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的身體在發涼。
她手指顫抖着，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司扶傾覺察到孟雪的視線，偏了偏頭，鎖住她咽喉的手用了力。
另一隻手忽然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捏了下。
“咔嚓！”
骨裂的聲響傳來，孟雪疼得倒吸了一口氣，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司扶傾你幹什麼？你瘋了？！”
司扶傾視線迷濛，又慢慢地捏住了她的左肩。
又是“咔嚓”一聲響。
孟雪尖叫出聲：“司扶傾！”
司扶傾只是歪着頭，像是在打量着什麼玩具。
這個動作代表她確實喝醉了。
孟雪的腦子嗡嗡地響，又想起了司扶傾那個普普通通助理當時說的話。
司扶傾喝酒，那可是會死人的。
當時她只認爲是司扶傾酒精過敏，過敏後反應太大，從而導致免疫系統出故障，隨後休克，嚴重點會直接死亡。
可孟雪現在才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個死人，沒說死的是誰。
她理所當然地認爲是司扶傾自己。
但現在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死的會是她！
一拳把大樹打裂，這真的是人能夠擁有的力量嗎？！
“嘭！”
司扶傾忽然鬆開了手，孟雪應聲掉在地上。
孟雪提着的氣還沒有松下，她的腿又被踩住了。
更加劇烈的疼痛傳來。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孟雪的內心只剩下了恐懼，可她根本沒有能力逃跑，“殺人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怎麼會這樣？
司扶傾到底是什麼人？！
孟雪渾身都在顫，哪裡還有先前的暢快。
就在孟雪神經都瀕臨崩潰的時候，司扶傾忽然蹲下，一掌直接拍在了地上。
“轟！”
巨大的氣浪掀起，周圍這一圈樹木都攔腰折斷了。
孟雪眼睛瞪着，大腦都停止了轉動。
這一幕又一幕，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常識。
而同一時刻，進化者聯盟總部。
一個滿是精密儀器的房間裡，檢測人員原本靠在椅子上正在摸魚划水。
“滴滴滴！”
房間裡所有的儀器突然都響了起來，燈也瘋狂地閃爍着。
正中央，巨大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能量條，能量條在飛速上漲。
旁邊還有字母，直接從B跳到了A。
檢測人員神色一變：“不好，檢測到高級進化者能量暴動！”
他立刻按下一個按鈕。
門很快被撞開開，一個年輕人神色匆匆：“什麼級別的？”
“A級。”檢測人員手指快速在鍵盤上敲打着，“地點是慕斯頓公國，就在剛纔——”
他的話忽然頓住了。
年輕人的雙眸也驀地睜大。
因爲屏幕上的字母又跳動了。
A+！
A+就代表超A級了。
超A級雖然只帶了一個“超”字，跟A級進化者不可等同而約。
超A級進化者在進化者聯盟內部都有記錄，難道新覺醒了一個超A級進化者？
進化者是天生基因進化了，已知的技術下還無法進行後天改造。
但每個進化者覺醒的時間是不一樣的，大部分在十八歲前後。
如果是超A級進化者，必須要讓Ta加入進化者聯盟。
年輕人準備上報。
然而，這還沒完。
右邊的能量條顫動了一下，字母再跳。
年輕人失聲：“S級？！”
S級的進化者，就算是在自由州也是鳳毛麟角。
進化者聯盟現在也就只有四位S級進化者。
這四位S級進化者也代表着進化者聯盟的最高武力。
“不行，要儘快上報盟主。”年輕人終於慌了，“如果是精神系的，那就完了。”
他剛轉身，檢測人員卻聲音顫抖地開口：“你、伱看……”
年輕人迅速朝着大屏幕看去，就見到S這個字母閃爍了一下，眼見着又要接着跳動。
兩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大屏幕。
但突然，能量條迅速後跌，代表進化者等級的字母也消失了。
年輕人一愣：“沒了？怎麼回事？”
檢測儀器壞了？
可儀器很正常，只是能量波動消失了。
檢測人員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現、現在怎麼辦？”
“有可能是檢測錯了，但有可能是新的S級進化者出現。”年輕人抿了下脣，“此事只能讓奧吉莉婭小姐親自去慕斯頓公國一趟了。”
但如果真的是S級進化者，恐怕就算是奧吉莉婭，事情也十分難辦。
**
這邊，河邊的樹林裡。
孟雪已經昏死了過去。
司扶傾釋放完了力量，慢慢地蹲了下來，開始冒充植物。
趕來的月見鬆了一口氣。
安靜的小師妹，總比暴走的要好點。
但是怎麼把小師妹弄回去還是個問題。
只要有人接近，司扶傾還會繼續暴走。
月見想了想，準備給她小師妹那位長得很帥但她記不住臉的老闆打電話。
有平穩的腳步聲先一步響起。
男人上前，將蹲在地上的女孩抱了起來。
司扶傾嘀咕了聲：“今天我是玉米，甜玉米！”
月見：“……”
還帶變花樣呢。
鬱夕珩走到昏死的孟雪身邊，卻並未去看：“這是？”
“她是小……小傾以前的女團隊長，經常拉踩小傾。”月見眼神帶着殺意，“應該是聽見了我和桑姐說小傾酒精過敏，把她的飲料換了。”
如果司扶傾真的酒精過敏，那一杯酒的確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孟雪分明就想讓司扶傾死。
但可惜的是，司扶傾根本不是酒精過敏。
