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還有這種考慮。”祝婉婉恍然大悟。
“就算我從司長哪裡一點真消息都沒聽到，只要我可能聽到，市裡省裡就不敢亂忽悠我，請司長吃頓飯一萬幾千塊錢就是物超所值。何況還有可能真的透露消息呢，中央的消息，只要有一點點是真的，那說不定就能做成一筆大生意，或者規避一個大損失。”祝好運說着又喝茶，可是茶杯已經空了，他拿起茶杯對牧飛星說，“你幫我衝點茶。”
牧飛星趕緊接過茶杯去泡茶，這點小事也要大老闆吩咐，倒不是牧飛星沒眼色。來到老闆的辦公室，是絕對不能亂說亂動的，這一點永隆培訓幾個老總都強調過很多遍。
老闆辦公室的熱水器，那叫非同凡響，非常的高大上，非常的豪華，非常的有設計感，非常的高科技，放在科幻片裡面給都不過時的，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知道該怎麼用。他瞎按了幾下，忽然噴出一股熱水，牧飛星接上，正好看到旁邊有茶包，放了一小袋子泡上，拿回來給祝好運。
“我的茶葉在下面，這是待客的茶。”祝好運說。
“對不起，我馬上換了。”牧飛星說。
“泡都泡了，別浪費了。”祝好運說，“下次記住。”
“幫我也泡一杯茶。”祝婉婉說。
牧飛星過去，好一會兒纔看到紙杯放哪裡，拿出紙杯，放上茶包，同樣按了幾下，這次卻沒出水……究竟是怎麼用的啊，說明書都沒有嗎。按鍵上面又沒文字只有圖案。
他又試了另一個按鈕，終於出熱水了。他算是搞明白了，這臺機器並沒有一個直接出熱水的按鈕，而是要先選擇水來源，然後選容量，還要選溫度，然後熱水器會燒水，燒完了纔會出水。真是麻煩，爲什麼要選這麼不方便的東西呢。
他給祝婉婉泡了茶，祝婉婉喝了一口，對牧飛星說：“謝謝。”
“你叫牧飛星對吧，是……去年進公司的。”祝好運說。
“爸你怎麼知道？”祝婉婉問。
“我看過他的檔案，去年他入職的時候筆試成績第一，要不是面試成績太低，肯定會進總公司。”祝好運說，“評語說你沒有協作性，難以領導，也不能領導別人。只能放在技術崗，但你學的又不是技術性專業，建議勸退。我當時做了個批示，說筆試成績第一可見能力還是有的，放到分公司打磨一下，看看能不能自我學習提高情商。現在看來，這一年的學習還是很有效果的嘛。”
牧飛星大恨，他倒還不知道自己居然被建議勸退，要是勸退的話可真是雞飛蛋打，過了校招期找工作本來就難了不少，人家一看進了永隆振業還被人退貨，下意識的就覺得牧飛星肯定有問題。
“沒有啊，我覺得小牧能力挺強的。”祝婉婉說，“這次於總讓我管客戶感謝大會，我讓小牧做背景調查，他發現了一些很了不得的事情呢。”
“哦？什麼事？”祝好運問。
“爸你跟我說過，單一大客戶依賴是很危險的事情。”祝婉婉拿出手提電腦，把視頻放給祝好運看。
祝好運開始的時候還很輕鬆，一邊看一邊對祝婉婉說：“你啊就喜歡搞這些沒用的，好好的說事情不行嗎，非要搞這些沒用的，什麼ppt，什麼視頻，什麼動畫。”
“爸你看完再說啊。”祝婉婉說。
視頻到了揭示那些客戶公司相互持股共享同一批股東的事，祝好運的臉色就凝重起來，“沒想到我們有這麼多客戶都是同一批人啊，其實這也不奇怪。很多行業來來去去都是同一幫人在幹，依靠同鄉同學的關係沾親帶故互相幫助。”
動畫繼續下去，看到永隆振業這麼多家分公司都被這夥人佔領了下游市場，祝好運就開始皺眉了，“怎麼情況這麼嚴重了，下面那幫傢伙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不能吧。”
直到王美麗出現，祝好運猛地站起來，眼中精光閃動。
“真是真的？”祝好運問。
“於海龍老婆在這家公司有股份，爸你不是知道的嗎。”祝婉婉說。
“我知道，我還以爲那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客戶。”祝好運說，“沒想到居然是大客戶，還是這麼大的客戶。資料你查證過了嗎？”
“都是工商局的資料，不會錯。”祝婉婉說，“爸爸你不信，可以自己查一查。”
“你是我女兒，我不信你信誰，不過查還是要查的，也許還有什麼細節我們不知道。”祝好運說，“我對於海龍可以算是推心置腹，他居然挖我的牆角。隨便挖兩下就算了，他這是開挖掘機來挖！”
