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我每天上班下班閒暇時間還要幫忙練號,忙的跟狗一樣,伊哲勒斯的小日子過得格外悠閒滋潤。當我在研究室的時候他就蹲在一邊看看書籍玩玩電腦,當我上線的時候他就在我身邊東晃西晃着打醬油,晚上還美其名曰多多運動有利身心健康什麼的,腆着臉拉我去牀上運動一番,不過數日,整個人就修養地容光煥發,身體狀態更是一日勝過一日。
“默倫斯”在某家研究所修養的消息很快就被放到了網上,但是因爲被人干預,所以並未透露更加詳細的信息,只是聲明他恢復地相當好,大概很快就能跟粉絲們見面什麼的——爲了證明這一點,報道還特意指出,他已經有精力交往新的情人了。
當我看到這份報道的時候,簡直想要糊這名記者一臉的血。
幸好,“情人”的信息也並未被泄露出去,只是表示是他正在修養的研究所的某位研究員,連性別都沒有說明,着實讓我鬆了口氣。
這第一次提到關於我的報道並未引起公衆們的關注,畢竟“默倫斯”的桃花簡直太多了,多到令人已經失去了興趣。在修養期間閒來無事跟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研究員玩玩曖昧什麼的,簡直是一件不能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好景不長,在我稍稍放下心來之時,緊隨其後的好幾篇報道,卻將我推上了風口浪尖,因爲,這些報道長篇累牘地全是關於“我”和默倫斯之間的“愛情”故事,簡直催人淚下、感人肺腑到令人髮指!
我臉色難看地看完報道,默默扭頭去看伊哲勒斯。伊哲勒斯有些洋洋得意地靠在我座椅的扶手上,俯身蹭了蹭我的額角,炫耀道:“怎麼樣?寫的還不錯吧?”
“是你授意的?”我捏着閱讀器的手緊了緊。
“是。”伊哲勒斯大大方方地點頭,坦言道,“我不喜歡被藏着掖着的感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全世界宣告,你是屬於我的了!”
我擡手按了按太陽穴,很是無奈:“你就從來不明白什麼是循序漸進嗎?”
“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循序漸進’。”伊哲勒斯傲慢地回答,“我想要做什麼就會去做,至於其他人的想法,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贏了。”我甚是無奈地將閱讀器丟到一邊,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說,狄克他們看到報道之後,能認出我來嗎?”伊哲勒斯有些期待,畢竟總是被人跟間隙比較,再好脾氣的人也會受不了,更不用說他這個從來跟“好脾氣”無緣的傢伙了。
幸好目前伊哲勒斯新角色的等級太低,永遠都只有別人捏死他的份兒,不然狄克、夜黑風高等幾個碎嘴的傢伙還不知會被殺掉多少級呢——當然,還有那些間隙的鐵桿粉絲們。
“這個你放心吧,連我自己看着,都完全認不出這是‘我’跟‘你’的故事。”我嘴角微抽,着重強調了後半句。
“寫的不好嗎?”伊哲勒斯不滿地皺眉,打來閱讀器匆匆瀏覽了一遍。
“不,與此相反,寫得太好了,好到我以爲我是在看一部跌宕起伏的長篇愛情小說。”我乾巴巴地回答,“但是主角跟你和我沒有半分的關係。”
伊哲勒斯有些孩子氣地撇了撇嘴:“好吧,那我下次讓他們寫得再平實一點。”
“還寫?!”我大驚失色,“求放過!”
“沒門。”伊哲勒斯留給我斬釘截鐵地兩個字,站起身回房間打電話去了——我知道,十有□是跟那幾位與他有着愉快的合作關係的“記者朋友”。
大概,我想我今後將會患上娛樂新聞恐懼症……
拜伊哲勒斯和他的“記者朋友們”所賜,很快,“默倫斯”浪子回頭金不換,在奇蹟般甦醒之後大徹大悟,終於找到了人生中真愛的消息就如蝗蟲過境一般席捲了所有大大小小亂七八糟的雜誌娛樂版頭條。一番運作之後,伊哲勒斯成功地將“默倫斯”這個名字後面的標誌從“遊戲花叢的花花公子”變成了“從一而終的深情男人”,而他在甦醒後第一次接受採訪的主題,也同樣是這個。
我和弗蘭克並肩坐在沙發上,看着屏幕中伊哲勒斯深情款款地敘述着和我相識相知相許的全過程,我一臉木然的囧囧有神,而弗蘭克則感動地直喊“上帝啊!”
