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這是他迄今做過的,最周全的事4000字的哇~
隱匿的黑暗裡,小男孩身體被緊緊攬住,嘴被死死捂着一點聲音都發不出,淚水卻已經淌了滿滿的一個手掌,鷹隼般的冷冽厲眸死死盯着那把危險至極的刀……
在移開的瞬間,他輕輕抹了一把孩子臉上滾燙的淚水,起身,拉開孩子,把所有死死隱忍下的心如刀割醞釀成滅頂般暴怒的火焰,淡淡捏緊手裡一把小巧水果刀的刀柄,嗜血般踏出了黑暗一步——
在兩個人突然察覺到動靜的那零點幾秒裡,那把銀色的刀已經閃過眼前,“嗖”一聲悶響沒入了血肉裡面!!突兀的悶哼帶着激痛襲來,兩秒後那握刀的男人才顫了一下“咣噹”一聲把刀摔在地上,“啊”得淒厲的慘叫出聲,痛得握住劇烈顫抖的手腕,“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痛到脊背都瞬間弓成了蝦米狀。8
那肅殺挺拔,滿眸猩紅的男人,已如地獄羅剎般逼近到了眼前。
正要繼續麻醉的男人嚇呆了,絲毫沒想到廚房居然還有人,退無可退,他只好大叫一聲抄過箱子裡的手術刀就刺了過去!!卻不曾想那神色肅殺陰森,俊臉上還沾染着幾分血腥的男人竟不躲不避一掌就死死攥住了直往自己胸口刺來的鋒利手術刀!撕裂的劇痛和猩紅的血刺着人的眼,他另一隻手得空攥住了他的腕,在他瞪大眼睛的瞬間鬆開血腥的手,“咔擦”一聲粉碎性的裂響,那手腕硬生生地被按壓出了一個鈍角!!手術刀落地,男人的臉已經痛到猙獰變形,奮力想擡腿踹開他,霍斯然卻更攥緊了他早已折斷的腕,狠戾地將他整個人從沙發背上掀翻了過去!榍!
“……”房間裡物件叮叮咣咣地碰倒,沙發上的小女人被驚得一聲悽慘的尖叫!!
此刻那個手腕中刀的人已經埋入的水果刀拔了出來,拉開門就想跑,霍斯然卻握過壁桌上的玻璃花瓶狠戾地橫掃過去,“碰”得一聲在那人頭上炸開,等那人捂着頭痛得顫抖回身,又是兇猛的一腳猛然揣上了他的胸膛!!厚重的軍靴幾乎將肋骨踹裂,後腦撞牆更是發出可怕的骨裂聲響!!緊接着整個人就趴倒在了地面上!鮮血淋漓的手,捂住不知斷了幾根肋骨的胸口,硬生生地咳嗽出了鮮血來!
廚房裡,小男孩大哭着站在原地,看着這一切獨。
地面山的兩個人都掙扎着不不敢再動彈一分,只拿着恐懼的目光看着他,只怕自己今天會死在這裡,霍斯然卻踩着厚重的黑色軍靴一步步殺氣濃重地走過去,蹲下,問:“你剛剛說,要取她什麼東西?”
沙發背後面的男人握着手腕痛得冷汗涔涔臉色煞白,醫術是他拿來吃飯的本事,手廢了可就這輩子都毀了。
“我再問一次,”他猩紅的冷眸垂下,睥睨着腳下的人,將手術箱“嘩啦”一聲掀翻撞在牆上,裡面工具散落了兩人一地,嚇得包頭瑟瑟地抖更加切齒陰狠地暴吼,“要取她的什麼?!!”
讓他聽聽,他霍西都能做出什麼?
