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老宅
長形的歐式餐桌上,各色菜餚豐富美味,但整整一桌人,誰也沒有動筷。
段老爺子沉着臉不說話,因爲一家老小,獨獨缺少白洛依。
段亦寒不時低頭去看腕上的手錶,心裡早已是七上八下。
那個女人到底去哪了?一下午都沒回公司,在醫院?還是離家出走?
“亦寒。”老爺子開口。
段亦寒一個激靈,站起身,“爺爺,我去打個電話。”
快速的按着她的電話號碼,關機!
該死!那個女人不給他找麻煩她就不痛快!
對她的那點悔恨現在也被怒氣擠散。
嘀嘀——
門外忽的有鳴笛聲,而後家裡的女傭喜開顏笑的跑進來就通報,說少奶奶回來了。
聽到這話,段亦寒的一顆心才悠然落地,可當目光觸及到進門的身影時,臉還是陰沉下來。
“去哪了?爲什麼這麼晚纔回來?你不知道一家人都在爲你擔心嗎?”
一副丈夫教訓晚歸妻子的口吻。
白洛依望了望在餐桌邊一動不動的人們,鞠躬致歉,“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讓大家擔心了。”
她低身時已經扯動了傷口,但她仍咬住下脣忍住。
“做了段家的少奶奶,就該知道自己的身份,這麼晚回來也不提前打招呼,成何體統。”蘇曼文不滿的出聲。
話語中的諷刺讓白洛依的傷口又驟疼起來,“對不起!”
“姐姐,過來吃飯。”忽的,一旁坐着的段亦風拉起她的手,把她按到座位上。
傷口不小心被碰到,疼的她臉色一白。
段老爺子似乎看出什麼,“孫媳婦,你怎麼了?”
白洛依瞥眼瞅了下身旁的男人,扯謊道;“沒怎麼,不小心被車剮蹭了下。”
“什麼?”老爺子一下站起身,走至她面前,上下檢查一遍,“那,那有沒有怎麼樣?我的重孫呢?可安好?”
“爺爺,只是一點擦傷,沒事的。”白洛依勉強的笑着。
老爺子這才稍稍放寬心,一轉臉,他又狠狠的瞪向段亦寒,“亦寒,你是怎麼照顧自己老婆的,你可是再三向我保證過,還好今天沒有出大事,萬一我的孫媳婦和重孫……“
“爺爺,是我下午執意要一個人去辦事的,所以才……下次我會小心的,大家還是吃飯吧。”
說着,白洛依強忍住痛拿起筷子,夾起菜,一小口一小口往嘴裡送。
回到房間,她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想哭,那些吃下的東西,好似都卡在喉嚨裡,咽不下吐不出,哽的她幾乎要死掉一般。
或許她就不該回來,應該直接逃走。
咚咚!咚咚!
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她趕緊抹乾淚水去開門。
可是門口空無一人,難道自己幻聽了?
一低頭,卻看到地攤上穩穩當當在那躺着的小盒子,居然和上次在樹下收到的一模一樣。
她向外探出頭又望了望,依舊沒有看到人的半點影子。
狐疑的皺眉,她撿起地上的盒子回到房間。
打開,仍是一塊糖和一副畫。
畫上仍然沒有字,不過這次畫的卻是一隻小鳥,被關在牢籠裡,擡眼仰望着外面的天空。
這……
相對於這畫的意思,白洛依此刻卻更想知道送她盒子的人,到底是誰?
兩次送來的糖果和畫都是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這是在默默關心她嗎?
這樣的深宅,這樣的複雜關係,究竟還有誰會關心她?
爺爺?爸爸?
可是他們都那麼大年齡了,怎麼可能還會送她這個?
白洛依想了半天,仍沒有半點頭緒。
儘管猜不出是誰,但她確定那個人肯定沒有惡意。
淡然一笑,她將卡片和糖果放到一個盒子裡。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白洛依望着後背紗布繃帶上的一大片血紅。
果然因爲剛纔扯動,傷口又掙裂了。
伸手往後背碰了碰,她想拆開紗布自己換藥。
可除了更加疼痛外,她根本做不到。
這該死的傷竟然在背後,根本就沒辦法自己動手,可是找傭人來,又會惹出許多麻煩。
就在她爲難之際,浴室的門被人推開。
“你,你出去!”
看到進來的人,白洛依本能的拉好衣服,遮住外露的春光。
儘管她動作快速,但她背後的血紅還是被推開而至的段亦寒看個一清二楚。
他的心一緊,“你,有沒有事?”
想到他在酒店的所作所爲,白洛依冷哼出聲,“很讓你失望,我沒有事,好的很!”
段亦寒這次卻意外的沒有生氣,看到她背後那一片紅,他什麼都顧不得了,“你還在流血,我送你去醫院!”
他的話似乎讓白洛依很意外,要知道他哪句話不是都帶着刺的,現在怎樣?良心不安?
可她不需要,不需要往她身上捅了一刀,再給個甜糖吃,那根本無法使她受過的傷平復。
不想和他糾纏,白洛依捏着沒係扣子的衣服推開他往外走。
不想卻被他拽住,“我幫你換藥!”
他看到了洗漱臺上的紗布和藥棉。
“不用!”她拒絕。
下一秒,他的大掌已經扣住她的肩膀,“別逼我用強的。”
混蛋!
她還未來得及罵出口,他已經扯開她的衣服。
白洛依又羞又惱,“你出去!”
他連動都沒動,而是用手輕撫上她的傷口,“別鬧,讓我看看!”
他的聲音低沉又溫柔,如一隻手揉上她受傷的心臟,委屈剎那激涌,讓她再也說不出話,也不做任何掙扎,因爲她怕她一動,她的脆弱會轟然崩塌。
段亦寒小心的解開繃帶,她背上的傷口赫然入目,甚至還有血在不斷滲出。
她的皮膚本就白的似雪,此刻在明亮的燈光下,血紅和雪白,這種強烈的對比,讓他窒息。
酒精擦拭過她的傷口,能感覺到她身體在不停顫抖,卻聽不出她的任何聲音。
看着這樣的她,段亦寒輕聲安慰,“痛就叫出來!”
叫出來就不痛了嗎?
她的心底冷呲一聲,愈發的咬緊牙關,她哪怕痛死,也不會讓他看到,這是她在他面前最後的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