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寒知道她的秉性,看着她強忍疼痛始終不吭一聲,他也沒有過多再說。
他只能一而再的放輕手中的動作,給她小心仔細的清理完傷口,塗完藥膏,又換上繃帶時,他已經緊張的滿頭大汗。
白洛依也不好過,在一切結束時,她幾乎是逃離似的隔開他好遠。
“依依。”他低喚,白洛依一頓,就感覺身子被他自身後擁住。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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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卻是剎那擊潰了她的心房。
爲什麼要說這三個字?
她可以忍受他的傷害,忍受他的句句諷刺,可就是接受不了他的溫柔,她太害怕不知什麼時候她又要失去。
這一剎那,她的委屈像是開了閘的河流,再也控制不住。
“放開我!”她低吼。
段亦寒並沒有鬆手,看到她痛成這樣,他就是想安慰她。
可他卻忘記,這些痛全是他給的,她並不需要。
“啊——”手臂上傳來被牙齒咬過的驟痛。
他慌的鬆手,而她也藉機逃離。
撩開襯衣,清晰的壓印格外刺眼,可比起她的傷,這又算的了什麼!
門外,傳來她嚶嚶的哭聲,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肆無忌憚的在他面前放聲大哭。
聽到她的聲音,他竟沒有一點折磨她的快感,反而心裡更加沉悶,像是被塞了什麼化不開的東西。
終於,她的哭聲停止,段亦寒才邁步走了出去。
大牀上,她趴在那兒,小身子不時的抖動一下,那是委屈後的哽咽。
看着這樣的她,他的心裡又是一緊,似乎有跟線壓住了他的心,收縮都不受他控制。
輕輕的走過去,幫她拉住被子,目光落在她的小臉上,久久沒有移開……
“疼——”傷口的痛讓她驚醒,轉了個身,再看窗外,已經天明。
想起昨天的一切,白洛依痛苦的閉上眼睛,可瞬間又睜開,她警惕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一張俊臉。
看他呼吸均勻,方纔長長吐了口氣。
待白洛依都收拾妥當,段亦寒剛醒,兩人一時無語。
看着他要起身,她趕忙尷尬的拉開臥室門,快速的逃開。
樓梯拐角,一道身影停在那兒——
“爸。”
看到是段江輝,白洛依恭敬的叫了聲。
段江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最後停在她臉上,裡面盛滿關切,“依依,你的傷沒事吧?”
“啊?哦,沒事……”白洛依連忙搖頭。
“如果不好就去醫院,不要硬撐着。”說着,段江輝的手伸過來,按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爸,我真的沒事,您放心吧!”
白洛依笑着回道,自從嫁給段亦寒,段江輝對她的慈愛她都感激不盡。
“那就好。”段江輝笑笑,目光復雜的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才緩步下樓。
望着他的背影,白洛依目光呆直,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難道是爸?給她送的神秘禮盒?
去公司的路上,白洛依仍然在對這個問題糾結。
看了眼身邊坐着的男人,終是忍不住開口,“那個……”
段亦寒的目光從腿上放着的文件上離開,看向她,“有話就說。”
其實他早就感覺她有點不對勁。
迎上他的目光,竟亮的灼人,彷彿窗外的陽光都跌入他的眼中。
不適應的微微轉頭,“沒什麼,就是想問問段家的人誰會畫畫。”
“做什麼?”段亦寒很敏銳。
感到他目光中的犀利和探究,白洛依連忙搖頭,“沒事,我就那麼隨口一問。”
“沒有!”他想了半天,開口。
“啊?沒一個會的啊?”
白洛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按理說像他們家這樣的,不都是多才多藝的麼?
“那爸呢?他會嗎?”
“你到底想問什麼?”她話音才落,他的聲音徒然變厲。
白洛依撇撇嘴,差點忘記,只要一提到段江輝,他就會變臉。
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那麼大的氣,好歹是父子,怎麼搞的跟仇人一樣。
“沒事,我就是想學畫畫,反正在家也很無聊……”她胡扯道。
“是麼?”段亦寒冷冷出聲,“好像段亦奇會!”
什麼!
那個變態?
難道是他送的?
白洛依立即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身子直了直。
原本就不太寬裕的大腦似乎又開始短路。
整整一天,段亦寒那個傢伙居然都沒有再使喚她,這讓白洛依大感意外,難道是他良心發現?
可是直到下班,她也沒見到他的身影,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那個傢伙把她拋下直接走了?
推開他的辦公室,果然……
空空如也!
白洛依呲牙,這個男人!
回到家,卻仍沒見到段亦寒,她本想問,可看大家的樣子,她始終還是沒問出口。
接到公司助理打開的電話,已是深夜,“喂,什麼事?”她還睡的迷迷糊糊。
“少奶奶,您能來看看少爺嗎?”那邊講話的助理有些遲疑。
坐起身來,白洛依揉揉眼睛,看看時間已是凌晨兩點,“段亦寒怎麼了?”
“少奶奶,我接您吧,”助理沒有回答,只是這樣說了一句。
空寂的墓地,只有夜風呼呼在響,仿若逝去之人的哀鳴。
白洛依往那一站,陰森森的氣氛就讓她全身汗毛豎了起來,可是當看到不遠處墓地上坐着的人時,她還是緩緩的走了過去。
她在他的旁邊蹲下,看向墓碑上的女人,面容清秀,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溫暖又柔和,一雙眼睛熠熠生動,像是靜靜流深的水。
看着她的時候,人似乎都能一下子被吸進去。
莫明的,白洛依竟對照片的人生出親切的情份來,“真好看!”
“她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段亦寒開口,醉酒的他聲音嘶啞而無力。
“她也是最疼你的人,對嗎?”白洛依看着他。
此刻的段亦寒寂寥孤獨,再也沒有白天的強悍與霸道,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般可憐。
段亦寒擡眸,怔怔的看着她,過了好一會才低下頭去,默認不語。
“我媽是在家裡的浴缸中自殺死的,那麼多的血,那麼多……”他喃喃自語。
忽的,他的身子歪倒在她身上,然後將她擁緊,一點一點。
她能感覺到他的害怕,彷彿那樣恐怖的場景又一次血淋淋的擺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