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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因爲死了一次,成功地瞞過了狄克,但是去交任務的時候我仍舊異常忐忑,生怕那個光精靈的書記官又像上次一樣大喊一聲“英雄!你竟然真得完成了刺探魔王城堡的任務!真是太偉大了!”之類的臺詞,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於是乾脆等到幾乎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偷偷跑去了陣營任務的交接地點。
當然,對此,伊哲勒斯表示出了異常地鄙視,而事實也證明……的確是我想得太多了……
接過我的刺探信物,書記官相當淡定地掃了一眼後,便將信物收起來,擡起頭看着我:“恭喜你,完成了任務,光明與正義之神將會永遠庇護於你,這是你的酬勞,請拿好。”
我愣愣地接過錢袋,看着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請問還有什麼能夠爲你效勞的嗎?”書記官頓了頓,又返回了最初的對話。
這時候,正好是午夜十二點整,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沒有多少玩家之後,趁機又接了“明天”刺探魔王城堡的任務。
“這的確是一件困難的任務,但是你已經成功完成過了,想必沒有什麼問題。”書記官再次將信物遞給了我,掛着慈善的微笑鼓勵道,“祝你平安。”
我鬆了口氣,道謝後接過信物,無比欣慰於自己以後終於不用怕在接任務的時候露餡了——當然,前提是要避開狄克這個傢伙。
接受任務後,我查了查自己的陣營聲望,一共是一千六百多點,看起來似乎刺探魔王城堡獲得的陣營聲望有一千五百之多——大概基礎分是一千,而我收集情報的房間的重要度是五星,於是有了五百的加成分。剩下的一百多點則是刷邪惡陣營的怪物與玩家的收穫,大概每5只怪有1點聲望值,而一個玩家則有10點聲望。
檢查完畢後,我便跟伊哲勒斯道別,下了線,第二天早晨剛一上線,我就接到了一條系統簡訊,表示我的陣營聲望已經達到了標準,可以授予我官職,讓我即刻去軍營參加授勳儀式。
低層軍階的授予人是我的老熟人,人族騎士團長費南德。見到我,費南德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連連感嘆我的確是一個正直而善良的年輕人,不惜叛離自己所鍾*的族羣,也要站在正義的一方,拒絕與兇惡殘暴的魔族爲伍。
我笑着與他寒暄,毫不心虛地接受了他的稱讚,完全無視了簡訊里正跟我聊得極其哈皮的魔族最終BOSS。
正如時拾所說的,隱藏任務下一環節的發佈有兩個條件,一個是一直以來的等級要求——四十級,而另一個則是新增的正義陣營聲望值,需要達到中尉的軍階。
拜那個刺探魔王城堡的任務所賜,我的軍階一下子從列兵升爲了少尉,越過了上等兵和士官這兩個階層,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突飛猛進。
接下來的生活逐漸歸於平靜,每天“刺探刺探”魔王城堡,和伊哲勒斯一起刷刷小怪,然後等着被邪惡陣營的玩家當成聲望值刷或者是反過來刷他們,一項一項活動下來,我的陣營聲望也越積越多,從少尉升到中尉,又蹦蹦跳跳地成了上尉、少校,走在軍營裡已經是可以被不少NPC士兵們行禮叫做長官的軍階了,別提多風光!
……雖然同是被NPC士兵們尊稱,但是被叫做“長官”和被喊做“魔後”可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感受,前者讓我倍感榮耀,而後者……讓我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自從邪惡陣營的玩家率先挑起了收割之後,正義與邪惡兩方陣營的衝突似乎就開始一發而不可收拾,進而開始影響到了公會的穩定。不少公會都因此出現了分裂,所幸【鴻蒙】和【戰天下】因爲時拾和青紋管理妥當雖然也受到了衝擊,卻被及時安撫了下來,即使也有一些玩家因此而離開、加入了新出現的完全隸屬於正義或者邪惡陣營的公會,但是也並不會影響到公會的整體。
當我的軍階升到了中校的時候,時拾和狄克也終於磕磕絆絆地爬到了中尉,等級也都突破了四十大關,接下來就是要進行下一環節的隱藏任務了。
這一次的隱藏任務,大概算是名副其實的戰場任務了,我們需要做的是配合一位軍職爲中將的NPC與他的大軍攻克一座邪惡陣營的重要戰略堡壘。
當然,這個任務也是我們三人無法獨自完成,而是要召集衆多正義陣營的玩家共同努力。
第一次完成任務的嘗試被證明是一件大失敗,堡壘的堅固與邪惡陣營士兵們密集的火力讓我們堅持了沒有多久就不得不屁滾尿流地撤退,堪稱傷亡慘重。而有了這一次的經驗,我們也自然明白這個任務是需要要有一些技巧的,若只是強攻的話,即使能完成任務,也只會勞民傷財、得不償失。
通過與費南德、NPC上將等等角色的對話,我們推斷出了智取的重要性,任務的本意並不是讓玩家們充當士兵和炮灰,而是擔任類似於斥候的角色。探查堡壘周圍的情況,尋找它的弱點,等到發動總攻後,便從弱點處一鼓作氣地擊破。
明白了這一點後,我們便開始圍着堡壘漫山遍野地找“弱點”,只可惜我們的戰略嗅覺大概都算不上敏銳,嘗試了幾次可疑地點都沒有成功。
見我急得抓耳撓腮,伊哲勒斯一副神在在的模樣,幾乎就差在自己臉上寫滿“求我啊快來求我啊”的標語了,不過,我反倒是打定了主意不向他求助,只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完成。
——笑話,要是什麼都依靠伊哲勒斯的話,那我豈不是弱爆了?!這簡直是對我人類智商的侮辱!