當張教授路過的時候,非常中肯地給了我們一個評價:“不知道的,還以爲斯托克先生說的人是弗蘭克呢!”
我:“…………”
弗蘭克:“………”
採訪看到一半,由於我身上肆意的雞皮疙瘩聯合抗議,使得我不得不暫且離開,去別的地方透透氣,沒想到剛剛回到屋子,就聽到了通訊器響起的聲音。
我掃了一眼通話者的姓名,接受了通訊,不過沒想到劉奕的聲音尚未響起,我率先就聽到了伊哲勒斯低沉柔和的音色:“是的,經歷了這麼多,我確信,我這一生只會愛着他一個。”
“他?您指的他是一位男性嗎?真是令人驚訝!”女主持感慨,“您的家人會贊同嗎?”
“他們早就知道了,而且不管他們是否會接受,我的人生只有我自己能夠決定。”伊哲勒斯堅定地說道,帶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知道什麼纔是最應該珍惜的,而且我相信,我的家人最終會支持我——實際上,他們已經啓程,要去見他一面了。”
我的手一個哆嗦,下意識地按下了通話結束的按鍵,隨後木然盯着通訊器上顯示“通話已結束”的字樣。
通訊器沉默了一瞬,隨即再次響了起來,我略微有些發抖地接通了,這一次傳來的終於是狄克熟悉而親切的大嗓門了:“你爲毛掛我電話啊夏童鞋!”
“……你一直沒有說話,所以我以爲你打錯了。”我語氣鎮定地回答,心裡卻仍舊七上八下地,思考着伊哲勒斯剛剛說的話——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對吧!這混蛋根本沒有給我提起過啊喂!搞突然襲擊絕逼不厚道!
“那是因爲我剛剛一直在看默倫斯的採訪呢,正說到關鍵的地方!”劉奕的聲音有些抓狂,“嚶嚶嚶!這不科學!你知道嗎?默倫斯死會了!他竟然要死!會!了!我感覺好累再也不會愛了……”
我默默將通訊器拿遠了一些,忐忑地問道:“怎麼?別告訴我,你真喜歡上默倫斯了?”
“這倒不是,我那只是單純的崇拜而已,這樣的人永遠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劉奕的聲音幽怨,“只是我家裡人最近總是在重複一句話‘你看人家默倫斯都要定下來了,你怎麼不跟你家偶像學一學!就算不結婚,先找個對象處一下也好啊!’我都快崩潰了!”
我忍不住失笑,若不是隔着通訊器的話,當真想要摸一摸劉奕那顆垂頭喪氣的狗頭。
“笑什麼笑?”劉奕狠狠瞪了我一眼,“小心我跟他們說我喜歡的是你!你看我偶像默倫斯都找了個同性伴侶,我自然也可以!”
我哽了一下,沉默片刻,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劉奕看到我的神情,表情也隨之嚴肅了起來:“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深吸了一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我有……不是,我是說,我又有喜歡的人了,打算跟他……真正在一起。”
既然伊哲勒斯雷厲風行地將一切公佈了出去,我這裡,也該給親友們一個交代了。倘若劉奕一直被矇在鼓裡,直到我真正被曝光才明白一切的話,大概會跟我狠狠翻臉一次。
劉奕聽到我的話,看上去鬆了口氣,笑道:“我還以爲是什麼呢,你嚇我一跳!原來是這事兒啊!”他擺了擺手,有些無奈又有些輕鬆,“跟那位‘默倫斯’對嗎?我們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想到發展的這麼快,現實裡見面了嗎?”