“這不關我們的事,”男人的乞求聲中帶了嘶啞的哭腔,有着無限對死亡的恐懼,“是有人僱我們的,你相信我們,他說今晚這女的只要能回來就這麼幹,我們也只拿了一半定金……求你了你去問問,不是我們要害她,真的……”
霍斯然點點頭,猩紅如血的眸子裡倒映着整個世界的血腥,低啞開口:“我知道……”
“你回去告訴他一聲,”他幽幽地冷聲說,沒有一刻會比現在更刺心更認真,“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要他死,但我要他一半的命,你讓他回去想想,是砍一隻手給我,還是一條腿。他若不來,我會自己去取。”
那瑟瑟發抖的聲音幾乎都超出了耳朵能分辨的分貝。
“聽懂了麼?”他淡淡重複。
“懂了……”男人哭出聲來,鼻涕鮮血橫流了滿臉,猛點頭,“我們懂了……”
他點頭,看着四周:“滾。”
如果可能的話他會直接在這裡廢了這兩個人,讓他們這種勾當在這世上消失,可是當着她跟孩子的面,不能。他會選擇在暗處做完。
房間一片狼藉,兩個人跌撞着爬起來,一個扶着另一個,狼狽地跑了出去。
霍斯然滿身陰森的殺氣這才褪去,猩紅的眸霎時掃向了沙發,看她一眼,猛然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將她有些麻木虛軟的嬌軀翻轉過來,見她還沉浸在恐懼中沒有回神,摟住她緊緊扣住她的後腦,顫聲低啞道:“有事嗎?都有哪裡受傷?彤彤,你看清楚是我,有我在,現在已經沒事了……”她的眼神割裂了他的心,他眼眶一熱重重吻上了她的額,“沒事了……別怕……”
她臉上的血痕,已經被滾燙的淚水衝撒。
沒事了。
他說沒事了。
除了背上,她沒被麻醉過的所有地方都在顫抖,水眸直愣愣地看着他,滿眼淚痕,這樣的感覺,就像是四年前她滑下懸崖的那一瞬,有一隻手伸過來,緊緊地拉住了她。
那一瞬,滾燙的淚水,一涌而出。
她或許是真的失神了,恐懼到超過了她能承受的範圍,因爲那種威脅是直逼她最脆弱不堪的地方而去,她真的承受不住了。突然之間就嗆哭出聲,纖手顫抖着攀上了他的肩膀,將已經嘴角下拉下來的臉埋在了他的頸窩之間,突然就模糊又放肆地痛哭出聲來……她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真的……她是真的以爲這一次沒有人會來救她……她真的會死的……
霍斯然心似刀絞,眼眶泛着猩紅,將她緊緊摟住,讓她埋首在自己頸窩之間失聲痛哭,哭聲陣陣撕裂着他的心。
“不哭……”他啞聲低哄,太多年都沒有這樣哄過人了,扣緊她的後腦,薄脣循着那滾燙的眼淚尋她的眼睛:“彤彤……不哭了……”
好久之後,廚房裡的小男孩確定外面已經沒了動靜,這才也大哭着跑出了廚房,踩着滿地的碎屑踉蹌着跑到沙發前,爬上去,害怕地抱住了媽媽的後腰,滿臉淚痕。
恐懼感漸次褪去,她抽泣着輕輕抵開他的胸膛,離開那飽含安慰和疼惜的熱吻,意識總算回到腦海中,看清了他是誰。可那股委屈和向他傾訴的衝動還在腦海,酸澀和恐懼還未散去,她沒有心思去想自己怎麼會這樣,只是回頭,很想把孩子抱過來。
霍斯然攬緊她,單手牽過了小濤濤,讓他爬上了自己的另一條腿,正面拱入了林亦彤的懷抱。
她整個後背和上臂都沒什麼力氣,只能被霍斯然抱在懷裡,一直抖,一直抖地輕輕撫摸孩子的小腦袋和後背,剛剛那件事嚇壞了她,面對那樣窮兇極惡人的時候,她的孩子竟然就隔着一扇門站在那裡,她的心還在揪着。
腰上的大掌,卻逐漸透出滾燙的熱度,還有溼熱的液體進來。
“……”林亦彤一驚,身爲醫生的素養讓她瞬間腦子裡嗡的一聲,明白了那是什麼。
他用手抓過手術刀。
還有,她現在纔剛剛看到他的袖口和鬢髮之間,像是遭遇過什麼事情一樣有血污凝聚在側面的耳畔和髮絲裡,早已凝固成了血塊,她驚得想伸手,去看一下那血塊到底是什麼,他冷峻的臉卻倏然一繃,下意識地側過來避開她的手,不讓她摸到。
“來時出了點意外,沒什麼。”他淡淡解釋,抓住她的手指再次合攏入懷,深眸變得肅穆而殺氣濃重,“以後你記得晚上進家一定要鎖門,誰敲都不要輕易開,或者我派給你兩個人隨時跟着,再或者你拿去小區公寓的鑰匙,我不回家就是,起碼那裡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霍西心思縝密,在路上安排了車,又在家裡安排了人。
他剛剛阻攔了那輛車,卻來不及追上,派人查了她家的樓號房間號,帶着傷開到這裡時她的燈卻已經亮了,他只能順着防護網爬到三樓,翻窗進去,正撞上她開門的那一瞬。
他不來,會怎樣?