當然,我心裡也是有一點其他的想法的。比如倘若我們連這一次任務都無法完成的話,那麼最終推倒大BOSS伊哲勒斯的任務就是水中月、鏡中花,完全沒有成功的希望,而一旦這樣,雖然有些可惜這個隱藏任務,我也不必像現在這般擔心到時候伊哲勒斯會像其餘有着獨一性的NPC一樣,被殺死後就是真的不復存在了。
說到底,我這大概算是打入勇者內部的魔王的守衛者?一旦看到魔王快掛了,就立即反水什麼的……
——俗話說,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當面對伊哲勒斯這個神一樣的BOSS時,再加上我這個豬一樣的隊友,不團滅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現在想這些還爲時尚早,目前我眼前的目標還是這一棟似乎堅不可摧的堡壘。
當伊哲勒斯披着間隙的皮,看着我和狄克站在山崖上愁眉苦臉的眺望着堡壘的方向良久,終於在一忍再忍之後忍不住了。
“如果沒有辦法攻進去的話,爲什麼不想辦法把敵人引出來呢?”伊哲勒斯開口,一副你們真是蠢得令人不忍直視的不屑模樣。
我動作一頓,真是恨不得將他的嘴巴捂起來——你這個不斷給勇者們劇透幫助他們做任務最終去推你的BOSS才蠢得令人無法直視吧?!
即使我希望當做自己沒有聽見,但是狄克卻顯然不會這樣,他飽含希望地看向伊哲勒斯:“該怎麼引出來?”
伊哲勒斯張了張口,扭頭看了我一眼。我面帶威脅,同樣緊緊盯着他,伊哲勒斯輕咳了一聲,撇開頭,嘀咕了一句“我怎麼知道”,便一副完全不感興趣的模樣轉頭走開。
狄克極其失望,但是想想卻也覺得這的確是一個新的思路,於是非常順利的被我趕走,去告知時拾這一突破點。
我看着狄克離開後自發自動回到我身邊的伊哲勒斯,異常無奈:“不是告訴你不要劇透了嗎?”
“如果不劇透的話,你就一直陪着這堡壘過一輩子嗎?”伊哲勒斯冷哼,神色間帶着幾分的不滿與陰鬱,“現在,你盯着它的時間比看我都長。”
我無語了良久,終於感慨地嘆了口氣,擡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令人欣慰,你竟然以身作則地向我驗證了之前你所說的吃醋不分種族甚至能超越生物這句話。”
伊哲勒斯輕咳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非常沒有格調地顯露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醋意滿滿。大概也知道跟一座堡壘過不去有些丟臉,伊哲勒斯偏開頭,拒絕就這一問題進行更進一步的討論。
我笑着放過了他,轉而提起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對了,伊哲勒斯,你能自我複製嗎?”
“什麼自我複製?”伊哲勒斯愣了一下,詢問道。
“你本身是一段程序,由程序衍生出的自我意識,先不論意識問題,作爲基礎的程序應當是可以複製的吧?”我擡起手,聊起比較學術的問題時下意識就想要推眼鏡,結果撲了個空,只得訕訕的摸了摸鼻子。
伊哲勒斯微微皺着眉,大概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半晌,他反問道:“如果能自我複製的話,又有什麼用?”
“如果能夠複製你的程序段的話,那麼便可以將之備份保存起來,倘若你消失,也可以回檔。一個你倒下去,千萬萬萬個你站起來,起碼我就不用擔心你會突然被刪掉、消失了。”我沉吟着,“不過,雖然程序段是同樣的,但是也許只是像普通的程序段一樣,不會產生自我意識,若是這樣的話,程序段就是程序段,與你我而言也就沒有什麼用處了……”
伊哲勒斯沉默思索着,片刻之後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猛地一揚頭:“你想都別想!”
“什麼?”我愣了一下。
“想要拿我的程序段,我被刪除了之後,你再創造一個叫做‘伊哲勒斯’的傢伙,讓他代替我?”伊哲勒斯冷笑,“我是獨一無二的,即使外表一樣,那也不是我,而且我也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我啞然,伊哲勒斯有些激烈的反對,讓我恍然明白自己想的太過簡單了。
正如伊哲勒斯所說的,他是獨一無二的,即使源程序相同,在此之上衍生出來的意識——如果能夠衍生出來的話——也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就像是人類被克隆之後,克隆的個體也並非是原本的本體一樣。就算伊哲勒斯遭遇不幸,而我又利用儲存的程序將他重新“創造”出來,那他也早已不是現在這個我喜歡着的伊哲勒斯了。
當然,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會願意在自己死後,將會有另一個人完全抹去他的痕跡,取而代之。
“抱歉,是我想錯方向了。”我擡起手,有些挫敗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沮喪地致歉。
伊哲勒斯的神色緩和了下來,輕輕哼了一聲:“算了,反正你這種胡思亂想也是不可能實現的。”
“因爲你不可能將程序片段給我?”我輕笑了一下,“好了,我會選擇另外的思路的。不過,也許我的確需要你的程序,以便分析其中和這個遊戲本體的聯繫有多麼緊密,如何才能順利將兩者完全分離。”
“給你倒是也無所謂,不過……”伊哲勒斯欲言又止,在我擡頭疑惑地看向他的時候,卻又閉上了嘴巴,神秘地笑着搖了搖頭,“不,沒什麼,你就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做吧,每天想着我,也總比去想什麼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好得多!”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