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是突如其來的。
白瑾瑜歪着頭,看着對話框上方不斷閃爍着的“對方正在輸入中”。
這個人怎麼回事,她明明是讓他上線加她好友,怎麼突然真的扣了一個“1”?
奇奇怪怪。
她先不理他了,讓九九帶她打遊戲!
而這個時候,謝譽的單人宿舍裡。
許昔雲過來給謝譽送水果,就看到了他盯着手機屏幕,眉眼低垂,彷彿受到了這麼巨大的挫折和創傷,連眼睛都不會眨了。
許昔雲伸出手在謝譽眼前晃了晃,十分納悶:“謝哥,你怎麼了?”
話落,他又驚奇道:“你整個人怎麼都灰掉了?眼裡都沒高光了耶!”
是什麼事情什麼人,能讓向來形骸放浪的謝譽都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十分好奇,並想和對方結交結交。
難道是司老師?
謝譽沒應聲。
他眼睫垂下,手還按在手機屏幕上,目光難辨深淺。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半拍地輸入了回覆。
【謝譽】:好,我加你。
發完,他一邊在電腦上登錄《神諭》,一邊注視着手機。
十秒後,手機“叮”了一下,跳出來了一條新消息。
【小白】:哼,你是不是以爲你扣1我就會親你?不許做夢,只有九九有這樣的權利!
謝譽:“……”
明明是隔着屏幕,他卻彷彿能夠看到另一臺手機前十分驕傲的她。
倘若她現在是貔貅的形態,毛絨絨的尾巴一定翹了起來。
謝譽按了按眉心,破天荒地感覺到了棘手。
他在超自然管理局長大,遇見的異性並不少,也並非不瞭解這方面的情感,只是一直毫無興趣,漠然以對。
他也沒有想過他會對一個小姑娘起了歹心。
“哈哈哈哈哈謝哥!謝哥你太好玩了。”許昔雲指着他的手機屏幕,捂着肚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那可是人家的ID啊,你怎麼搞的,竟然給人家回覆了一個1,哈哈哈笑死我了!”
謝譽的狐狸眼淡淡地眯了起來:“你再笑。”
許昔雲揉了揉肚子:“謝哥,是真的很好笑,我要發微博嘲笑你!”
出乎他的意料,謝譽聽到這句話,反而把自己的手機推了過去:“發吧。”
“你不會有什麼陰謀吧?”許昔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截圖併發到了自己的手機上,嘀咕道,“我總覺得你在密謀什麼。”
謝譽懶洋洋地擡了擡手:“可以,你最近智商見長。”
許昔雲絞盡腦汁思索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謝譽謀的是什麼,只好先編輯了一條微博發出去。
【@許昔雲V:我今天終於知道,原來我英明神武的謝哥也有犯傻的時候[圖片]。】
他截去了謝譽和白瑾瑜的頭像,只有一個對話框。
許昔雲和謝譽的關係極好,謝譽的粉絲自然也都關注了他。
看到這張聊天記錄圖之後,粉絲們都驚呆了。
【???謝哥,你的腦子是暫時消失了嗎,我看到這句話第一反應就是ID讓我去加啊,你怎麼扣1?你在幹什麼啊謝哥?】
【笑死我了,謝哥估計人都傻了。】
【就我注意到謝哥的背景圖竟然是一隻小狗嗎?這隻狗好熟悉啊!是不是司老師那隻?】
【謝哥的聊天背景沒換過,可見謝哥對這隻小狗愛得深沉。】
【急急急,對方是誰?能讓謝哥吃癟的人可不多,肯定不會是傾傾,畢竟傾傾是NINE神,怎麼可能讓謝哥帶呢?】
【啊啊啊啊,是不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我不服,謝哥這種注孤生的人怎麼能夠找到可愛的女孩子?】
【譽譽有什麼錯呢,譽譽只是想讓對方親他,好可憐的譽譽。】
許昔雲眼睜睜地看着#謝譽,扣1我就親你#這個詞條很快地攀升到了第一位。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謝譽,生怕他被打,但一轉頭,發現謝譽靠在電腦椅上,頭稍稍垂着,脣彎起帶笑,彷彿對熱搜很是滿意。
許昔雲戰戰兢兢地奪門而出。
完了,謝哥瘋了!竟然還笑得出來!
他要趕緊逃跑,以免被波及到!