“我早跟你說過，現在我們公司這個高管，沒一個是全心全意爲公司的，全都是爲自己。”祝婉婉說，“他們自己無能也就算了，還打壓真正幹活的人，排擠優質客戶，偷竊公司財產。”
“變革不能太激烈，得一步一步來。”祝好運說。
“這些高管，在公司裡就是毒瘤，資格老，工資高，不幹活，整天就想着怎麼給我i自己弄錢。你對他們再好，他們也覺得是應該的。他們但凡有一點地方弄到的錢不如以往，就滿肚子怨氣。”祝婉婉說，“不改革不行。”
“我先查清楚王美麗這件事。”祝好運說，“你也是，不要光想着幹這個懟那個，要能幹事才行。這個客戶感謝大會是你頭一回做事，你做的好看一點，不要出問題。”
“客戶大會能出什麼問題，不過就是大家一起吃頓飯，喜氣洋洋的事情，就算怠慢了誰，也不會當場發作。難道會有人說以後我不跟你們永隆振業做生意了，你們搞客戶感謝大會都沒請我。”祝婉婉說，“一般情況下絕對不可能，但是於海龍通過他老婆控制的公司，說不定就會來找茬。”
“不會吧。”祝好運猶豫了一下說。
“你看看會不會。”祝婉婉說。
“如果真的話，那就……大家兄弟一場，我本來是不想傷和氣的。”祝好運嘆了口氣說。
“只怕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祝婉婉說。
“你儘管去做吧，要是有誰敢冤枉我女兒，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祝好運說。
“爸，上次我跟你提過，小牧查出了永隆食品的事，被歡樂多那邊威脅了。”祝婉婉說。
“歡樂多？”祝好運不可思議地搖搖頭，“這麼個小餐廳算個什麼東西，居然也敢來我們永隆振業撒野。”
“永隆食品必須要處理了，一年幾百萬的賬外收入，不值得這麼冒險。”祝婉婉說。
“也是，應該要處理掉了。”祝好運說，“你先把客戶大會的事情辦好，要紮紮實實的辦好。你辦好了，我纔有信心把永隆食品交給你處理。”
“我會辦好的。”祝婉婉說。
“你們先去幹活吧，我得休息一下，還是很不舒服。”祝好運說。
“要不你去醫院看看。”祝婉婉說。
“醫院又不是什麼好地方，去哪裡幹什麼。”祝好運說，“我叫個醫生出來不是更好。”
“爸你總喜歡看中醫，有時候應該做正規檢查……”祝婉婉說。
“你怎麼不去做？”祝好運沒好氣的說，“行了，別羅嗦了，你們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會兒。”
到了外面，祝婉婉立即說：“小牧，你立即去查和王美麗關係比較近那幾家廠子，找個機會挑撥他們在客戶大會上搞事！”
“啊？”牧飛星還沒明白。
“啊什麼啊。”祝婉婉說，“我爸已經說了，要是他們搞事，就要處理於海龍。至於爲什麼要鬧事，怎麼鬧起來，誰又能查清楚？”
這反手一刀也太陰險了，牧飛星勸她：“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
“這就要看你的手段了。”祝婉婉說，“只要你手段巧妙，就不會被我爸發現。”
“於海龍反正都要搞事的，不用多此一舉了吧。”牧飛星真不想做。
“可不知道他會怎麼搞。”祝婉婉說，“萬一他做得十分隱秘，沒人發現呢？豈不是顯得我們很無能？”
“這個……”牧飛星心想這不是沒困難也要製造困難嗎。
“小牧，我們做事要考慮全面，不能一廂情願。”祝婉婉說，“對我們最有利的局面是什麼？客戶大會成功，於海龍陰謀失敗，我們還拿到了於海龍企圖破壞客戶大會的證據。但是這裡面有哪一個條件我們是可以完全掌控的？一個都沒有。客戶大會能不能成功，得看天時地利人和，說不定我們一切都辦得好好的，到大會那天忽然打雷下雨，一道閃電把會場給劈了，你說我們能怎麼辦？於海龍的陰謀我們都不知道是什麼，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時查出來，也不知道能不能證明。那麼就會落到對我們最不利的局面，客戶大會出錯，我們證明不了是於海龍乾的。所以我們必須要有一個保險，用來在最不利局面下翻盤，只要我們有證據證明於海龍企圖破壞客戶大會，就算客戶大會真的出了問題，也是於海龍的錯，不是我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