鬱夕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月見，瑞鳳眼深眯了下，淡淡的：“嗯，我把她帶回去了。”
月見點點頭：“這裡交給我。”
鬱夕珩帶着司扶傾離開。
月見環抱着雙臂，看了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孟雪。
她小師妹老闆長什麼樣來着？
又忘了。
不過她對她小師妹這位老闆還挺好奇的。
竟然沒讓小師妹暴走。
“喂？醫院嗎？”月見慢吞吞地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我夜跑遇見一個人昏倒了，你們快點過來一趟，要不然她就要死了。”
“哦對了，提醒一句這是大夏帝國的人，要是死在慕斯頓公國你們有的忙了。”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不出任務的時候，她還是個守法的好公民。
死了，也未免太便宜這個女人了。
**
這邊。
鬱夕珩沿着河道在走。
他像前兩次一樣揹着她，步履平穩。
月光散落，塞因河上波光粼粼。
塞因河直通西洋。
據說西洋上有能夠魅惑人心的海妖，船員們渡過此處的時候必須要戴上耳塞。
遠處有歌聲傳來，深夜靜謐。
司扶傾伸出手，有一下沒一下戳着男人的背。
走了有一會兒，鬱夕珩開口：“喜歡什麼？”
“炸雞。”司扶傾忽然就來了勁兒，舉起手，“炸雞配可樂，人間最快活。”
“……”
鬱夕珩垂眸。
醉着還知道這些。
“不是說這些。”他不急不慢，“有沒有喜歡的人？”
“人？”司扶傾頭一沉一沉的，“喜歡棠棠，喜歡月月，喜歡桑姐，小三三也挺傻帽的……”
鬱夕珩耐着性子聽了很久。
終於還是停了下來，他稍稍側過頭，對上她的雙眼：“我是誰？”
司扶傾歪着頭看他半晌，眼神逐漸迷離。
一雙狐狸眼霧濛濛的，像是藏了星月，雙瞳翦水。
彷彿有羽毛落在心上，微微發麻發癢。
鬱夕珩有些受不了她這樣的視線，空出一隻手遮住她的眼，低聲：“不認識我了？”
司扶傾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眼睛亮了：“認識，大金主！我的！”
說完，她蹭了蹭他的肩窩，聲音聽起來委屈巴巴：“我好睏，想睡覺。”
鬱夕珩嘆氣，換了個姿勢抱着她，將她的頭扣在他的胸膛上：“睡吧。”
也罷。
好歹還是個金主。
總算是有點進步。
**
月見那一通電話可把醫院嚇得不輕，當即救護車就把孟雪拉進了醫院。
鳳三也到了。
他尋思着要不要補個刀，就聽見醫生對着剛拍出來的片子皺眉：“這傷的說重挺重，說不重也能說得過去。”
鳳三：“……？”
這叫什麼話？
醫生以爲他是孟雪的親人，他指着片子：“你看這個傷勢，這裡離大動脈太近了，但凡偏離一毫米，人根本撐不到現在，早都進太平間了。”
“還有這裡，離心臟也只差一點，只能說動手的人對人體的構造瞭如指掌啊，這幾個位置可是真的疼。”
鳳三：“……”
他明白了，惹誰都不要惹會醫的。
生不如死。
“事情忙完了。”月見活動了一下身體，“你去喝酒嗎？”
鳳三懵了懵：“九哥不讓。”
“算了，無趣。”月見拿起外套披上，揮了下手，“走了。”
鳳三撓撓頭。
他總覺得司小姐這位助理怪怪的。
不像是普通人。
**
孟雪進醫院的消息瞞不住，畢竟傷得也挺重的，醫院聯繫了她的家人。
但孟雪的家人都在大夏帝國，這個時間點也沒辦法趕過來，遲遇被叫來了。
見到孟雪的樣子，遲遇很驚愕：“你怎麼成這樣了？”
孟雪整個身子都被固定在牀板上，唯獨頭還能動，她聲音顫抖：“是司扶傾把我打成這樣的！”
她根本沒想到，司扶傾喝醉之後竟然會打人。
昨天的那一切還歷歷在目。
孟雪更無法相信的是，司扶傾的身手讓她根本看不懂。
以孟雪的見識，她自然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進化者的存在。
她只覺得司扶傾就是一個修羅惡鬼。
遲遇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雖然你不喜歡她，但你也沒必要把什麼事情都往她身上扣吧？”
“真的是她！”孟雪都氣瘋了，“難不成是我自己摔的？她脾氣有多差你不清楚嗎？《青春少年》的成團夜她都敢直接踹桌子。”
遲遇抿了下脣，沒說話。
心裡卻已經信了七分。
“你說她都已經拿了這次明星聯賽的第一，代言人也是她的。”孟雪哽咽，“她爲什麼不肯放過我呢？”
她這個樣子，自然是沒辦法參加明星表演賽的閉幕式了。
而遲遇對孟雪也沒有之前那麼上心，畢竟他是因爲神諭纔對孟雪有好感。
可司扶傾的遊戲技術顯然要更高。
“你好好休息吧。”遲遇起身，“等閉幕式完了我再過來看你。”
孟雪閉了閉眼，淡淡的：“你去吧。”
司扶傾把她打成這樣，還想獨善其身，門都沒有。
她會把這件事情爆出去的。
就算司扶傾的商業價值再高，出了這種事，也絕對在娛樂圈混不下去。
她死，也要拉司扶傾做墊背！
遲遇離開了醫院。
十點鐘，明星表演賽閉幕式正式開始。
九點各路人員到場。
司扶傾這張臉已經被不少人記住了，有不少國外演員上前同她打招呼。
遲遇皺皺眉。
等其他人離開的空隙，終於找了個機會上前：“我知道你和孟雪有矛盾，她的確也有做錯的地方，可終歸沒對你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你也不至於打人吧？”
“她現在在醫院裡躺着，你怎麼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談笑風生？”
他眼神十分失望，心中剛有的好感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