**
九點半,白瑾瑜抱着司扶傾給她的護膚品回到了宿舍。
“瑾瑜,我的cp還沒磕就沒了。”卞雪顏立刻跑上來,抱着她的胳膊,眼淚汪汪,“你有沒有看許昔雲發的微博?和謝譽對話的那個一定是女孩子啊!”
白瑾瑜坐了下來:“什麼cp?什麼微博?”
“就是這個。”卞雪顏將手機遞過去,“謝譽也太好玩了,他怎麼扣了個1呢。”
白瑾瑜沉默地看着聊天記錄。
這條微博下面的評論清一色的都是“哈哈哈哈謝哥好可憐”。
白瑾瑜掏出手機,冷酷無情:“很好,有人要倒黴了。”
“誰啊?”卞雪顏先是一愣,隨後義正詞嚴道,“誰欺負你了,說,我去和他幹架!”
白瑾瑜戳開謝譽的頭像,不小心多戳了一下,點到了拍一拍。
【你親了親譽譽並抱着他睡了一覺】
白瑾瑜:“……”
她生氣地戳着鍵盤。
【白瑾瑜】:明明是你誤解了,你怎麼還發出去了。
【謝譽】:不是我,我的手機被搶了。
【白瑾瑜】:那你好可憐。
【謝譽】:嗯,我很可憐的。
白瑾瑜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一隻被雨淋溼的大狗狗,大狗狗用溼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還伸出了爪子想要摸摸她。
停!
哪裡是大狗狗,明明是能吃人的黑心怪!
【白瑾瑜】:我不可憐,九九給了我好多禮物,哼,你自己一個人可憐去吧!
【謝譽】:小白。
【白瑾瑜】:幹嘛?
【謝譽】:早點休息,明天訓練強度會提升。
**
翌日一早,軍訓第二天。
白瑾瑜爲了防止謝譽捏她的頭髮,專門把頭髮扎的更高,還塞到了帽子裡。
她站在隊伍裡,神情很是歡快地看着謝譽。
謝譽感受到了她的注視,轉過頭,看見她的頭髮被帽子包裹的十分嚴實,滿臉都寫着一句話——
哼,休想捏我的丸子頭。
謝譽的手在空中頓了頓,忍不住笑了一聲,對她做了個口型:“好。”
他習慣性地伸出手掏了掏口袋,卻突然想起幾年前她給他的那束貔貅毛已經隨着她的身體煙消雲散了。
謝譽不動聲色地看了看白瑾瑜,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的路途,任重而道遠。
中途休息,白瑾瑜這才摘下帽子,和卞雪顏去樹蔭下坐着。
謝譽並不在,被司扶傾叫走了。
他一走,方隊裡的女生都湊了過來。
有女生羨慕地摸了摸白瑾瑜的頭髮:“瑾瑜,你頭髮真好,用的什麼洗髮水,能不能推薦一下?”
“牌子?”白瑾瑜眨了眨眼睛,“是家裡人給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你要是需要的話,到時候回宿舍送你一瓶。”
“瑾瑜是混血嗎?”又有女生很好奇的問,“你的眼睛是紫色的,我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瞳色。”
“我不知道。”白瑾瑜老實巴交道,“我父母在我出生後就去世了,我也沒有見過他們。”
她就此事問過司扶傾,但司扶傾一直諱莫如深,只讓她安安心心地過現在的生活,她也就沒有再接着問下去。
“抱歉抱歉。”問問題的女生連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啦。”白瑾瑜笑眯眯地伸出手,“我很高興和你們做朋友。”
**
操場的另一邊,謝譽看着來人,挑了挑眉:“媽,你怎麼忽然過來了?”
“來看看你小子上學上的怎麼樣。”謝硯秋拍了下他的肩膀,“沒看出來你還挺如魚得水,有沒有好好照顧小白?”
謝譽單手插兜:“不必您講,我也會照顧她。”
“難得有情商了,不容易。”謝硯秋說,“但我不信你,我還不知道你的爲人?以前你就喜歡揉她的頭,你肯定捏她頭髮了!”
謝譽:“……”
不愧是她親媽。
“你把小白叫過來,我問問她你有沒有欺負她。”謝硯秋推了他一把,“快去快去。”
謝譽回到方隊休息處,腳步聲剛一停,所有女生都噤聲了。
“謝教官好!”
“謝教官,我們在聊天呢,有什麼事情嗎?”
