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白洛依,你……你這個笑話一點兒也不好笑。”
楚南楓的眼角似乎都笑得流出了眼淚,拿着槍的手也不自覺抖了抖,或許在他內心深處也閃過一絲莫名的害怕。
白洛依冷哼一聲,“楚南楓,難道在這樣的情景下,你會認爲我有功夫和你開玩笑?”
“白洛依!”
楚南楓大吼一聲,原本對準段亦寒的槍此刻卻直直轉向了白洛依的方向,而他整個人也以極快的速度閃到她面前,白洛依的頭猛然之間往後仰了仰,連帶着整個身子都晃動幾下,嚇得身後的幾人是提心吊膽,手心只冒汗。而他們只敢往前移動幾步卻不敢真的去喝止。
尤其是段亦寒,望着自己心愛的女人此刻就在眼前,他卻無能爲力不能爲她分擔半點,哪怕是這兩隻槍其中的一隻,他都束手無策,因爲只要他一動,說不定他的女人就會沒命,獨有她,他不能冒一點兒險。
槍口狠狠的對準白洛依的眉心,楚南楓用上的力道有多大她可是深有感觸,因爲她全身的力量幾乎都用來迎接這個槍口了。
手慢慢收緊,心也跟着提起,楚南楓皺着一張俊臉,他絕不允許這個女人如此詛咒夏心!
知道已經成功吸引住楚南楓的注意力,白洛依便拋出更有力的依據來證明自己所講非虛言。
“夏心已經消失了很多天,可是你卻沒能尋得她的半點蹤跡,你知道爲什麼嗎?”
男人沒有開口,只是眉頭已無意識的擰在一起,怔怔的看着白洛依的臉,那樣的表情好似在問“爲什麼”。
“呵呵,”白洛依瞭然的笑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這下更是讓楚南楓惱火,因爲白洛依說到的恰恰就是他的痛處所在,夏心離開的前幾天,他以爲她不過是鬧鬧脾氣,等心情平復,自然而然還是會回來的。
因爲他始終認爲,不論走多遠,在夏心的心中,夏家便是她唯一的家,而他,就是她唯一的牽絆。
可是沒想到幾天過去,不但她沒有回來,連他派出去的人也沒能尋得她的半點蹤跡,仿若她這個人突然之間就從這個城市消失了一般。
而現在更讓他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女人居然說他心愛的女人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
她怎麼會?怎麼可能?怎麼捨得?
“白洛依!倘若你膽敢再說一句詛咒她的話,你信不信!信不信我現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楚南楓雖惡語相向,但他臉上痛苦的表情卻已出賣了他的心。
他在思索,猜測,懷疑卻又好似在竭力否定!
“一個街頭孤女,因爲被錯認爲是夏老爺的孫女而被帶回家中,可惜造化弄人,她並非是那夏小姐,原本她以爲自己又得過回以前的流浪生活,卻不想上天這一次如此眷顧她,她不但能留在夏家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還結識了兩個很要好的小夥伴,而其中一個小男孩,從她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被他單純美好的笑容所吸引,那是那麼多年來她覺得最美的微笑,也就因爲當初那一個笑容,她的心在那一刻就已淪陷,她……”
“夠了,你不要……不要再說了……你,爲什麼,爲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是不是他?”楚南撕心裂痛的打斷白洛依的話,又將頭轉向了段亦寒的一方,他以爲白洛依之所以會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段亦寒他們查出的結果罷了。
“如果我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夏心告訴我的,你信不信?”
倔強的小臉,堅定不移的目光,看得楚南楓的心一跳一跳的,隱隱之間,他好似已經開始慢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
白洛依揚起了脖子,露出白皙的脖頸間那尊玉佛,“瞧見它了麼?你完全可以拿去看看,你不是雕刻大師麼?夏心說她的手藝還是你傳授的呢!那你可以看看這究竟是不是出自夏心之手,然後我再告訴你爲何我會知道的這樣多!”
楚南楓聽到白洛依的話當即一愣,她居然連這些都知道,而且她脖子上掛的玉佛不是夏心原本雕刻給自己帶的麼?她一共雕刻了兩個,一個給了楚南楓,她當時說另外一個她會自己帶,沒想到現在卻掛在了這個女人的脖子上。
當初夏心給他拿來那塊小黑石頭的時候,他還專門動過手腳的,沒想這個女人居然沒有帶!
難道,難道真的是夏心,她……她告訴了這個女人所有的一切!
“看來你是不用驗證就知道我脖子上這個玉佛是出自夏心之手的吧?那你知道這個玉佛的用處麼?”
用處?
楚南楓挑眉。
“呵呵,你沒想到吧,一向對你唯命是從的夏心也會有自己的主張,這個玉佛其實是一把打開保險箱的鑰匙,當然,這個也是我後來打開那個保險箱後才知道的,之前我和你一樣,認爲它不過就是一件小玩意罷了。”
“什麼保險箱?難道是夏心的?”
