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家的演武場上,激鬥正酣。
魏霸向趙統學矛,初步領悟了趙家矛法的精髓,但畢竟練習的時日尚短,遠遠達不到運矛如臂使指的程度,從拳法上悟出的圓勁應用到矛法上,更是添了幾分隔閡。而關鳳卻是閒來無事,天天就在琢磨着怎麼破他的圓勁,有她習武多年的儲備,很快找到了剋制魏霸的辦法,不等魏霸把矛使圓,一陣狂風驟雨式的攻擊,勢如破竹的突破了長矛的攔截,殺進了內圈,逼得魏霸棄矛用拳。
按理說,魏霸用拳法來迎戰關鳳,應該更有把握纔對,他在拳法上花的時間遠甚於長矛,上一次就是在用拳法戰勝關鳳的。可是今天情況有點特殊,關興、張紹二人抱着手臂在一旁觀戰,四隻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眼神很是不善,魏霸很清楚,今天要是一着不慎,和關鳳有什麼親密接觸,他很可能會被這兩人羣毆。
除了這兩人之外,還有另外兩人正在觀看,一個是好武如關鳳的張星彩小姑娘,另一個是魏霸的老相識,馬超的女兒馬文姍。她往旁邊一站,魏霸又要多加幾分小心。關興、張紹也就罷了,就算打一頓,也不至於危及性命,可是如果落入馬文姍的眼中,對關鳳的名譽卻大有影響。
他當然不知道上次他和關鳳對陣的時候,馬文姍就在一旁看着,這些天關鳳苦思破解之法,其中也有馬文姍的功勞。
有了這兩重關係,魏霸自然束手束腳,不復當日之勇,很快就敗下陣來,被關鳳抓住破綻,逼到了牆角。無鋒的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敗了。”關鳳用胳膊肘壓着魏霸,劇烈的喘息着。她雖然勝了,卻也贏得並不輕鬆,那一連串的猛攻讓她大汗淋漓,勁裝都貼在了身上。
魏霸苦笑一聲:“姊姊高明,我不是對手。”他扭過頭,不敢看關鳳。這年頭顯然還沒有胸圍這一說,關鳳只穿了一件絲質勁裝,又被汗浸溼了。此刻和他緊緊的貼在一起,他能感覺到關鳳強勁而不失彈性的身體,如果仔細看,甚至能看到她劇烈起伏的胸前微凸的兩顆珍珠。
關鳳笑了笑,瞟了魏霸一眼。嘴脣忽然急速的動了幾下,似乎說了些什麼,卻一點聲音也沒有。不等魏霸明白,她收回了手臂,還刀入鞘,大步向內室走去,那股豪邁的氣勢。就算是男人見了也會汗顏。
關興、張紹圍了過來,惡狠狠的盯着魏霸,魏霸很無辜的攤攤手,表示自己沒有趁機沾便宜。關興剛要說話。張星彩擠了過來,將關張二人推在一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魏霸。大聲說道:“我要跟你學武技!”
張紹吃了一驚,連忙說道:“小妹。你跟他學什麼啊,沒看到他剛剛被鳳姊姊打敗了?乖,好好跟鳳姊姊學,別淘氣。”
“哼,你以爲我跟你一樣笨嗎?”張星彩嘴一撇,瞪了張紹一眼,不屑的說道:“剛纔他讓着鳳姊姊,要不然肯定贏了。”
張紹頓時慌了,一把捂着張星彩的嘴,拖到一旁,求饒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說話之前,能不能先經過腦子想一想?”
張星彩用力掙扎着,張紹力氣大,她怎麼也掙不開。張星彩急了,突然提腿上踢,張紹大驚,連忙向後一仰,避開她這一腳,不料腳背隨即一陣劇痛,卻是張星彩上踢落空,隨即一腳踩在了他的腳背上。張紹痛得哇哇大叫,張星彩趁機掙脫他,跑到魏霸的面前,一把抱住了魏霸的腿,然後兩條腿也纏了上去,像個八爪蜘蛛一樣纏着魏霸,大聲叫道:“我要和你學,我要和你學,你不答應我就不放手。”
魏霸頓時尷尬得滿臉通紅。張星彩也不小了,就算是兩手兩腳全纏在他身上,也幾乎齊到他的腰,兩隻手抱的地方正是他的大腿根部,隨着她的晃動,小小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的撞擊着他的敏感地帶。天氣炎熱,他穿得也很單薄,他很快發現自己居然可恥的有了反應。
見魏霸神情不對,夏侯徽最先反應過來,連忙走過來,拉開張星彩。“行,行,這件事包在姊姊身上,好不好?”
“你說話頂用不?”張星彩抱着魏霸不放手,兩隻眼睛直眨。
“管用,管用。”不等夏侯徽說話,魏霸連聲說道:“我教你就是了,你趕緊鬆開。”
張星彩聽了,這才鬆開手,歡呼雀躍的進房去了。夏侯徽連忙追了過去。關興、張紹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一個姊姊,一個妹妹,怎麼都纏上魏霸了。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擠了過來,把魏霸夾在中間。
“魏子玉,你今天表現不錯,以後要再接再勵,最好再老實一點,再規矩一點。”
“魏子玉,我妹妹還小,你可不能禽獸啊。”
“拜託,二位兄臺,我是那種人嗎?”