“白同學。”謝譽懶洋洋地站着,“有人找你,請跟我過來一下。”
白瑾瑜猶豫了一下:“真的嗎?我覺得你心懷不軌。”
女生們也都警惕地看着謝譽。
謝譽被嗆了下:“真的,一位女士找你,就在那邊,你不放心的話,可以自己過去。”
白瑾瑜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小跑了過去。
“哎呀,小白。”謝硯秋見到她,眼睛一亮,“快讓阿姨抱抱。”
白瑾瑜一愣。
好熟悉的一張臉,和九九也很像!
“謝女士,你嚇到她了。”跟在後面的謝譽不緊不慢地開口,“她現在可不認識你。”
“是漂亮姐姐!”他這話剛一落,白瑾瑜立刻抱住了謝硯秋,“好喜歡。”
謝譽:“……”
他甚至開始嚴肅地思考一個問題,他要不要去男扮女裝?
“小白真會說話。”謝硯秋心花怒放,“不過叫我阿姨就可以啦,我比你大好多呢。”
謝譽環抱着雙臂:“那可不一定。”
雖然現在白瑾瑜是十八歲,但她作爲神獸貔貅,早已活了上萬年。
“唉,我當初怎麼就沒生個閨女?”謝硯秋斜了謝譽一眼,“生出你這個臭小子天天氣我,臉長得這麼好,可惜有一張破嘴。”
謝譽挑眉,不緊不慢道:“您其實可以同時再擁有一個閨女。”
“好啊。”謝硯秋毫不客氣地說,“那我就收小白當義女,然後你從家裡出去蹲着。”
謝譽聲調拖長:“您真忍心啊?”
“怎麼不忍心?”謝硯秋親切地拉着白瑾瑜的手,“小白,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
白瑾瑜很乖巧:“好。”
“回去吧。”謝硯秋依依不捨,“我還有任務要出,改天再來看你,一定要好好吃飯,阿姨還等着你恢復呢。”
**
第二天的軍訓結束,學生們都跟死了一樣癱在了宿舍。
卞雪顏只感覺自己的身子都要散架了,趴在牀上氣都起不來。
白瑾瑜給她捏了捏肩膀:“顏顏,你要鍛鍊了,過幾個月還有體測呢。”
卞雪顏捂住耳朵:“我聽不見,我死了。”
十分鐘後,宿舍的門被踢開,“咚”的一聲聲音極大。
卞雪顏和白瑾瑜都沒有回頭。
莊麗姣又踢了踢門:“喂,快過來幫我搬東西。”
依然沒有回聲。
莊麗姣的神情不太好看。
她搬了這麼多箱子回來,怎麼都不過來幫她?
但是白天的時候,白瑾瑜把那根鋼勺插進餐桌裡的那一幕此刻還歷歷在目,莊麗姣只要一回想起來,身體就止不住地發顫。
在大學就是麻煩,她也不能帶傭人和保鏢進來。
莊麗姣只能將這口氣忍下,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箱子搬進去。
白瑾瑜給卞雪顏按摩完,她下了牀,準備和司扶傾通電話。
“你很厲害,有沒有興趣當我的保鏢?”莊麗姣走到她面前,朝着她擡了擡下巴,“一個月我可以給你開五萬塊錢,並且化妝品護膚品隨便用,怎麼樣,夠多了吧?”
白瑾瑜連頭都沒有擡:“我只知道以前有人裹小腳,今天看到你才知道有人裹小腦。”
卞雪顏哈哈大笑,捶着牀:“瑾瑜,說的太對了,她就是裹了小腦,真以爲在這兒還是公主呢,誰慣着她。”
莊麗姣的神色立刻沉了下來:“白瑾瑜,你最好以後看着路走,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在夏大混不下去,你以爲你會一些功夫就能夠爲所欲爲了?”
莊家這三年發展很好,在娛樂圈撈了一大筆錢。
不少在娛樂圈被捧着的頂流,在她面前都得伺候她。
莊麗姣理所應當高傲。
她從來沒見過白瑾瑜這麼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
跟着她混,能吃香喝辣,
“我告訴你,就連司扶傾我都認識。”莊麗姣翹着腳,“我和她關係可好了,我讓她幫我她肯定幫。”
白瑾瑜終於看了她一眼,拿着手機:“九九,我舍友說她認識你,還說你會幫她讓我在夏大混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