楚南楓的牙關都直打顫,他現在有些害怕了,害怕聽到這個女人說的一切,因爲她說的越來越真,也越來越折磨他的心。
無言的點頭,白洛依略微掙扎幾下,見兩邊的大漢依舊拿槍指着自己並沒有一點兒鬆懈,她重新將目光移向了楚南楓。
楚南楓一個眼神,拿槍的那個大漢已經將槍收起,又將白洛依身上的繩子略微鬆了鬆,使得她的手可以自由活動。
從脖子上取下那尊玉佛,她將它遞給楚南楓。
他卻並未再看,而是直接將它納入懷中。因爲即使不用看,他也已經確定這絕對是出自夏心之手,因爲這塊原石還是當初他送給她的。
“就在前些天,我在玉石街的小店鋪裡見過夏心,可我當時卻並不知道那將是我見到她的最後一面,如若當時知道她的情況,無論如何我……”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最後一面!白洛依我說過不許你詛咒她!不許!你聽到沒有!”
楚南楓好似瘋了般不斷的揮舞着手中的手槍,嘶聲怒吼。最終仍將槍口直抵白洛依眉間,“說!夏心都和你說什麼了!你是不是知道她現在在哪裡?說!”
一股熱血已從腹部升騰至他的太陽穴,引得他整個腦袋都發瘋似的悸動,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重壓着,再不尋找疏破口,楚南楓覺得自己一定會炸裂。
白洛依微閉下眼睛搖了搖頭,“當時她並沒有和我說什麼,即便我看她臉色不大好詢問她,她也直言很好,不過……”
“不要賣關子,把你知道的從頭到尾全部說與我聽!”
“當時我看到了夏心雕刻的一件立體玉觀音很是喜歡,她說倘若我不嫌棄,她可以送我另外一件自己雕刻的玉佛,說女人佩戴玉佛可保平安,儘管我很興奮卻也知道那一定價值不菲,不敢冒然收下,於是夏心說可以交換,隨即便取下了我脖子上原來掛的那件小黑石雕刻的小玩意……”
楚南楓握着槍的手猛然抖了抖,果真是她!
白洛依長長嘆出一口氣,在望了楚南楓一眼後方才繼續說道;“只怕當時的夏心便已做了好打算,她用玉佛換走了原本有毒的小黑石,而她留給我的這個玉佛,竟還是打開她保險箱的鑰匙!當然,這也是在我看到夏心保險箱裡的東西后才知道的!”
此時,不僅是楚南楓,段亦寒,甚至包括身後的幾人,都已經被白洛依的話震驚的啞口無言。
白洛依緩緩的擡起頭,直視向楚南楓的雙眼,夏心的樣貌還猶在眼前,她留給她信上的話也讓白洛依的心裡泛起一陣酸。
一個悽苦的女子,一段無愛的婚姻,一場無果的愛情,最終……連她的屍骨……都沒辦法尋得半點蹤跡。
“楚南楓,你知道麼?在夏心的保險箱裡,只有一封長長的信,信上講述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可惜,這個故事卻沒有結局!”
“楚南楓,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權利真的對你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嗎?大到你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人,可以殘血無情的對待每一個誠心待你的朋友,愛人。楚南楓,夏心背上的傷也是你的‘傑作’吧!可是你知道在信中她是如何說的麼?她說在她生命的最後時刻,她是靠着撫摸這些傷痕才忍住了病魔帶給她的疼痛,因爲它們是你留在她身上的唯一印記!”
顧不得再去探究楚南楓的表情,白洛依的眼中都被淚水沁滿,聲音也有些哽咽,“楚南楓你知道麼?夏心說她這一輩子最大的幸福便是上天讓她遇見了你,而她最大的不幸,卻也是上天讓她愛上了你,這樣的幸福讓她覺得措手不及,不知所措。”
俊俏的臉頰早已沾滿淚水,想起多年前那個閃着一雙無辜大眼的小女孩,楚南楓好似還能看見她正對着他呲牙咧着嘴笑,他們曾一起度過快樂的童年,他們曾一起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之中,他們曾一度做着美夢,暢想着未來,他們……
只是在那一天,他們的一切都被改變,那個溫婉如玉的女子做了他的嫂子,她的眼角掛滿笑意,而他雖笑着,卻沒人能看到他心底究竟有多痛,有多苦。
自此以後,他們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倘若不是那場車禍,他想他們或許真的會徹底離開彼此的世界吧……
可上天偏就愛這樣捉弄人,哥哥去世後,他們最終抵擋不住內心的誘惑,又重新走在一起,可是這一次,他們卻成了最見不得光的情侶。
楚南楓的身子微微顫抖着,原本抵在白洛依額前的手槍此刻也耷拉了下來。
痛已經席捲他全身,命運的捉弄讓他付出太多太多,此刻的他真的感到了疲憊。
多少心傷,他卻難言,多少愛恨情仇,卻無人幫他解答緣由,所有的一切最終不過是一場夢境,再美麗的夢卻最終只會成爲水中花。
男人的瞳孔漸漸縮進,低低的哭泣聲隨着風輕輕流轉,相識多年,相戀多年,他,最終沒能爲她撐起一片心靈休憩的港灣。
“她……真的……不在了麼?她……在信上,還有沒有,有沒有說什麼?”
男人閉上了眼睛,臉上的肌肉抽痛幾下,沙啞的聲音中夾雜着無盡的悲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