關興、張紹互相看看,不約而同的用力點頭:“像!”話音未落,便笑作一團。
關鳳換了衣服出來,正要去安排酒席,張家來人了。夏侯夫人謹慎,倒沒說皇帝陛下,只說是皇后出宮省親,讓張紹他們立刻回去,請魏霸也一起去一下。關鳳聽了,不免有些失望,卻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看着魏霸和張紹匆匆離去。
魏霸一頭霧水,他不知道張皇后回家省親,爲什麼要他去。如果說是想看看夏侯徽,那也沒道理點他的名。夏侯徽同樣不明所以,她就是再聰明,也想不到是偉大的劉禪陛下逃出宮來了。
趕到張家,正在門口等候的董允見到魏霸,不由的愣了一下,隨即攔住了魏霸,一臉微笑的說道:“魏侍中,還是請回吧,今天皇后殿下回家省親,你不太方便進去。”
魏霸不動聲色,只是看了張紹一眼。張紹連忙跳下車,客客氣氣的拱了拱手:“董侍中,是皇后要見魏霸。”
董允眉毛一挑:“張侯,你這是什麼話?皇后今天省親,是來見家人的,還是見魏侍中的?如果要見魏侍中,大可以下詔宣魏侍中入宮進見。爲了見他,專門出宮一趟,恐怕不太合適,傳出去,有損皇家尊嚴。還請張侯三思。”
張紹張口結舌,他原本倒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經董允這麼一說,也覺得這樣不太合適,只好請魏霸先在門口等候,自己先進去請示。魏霸也無所謂,按照董允的要求,把車停得離張府遠遠的,然後耐心的等着。
見魏霸這麼聽話,董允有些得意的笑了。上次因爲夏侯徽的事,諸葛亮不輕不重的責備了他兩句,雖然說得很委婉,卻讓他非常鬱悶。在目前諸葛亮控制的荊襄系中,馬謖是當之無愧的第二代核心,目前還看不出能和他分庭抗禮的人。而他和蔣琬、費禕是第三代人,眼下蔣琬負責丞相府的事務,費禕長於交際,主要負責與吳國的聯盟,而他的任務就是看好宮裡的皇帝陛下。魏霸與丞相明爭暗鬥,他當然想出一把力,本想利用劉禪好色的缺點,在他和魏霸之間做點手腳,不料弄巧成拙,反讓夏侯徽在劉禪面前告了一狀,把諸葛亮逼到了輿論的不利一面。
對於這樣的結果,就算諸葛亮不責備他,董允也不能原諒自己。現在魏霸也任侍中,和自己一起在宮裡做事,他在無形中已經把魏霸當成了對手。雖然在他看來,魏霸沒有和他做對手的實力,可是他也非常清楚,諸葛亮把魏霸弄進宮裡做侍中,恐怕也有就近看管的意思。
這個責任,當然也落在了他的肩上,也可以看作諸葛亮對他的考驗。
董允和費禕一樣,雖然是荊襄人,卻不是隨劉備入蜀的荊襄系。他們都是之前入蜀的,屬於劉璋的舊有勢力,也就是東州系,後來才因爲不同的機緣進入荊襄系。不過他是因爲父親董和和諸葛亮相處甚密,順理成章的成了荊襄系,而費禕卻是得到了諸葛亮的賞識進入荊襄系的圈子。
這一點,和他董允也有着一定的關係。
費禕第一次得到諸葛亮另眼相看,就是和他一起去參加許靖的兒子喪禮。那時候劉備剛剛定蜀,正是形勢微妙之時,他和費禕一起去參加喪禮,向父親董和要車,結果父親只給了他一輛後開鹿車。這是一種規格很低的車,他覺得有些拿不出手,到了許家,看到那麼多人的車都非常華麗,他心裡更是有些不自在,可是與他同車的費禕卻泰然自若,神情從容,一下子引起了諸葛亮的注意。後來諸葛亮南征凱旋,引費禕同車,源頭就在這裡。一是辱,一是寵,費禕都表現得很得體,是以得到了諸葛亮的器重,很快進入丞相府任參軍。
在蜀漢的官場上,不是職高秩重就是好事,真正好的仕途正道是丞相府的掾史。從丞相府出來,很快就能擔任重要的職位,沒有經過丞相府的歷練,再高的職位都是虛的。費禕由比二千石的侍中轉爲六百石的丞相府參軍,不是貶職,而是得到了諸葛亮器重的最佳證明。
而在費禕之前就做了侍中的他卻一直沒有機會進入丞相府任職,再加上這次夏侯徽的事,讓他和費禕之間的差距有越拉越大的可能。這讓他無法無動表衷。
現在,面對由丞相府參軍“升任”侍中的魏霸,董允覺得自己找到了證明自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