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很淡,不高不低,卻話落有力,威懾感極強。
饒是一直認爲自己是自由洲巔峰第一的雲瑾,此刻也無法淡定了。
在鬱夕珩的掌控下,他竟然無法動彈半分。
雲瑾的確難以在第一時間接受自由洲還有人的實力在他之上,甚至可以說是碾壓他。
“又想殺我?”司扶傾神情淡淡,眉眼不動,“殺我滅口?可惜,你已經沒有這個能耐了。”
“師傅,放心,不止我看到了,大師兄他們也會看到。”司扶傾微微彎下腰,淡淡一笑,“我看到你收我做徒弟,原本就是爲了我的身體。”
“你原本就打算在我成長到和玉璃一個年紀時,將我的靈魂抽出來,讓玉璃去融合我的身體。”
雲瑾的身子猛地一震,如篩糠般抖了起來,牙齒都在顫。
當記憶暴露的這一刻,所有遮羞布都沒有用了,被狠狠地撕扯了下來。
“我也看到你在我被炸身亡後立刻去搶救並修復我的身體,是爲了有一個更好而完美的藉口將我的身體給玉璃。”司扶傾淡淡地說,“這樣一來,你不必承擔任何責任,畢竟我是因爲復仇組織而死,與你無關。”
她不緊不慢地補刀:“你也可以說服你自己是因爲我死了,不得不把身體給出去,你是有苦衷的,你不應該被責怪。”
雲瑾的容色發白,汗水將他的髮梢和後背全部打溼。
他神情狼狽,嘴脣蠕動着,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否定的話:“小九,你不應該……”
爲什麼偏偏要看他的記憶呢?
“我很好奇,玉璃到底是什麼身份。”司扶傾直視着雲瑾的眼睛,“你又和神墓有什麼關係?”
在雲上之巔建立前雲瑾所擁有的記憶,她卻沒有探查到。
被什麼屏障阻礙了。
司扶傾擰眉。
霍老夫人說在她小時候就曾經見過雲瑾,如此長的壽命,那麼雲瑾很有可能是永恆大陸的人。
雲瑾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起來。
他脣又抿緊,神情不再倉皇,變得冷淡了起來:“這不是你們可以知道的事情。”
“這纔是你的真面目啊,雲瑾。”司扶傾微微點頭,她也並不生氣,只是笑了笑,“沒想到第一個覬覦並搶奪我氣運的人是你,不如你再猜猜看,我有沒有能力把玉璃吸走的氣運再拿回來?”
“小九!”雲瑾厲聲道,“你絕對不能這麼做,氣運本就是流通的,在誰身上都一樣,小璃只是吸收了能讓她靈魂變得強大的氣運。”
“只是這麼一點氣運,對你們師兄弟姐妹根本不會有任何影響。”
“當然不會有影響了。”司扶傾淡淡地看着他,“因爲你需要我們不斷滋養她的靈魂,每天只汲取一點點,直到我們死亡。”
“人怎麼會對自己養的血牛牲畜有真情實感呢?您說是吧?”
雲瑾只感覺自己的心臟被撕裂開,痛苦萬分:“小九,就像以前一樣不好嗎?”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被查看,他相信他還是有辦法讓一切回到正軌。
可記憶被看,徹底回不去了。
“九哥,看好他。”司扶傾懶得再理雲瑾的裝模作樣,她朝着鬱夕珩點頭,“我先去解決洲長競選的事情。”
“嗯。”鬱夕珩空着的手揉了揉她的頭,笑容淡淡,“你儘管去,我一直都在。”
司扶傾眨了眨眼:“等我當上洲長了,就可以更好地養着你了。”
他只是笑,眼神溫柔:“我很期待的。”
雲瑾看着兩個人的互動,內心有莫名的情緒在瘋狂地滋生。
他對弟子們的確沒有投入任何真情實感,但卻無法容忍弟子們對其他人有深刻的感情。
包括親情、友情、愛情等等
他清除月見的記憶,也的確是不想讓她和霍家有任何牽扯,讓他的掌控出現異數。
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全身心向着他的徒弟。
雲瑾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他徹底輸了。
他死死地看着鬱夕珩:“你到底是什麼人?!”
鬱夕珩一手控制着他,嗓音淡淡:“傾傾的人。”
“你!”雲瑾氣急,“我沒和你們開玩笑,小璃很重要,你們不知道她有多重要!沒了她,自由洲都會毀滅?”
“是麼?”鬱夕珩眉眼不動,“那就拭目以待了。”
他擡起手,直接封住了雲瑾的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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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聖光廣場。
洲民們都沒有散去,還在焦灼等待中。
【去哪兒了啊?有沒有誰在家裡聽到了動靜,到底是誰輸誰贏?】
【好擔心,就怕雲瑾這個狗賊又對傾傾下黑手!】
【不不不,我看師兄師姐們那麼鎮定,肯定贏的是傾傾!】
玉璃的靈魂被源明池收到了一個瓶子裡,不見天日,聽不見外面的動靜,急得團團轉。
又是十分鐘過去,阿德里安擡手示意讓所有人安靜下來,並緩緩起身。
“肅靜!”
人羣中的嘈雜聲頃刻間停歇。
“洲長競選的最終投票結果已經出來了。”阿德里安開口,“第一原本是雲九,可她是假的,故而排除。”
“第二是霍家霍宴行,霍家屢次違反自由洲秩序,本座已經退讓多次,所以也排除。”
“所以這洲長之位,便由鹿家鹿清予來繼承。”阿德里安正式宣告,“諸位可有異議?”
“……”
無人說話。
雲瑾人設崩塌,反而讓他們對阿德里安的崇敬感更上一層。
阿德里安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無人有異議,那麼——”
“我有異議。”
有淡淡的聲音落下,打斷了阿德里安的話。
阿德里安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擡起頭,神情瞬間陰沉。
【臥槽臥槽!司扶傾回來了,那麼肯定是她贏了!】
【雲瑾呢?難不成逃跑了?】
【我女神太帥了,我要選她當洲長!】
阿德里安的目光更沉了。
這才半個小時不到,司扶傾就已經乘勝歸來。
她的實力,的確比他預計中的要強得多。
不過他依然不擔心,他可還有底牌。
連雲瑾都沒有讓他用出這張底牌。
他真希望司扶傾能聽話,不要那麼肆意妄爲。
“本座指定鹿清予爲洲長,你爲何有異議?”阿德里安神情輕蔑地看着女孩,“你們雲上之巔自己的事情都已經成一團糟了,還有時間來管理自由洲?”
“你不去將雲瑾擒回來,卻只惦記洲長之位,你們雲上之巔的人果然都自私自利,只看重名利!”
阿德里安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將雲上之巔的光偉形象在自由洲洲民們心中徹底剷除。
司扶傾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微笑,漫不經心的:“阿德里安,你不會真的以爲,這個自由洲是你說了算吧?”