他連想都不敢想。
“霍斯然……”林亦彤垂下眼簾,嗓音裡還殘留着哭腔,情緒複雜地叫了他一聲,感受萬千。
霍斯然冷笑,以爲她在擔心什麼,寒聲道:“我知道這件事始作俑者是誰,我也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等等。”
他淡淡的,卻像是許一個比任何事都重要的承諾——“你等等。我會給一個交代給你。”
哪怕對方是他的親生兄弟,可在他霍斯然的世界裡,沒人可以以任何的理由,傷她。
“不是……”她纖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將酸澀壓下去,淚水卻還是朦朧,身體虛軟到動不了,她只能對他膝上的孩子說:“濤濤……去把媽媽醫藥箱拿過來……”
她早就已經不怕血,更不怕自己的家裡滿是血,可怕的事,她的家裡全是他的血。
霍斯然這才明白她的意思,他有那麼一瞬間的沉默與錯愕,可是隨即卻摟住了她,輕輕拍了一下小濤濤懵懂的小臉,淺笑,髮絲裡凝固的血塊在燈光下閃爍着光,“不必了。”
這樣的事也太爲難一個三歲的孩子。
“我先送你去醫院,這裡在天亮前會找人幫你收拾好,退租。你聽話先搬回去,我等回來就馬上搬我的東西。哪怕等你住進去後,把裡面一切格局或者承重牆以外的牆面都打爛重塑也沒關係……隨你。”這是他暫時能想到的,最周全的辦法。
還有就是在他不在的時間裡,她必須時刻在他的保護下,這種事,他就沒必要跟她交代了。
當然,還有一件事,他得等她情緒緩過來之後再問她。
她剛剛在房間裡的那一聲也許無心的問話,深深震撼、也揪住了他的心。
“你聽話,就聽一次,好麼?”他問。
林亦彤卻已經被他的話徹底撼動,她忍不住顫聲問:“你……去哪兒……”
他話裡的意思全部都是在安頓她,卻一句都不提他自己去哪兒,她心裡有這樣隱隱的預感。
霍斯然一震,全然沒想到她竟聽得出來,他淺笑,臉色淡然而蒼白:“我在天明前還有點事,車還在樓下,或許送你去醫院後得馬上走。”
兩夜未眠地忙完諶州的事情,趕她班機抵達京都的時間回來,這是他迄今做過的,最爲周全的事。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醫院裡。
小小的男孩子扒着牀沿聽醫生講他聽不懂的囑咐,病牀上,林亦彤的藥性已經緩過來一些,麻醉劑對人無害只是有點副作用而已,不礙事。
深夜的病房門口,守着兩個大兵模樣的人,她向來都是討厭這種陣仗的,卻不曾想,會有一天,她竟會依賴這種陣仗。
有些恐懼,就像四年前“死”過一次的夢靨一樣,短期間內揮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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