“是的,已經見過了。”我頓了頓,補充道,“現在,我們就住在一起。”
劉奕吃了一驚:“動作這麼快?!”
“嗯……”我乾咳了一聲,“他比較心急。”
“哈哈哈,我倒是看出來了,他的佔有慾跟間隙有的一拼,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夏茵是他的呢!”劉奕愉快地笑了出來,“爲了這事兒,還被殺了好幾次呢!”
“……你別提了,我都快被他折騰死了。”我憂桑地托腮,長長地嘆了口氣。
因爲我和間隙曾經的情侶關係在遊戲裡被宣揚地衆人皆知,而間隙又有一大堆腦殘粉,所以伊哲勒斯的新號總是被各種找茬,很多人都認爲是他的第三者插足才導致了間隙刪號走人,於是對他各種痛恨——當然,我本人也經常因此而被鄙視,但是因爲等級高裝備好操作也不差,身邊也總是有一堆親友團保駕護航,所以受到的刁難並不算多。
伊哲勒斯本就獨立,更不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向任何人求助,所以每次遇到找茬的人時都一個人應付。即使他操作再好、對遊戲再瞭解,也抵不過等級的差距,於是順理成章地被各種地推倒。
……再然後,爲了發泄憋屈與怒火,他將推倒的對象變成了我,地點改在了牀上。
——明明這是伊哲勒斯自作孽不可活,爲什麼最後倒黴的仍舊是我?!QAQ
“嘛,其實看到他這樣,我對他的觀感倒是好了不少,是個有骨氣,也堅定的人。”劉奕笑道,“你們相處起來看上去還不錯?”
“嗯。”我輕輕點了點頭,“雖然他各種毛病很多,但是還在我的容忍範圍之內,我覺得……還好吧。”
“少來了!一看你這個樣子就是滿意得不得了吧?”劉奕大笑了起來。
我無奈地瞪了他一眼,模棱兩可地應了一聲,隨即煩惱道:“他說很快,他的家人就回來見我了,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感覺有些緊張,壓力好大……”
“真可惜,我也沒經歷過,大概沒有辦法給你建議了,不過我可以問我老爹當年是怎麼過來的,然後告訴你當做參考?”劉奕嘻嘻笑道,“說起來也真巧,剛剛默倫斯還說他父母要……去……見……”
話說到一半,劉奕終於反應過什麼來,瞪着大眼睛茫然注視着我:“默倫斯?”
“嗯……”我乾巴巴地應了一聲。
劉奕:“…………”
我:“…………”
就在我和劉奕面對面透過屏幕面面相覷的時候,我身後的門被打開,伊哲勒斯捏着脖頸,漫不經心地走進來,帶着一絲不耐煩的疲態。將我從身後摟住,他偏頭吻了吻我的嘴角,不滿道:“怎麼沒有看我的採訪?反而躲在這裡?”
我默默瞥了他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回屏幕上整個人都石化掉的劉奕——真巧,我這耳聽爲虛還沒做好準備,他就直接眼見爲實了。
順着我的目光,伊哲勒斯這纔像是剛剛發現劉奕一般——但是我敢打賭,他肯定在進門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露出極富有魅力的微笑,微微頷首打了個招呼:“你好,是劉奕先生嗎?我是默倫斯.斯托克,梓齊的戀人,雖然先前在遊戲裡見過,但是卻沒有做過正式的自我介紹,真是抱歉。”
“你、你好,這沒有關係……我是說,見到您我很榮幸。”劉奕乾巴巴地回答,看上去頭腦仍舊處於一片空白之中,“抱歉,請給我十分鐘理清一下思路,債見!”
我看着瞬時間黑屏了的通訊器,扭頭瞪向伊哲勒斯。
伊哲勒斯毫無歉疚之心地得意一笑,用力咬了一下我的後頸:“這下,我終於見光了吧?”
我:“…………”
……我現在只希望,劉奕能夠快一些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