愕地看着夏夜,似乎明白了什麼,難過地低下了頭:“是我的原因,還是我的原因對嗎?我就是個掃把星!”
唐糖痛苦地揪着自己才長出幾寸的短髮。
夏夜一把抓住她自虐的手:“唐糖,這不關你的事,只是你運氣不好,遇到了一隻咬住你不放的瘋狗而已。你別再像上次一樣衝動,找那隻心機狗算帳,他不配跟你同歸於盡,一切交給我吧,我有辦法!”夏夜自信滿滿地說。
“什麼辦法?”唐糖期待地問。
“我調查過童話大伯的鋼鐵公司,他們的出廠價只比我們家便宜一毛錢,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他們會把價格拿捏的那麼準?所以我懷疑有黑客入侵了叔叔的電腦,才掌握了我們公司的價格機密。”
夏夜說到這裡意味深長的看着唐糖。
“你是說顧昔年利用電腦技術幫童話大伯家竊取我們家的機密?”
“不是他還有誰?”
“他和童話也夠狠的了,爲了整垮我們家,竟然開出的價比最低價還低,那不是明顯着虧錢也要一棍把我爸的公司打滅了麼?”唐糖氣憤地說。
夏夜冷哼一聲:“關鍵得童話大伯的公司有這個實力才行!”
唐糖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童話的大伯自從童話的父母做質檢時讓一批不合格的產品出廠後,造成了購買方的損失,雖然他大伯賠了錢把這件事壓了下來,可是信譽壞了就很難再修復,許多買家不肯再進他家的貨,他大伯的公司早就江河日下,快維持不下去了。”
“那他大伯還做虧本的買賣,這不是自掘墳墓嗎?”唐糖越聽越糊塗。
“但事實相反,他大伯的公司滿血復活了。”
唐糖難以置信地看着夏夜,喃喃道:“這怎麼可能?”
“所以我覺得裡面有問題,我要找出真像,這樣纔好對症下藥。”
不知爲什麼,童話手指上戴的那枚熠熠生輝的戒指從她腦海裡蹦了出來。
她本想告訴夏夜她這一新發現,但又擔心他追問她是在哪裡見到她戴着一枚一克拉的戒指的,這不是要說出童話和顧昔年找她麻煩的事嗎?
算了,還是不要說了,免得讓夏夜擔心。
兩個人一路說着話回到家時已經快午夜十一點了,家裡人早就睡了。
一旦鬆馳下來,唐糖這才覺得又累又餓,記起自己到現在還沒吃晚飯,正打算餓着睡去時,聽見夏夜說:“好餓!”他轉過臉問餓得快奄奄一息的唐糖:“我煮麪條,你吃不吃?”
“好啊!”一聽即將有吃的,唐糖頓時來了精神。
夏夜洞穿地着她:“看你兩眼放着飢餓的目光,肯定沒吃午飯和晚飯,這樣可不行哦。”
“你也沒吃吧,還說我!”
夏夜笑了笑,沒再說話,鑽進了廚房裡。
等他端着兩碗熱騰騰的麪條出來時,看見唐糖已倒在沙發上睡着了,樣子好辛苦。
夏夜頓了頓,把面放在飯桌上,走到唐糖身邊,準備把她叫醒,無意中看見她枕在腦袋下的手臂有青紫的於痕,心裡一緊,輕輕地把那隻細瘦的胳膊從她的腦袋下小心翼翼地抽出來,把袖子捲了上去,手臂上密密匝匝的於傷讓他看的心都揪了起來。
他慌忙去檢查她的另一條胳膊,也是這樣。
當他正捲起她的褲腿想檢查她的腿部時,唐糖被驚醒了,她低着頭問蹲在她腳邊的夏夜:“你在幹什麼?”
夏夜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唐糖陡然明白過來,她不想要夏夜擔心,一掌把他拍飛:“面煮好了都不叫我!壞死了!”
說着,放下褲腿和袖子,不讓夏夜看到她的撞傷,故作輕快地跑到飯桌邊吃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